凤羽对石海峰微微点头,正准备说话,却听到耳边传来细细的声音,有人正用传音入密之法对她说道:“我是凤知秋。今天一早,冀北那里有紧急军情传来,北蛮大军侵扰边关,定国公已经赶往冀北。临走前定国公吩咐我带十名暗夜血凤的将士保护大小姐。”
凤羽眸光瞥到那半敞外衫的男子对自己微微一笑,凤知秋?她记忆中有这个名字,好像是凤氏一族七长老的儿子,也是定国公的远房侄儿。七长老身体不好,在冀北封地养病,长老的职位已由凤知秋代理,算起来,她还要叫他一声堂哥。
“石统领,你可是来找梵世子?梵世子并不在此处。”凤羽淡淡说道,她并不知道这些人到此的用意,索性用话挤兑一下,看看他们的真实意图。
“属下奉命来波若寺接世子回府,经过礼佛镇时,得知礼佛镇一千零八十二口人,尽数被杀。此案震惊朝野,刑部侍郎卢大人已亲自带人到礼佛镇勘察。”石海峰斟酌了一下,对凤羽说道。
“那你们在这里,围着我的马车做什么?”凤羽冷冷地问。
“属下路过礼佛镇的时候,受卢大人所托,带刑部员外郎蒋大人到此,请凤大小姐并被凤大小姐带走的少年前往刑部大堂,有事相询。”石海峰说完后,看向那个穿官服的瘦长男子,“蒋大人请,这位就是定国公府的凤大小姐。”
员外郎蒋涵冷哼一声:“凤大小姐本是闺阁女子,这等抛头露面已是不妥,在礼佛镇上又将陌生男子带上马车,实在是有伤风化。”
“哦,本小姐倒是诧异了,蒋大人从何得知本小姐在礼佛镇上带走陌生男子?”凤羽说完,眼角余光瞥了眼车夫,见那车夫倒也机灵,朝自己微微摇头。
“明明有人看到……”蒋涵说到这里,忽然闭上了嘴,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礼佛镇上的人不是都死光了吗?莫非是鬼魂托梦给蒋大人?还是说,有人污蔑本小姐,那还要请蒋大人让这人出来和本小姐对质,他哪只眼睛看到本小姐从礼佛镇上带陌生男子上车!”凤羽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愤怒。
蒋涵面色更加阴沉,心想这女子果然不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小姐,这番话连消带打,不动声色的将他逼到死地。长公主那里派人暗中跟踪凤羽,亲眼见到凤羽在礼佛镇带走一名少年男子,在礼佛镇惨案发生后,长公主立刻把此事告知卢大人,并授意卢大人把凤羽和那少年与惨案联在一起。
只是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自然不能当众说出来。长公主也绝对不会承认她派人跟踪凤羽一事。
软轿里闭目养神的萧然听着外面的声音,嘴角扯出一抹笑意,这丫头表面嚣张无忌,实则皮厚心黑,狡诈多变,区区一个刑部员外郎,又岂是她的对手。但是他笑意随即淡去,他的武道修为何等高明,自然已经察觉到马车里果然有人。
她竟敢带陌生男子上马车!是嫌他王府里的花肥和虎豹的口粮不够吗?
“本官只是听从卢大人命令,凤大小姐若有疑问,不如随本官前去刑部,等见到卢大人,卢大人自会给凤大小姐满意的解释。此事皇上已经下了特旨,还请凤大小姐不要让本官为难。”蒋涵话里话外透着股公事公办的味道,说完后,他忽然阴测测一笑,“来人,去打开马车门,请凤大小姐上车。”
凤羽眸光闪动,打开车门?让所有人都看见,她马车里有一个少年郎?
凤羽冷冷看着蒋涵,忽然嘴角一撇:“你让我上车我就上车?让我去刑部我就去刑部?你算哪根葱?”
“你!”蒋涵脸上肌肉开始扭曲,他虽然只是从六品的刑部员外郎,却是刑部尚书的心腹,这次又是公事办案,就算是朝中重臣的家眷,表面上都要对他客客气气,像凤大小姐这样当场给他难堪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我怎么了?你再敢啰嗦,我就打的你满地找牙!”
凤羽话音刚落,蒋涵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指着凤羽:“就算你是定国公家的小姐,妨碍本官办案,侮辱朝廷命官,也是大罪,给我拿下她!”
一众衙役在蒋涵的命令下,慢慢逼近骑在大黑马上的凤羽。
石海峰抱着手臂,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架势,上次在码头上,这丫头运气好,又有逸王和梵郡王从旁周旋,硬生生逃出长公主的掌心,这次可是牵扯到朝廷大案,面对的是地地道道办案的朝廷官员,难不成这丫头真要不知好歹,不分轻重的动手?
凤知秋盯着凤羽,眸中有笑意一闪而逝。这少女反应好生敏捷,竟然使出围魏救赵之计,瞬间就将众人的注意力从马车上转移出来。
凤知秋十六岁后武技大成,没有像别的族中少年为雏凤大比做准备,而是离开封地,云游天下。前年因为父亲身体不好,他奉父命到定国公府,代理父亲的长老事务。
凤知秋来到定国公府两年半,只是偶然瞥见过这位嫡女大小姐的身影,印象中少女纤细单薄,胆怯沉默,是以一直都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自从上次凤战野用头盔砸了三长老的鼻子,险些带着暗夜血凤去和明舒长公主大打出手,他就对凤羽有了兴趣。
刚才他一看到骑在大黑马身上的红衣少女时,就觉得这少女和以前判若两人,虽然身形依然纤细,面容依然清丽,但是黑眸如渊,睥睨淡定,反应敏锐,言辞犀利,哪里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怯懦女子。
本来凤知秋刚才打算让暗夜血凤的将士拖住蒋涵和石海峰的人,然后他带着凤羽强行突围离开,他虽然还没有机会打开车门,但是倚在车门上的时候,就察觉到马车里有人呼吸,再看不达目的不罢休的蒋涵,自然揣测出这车里的人,无论如何不能被蒋涵带走。
否则,毁掉的不仅仅是凤羽的清誉,还会把她就和礼佛镇命案牵扯到一起。这桩命案非同小可,一旦扯入其中,就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可是看到凤羽的举动后,凤知秋就知道这位大小姐显然自有办法应付眼前局势,他看到凤羽突然瞥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马车,心里顿时明白凤羽用意,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