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没有动静,一个马匪催马上前,就想用刀劈开车门,不料却被瘸鼠一脚踹下马背,手里的刀险些戳到眼睛。
瘸鼠朝他一瞪,一双老鼠眼透着狠厉:“毛手毛脚的,想弄坏老子的车不成!”
原来在这马匪二当家心里,这辆车已经归他所有了。
车厢里传来男子低低的笑声:“凤兄,以后出门,还是不要坐这等招摇的马车,容易被人打劫。”
大马刀一愣,听马车里的人说话口气,不仅没有半分惧怕,还带着些调侃,全然不像一般人在马匪前,惊恐慌乱的样子。
车里坐着的难道是傻子?还是疯子?
大马刀惊怒之下,心里却更加谨慎起来。他能带着这群马匪,在蒙川高地生存这么多年,脑袋里自然不会只长着肌肉。他警觉地盯着车厢门,双手握紧刀柄,低沉声音说道:“你们是谁?”
马车门被人推开,出来一位俊美少年,青色劲衣,黑眸如渊,面无表情。他站在马车前,冷冷看着大马刀:“你就是大马刀?姓史的让你来的吧。”
少年身材略有些单薄,可是往那里一站,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一种如山如海般的气势,让众马匪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但是再仔细看去,分明就是个十六岁的隽秀少年而已。
大马刀目光阴沉,盯着这个少年,一言不发,多年在生死边缘磨练的经历,让他本能的感觉到危险。
瘸鼠却是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少年,目光变得越发猥琐,嘿嘿笑起来:“小子还算有点脑子,既然知道我们大当家的威名,就乖乖跟我们走吧,你这么细皮嫩肉的,大爷还真舍不得对你动粗呢。”
旁边的马匪用刀击着马鞍,发出粗野下流的笑声,还夹杂着叫嚷声。
“小子,好好伺候咱们头儿,有你好处!”
“小子长的,啧啧,比娘们还好看!”
“老大玩腻了,也赏给我尝尝……”
马车里面的夜七,本来摇着折扇的手,忽然停住了。马匪刺耳的声音仿佛和很多年前的那些声音重合。
“好好伺候着……”
“玩腻了,就赏给咱们尝尝……”
眸子的最深处,有一点浓黑的雾气慢慢弥漫开来,那双星眸,突然变得诡美魅惑,似要吞噬一切生命的暗夜冥湖。
凤羽背对着马车,自然看不到夜七的变化,但是却感觉到身后,有无边杀机正在悄然升起。她背部微微一僵,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上心头。
杀意如无形海潮,从马车里向外蔓延开去,空气变得粘稠厚重,那些本来哄笑着的马匪就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大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拼命喘着大气。
甚至那些马匹,都瞪大了马眼,惊恐的向后退去。
本来缩成一团的惊雷,身形陡然舒展,如闪电般弹向马背上的瘸鼠。凤羽的袖底弯刀也已经出手,身形如风,掠向大马刀。
马匪个个翻着白眼,像是扔到了岸上的鱼,纷纷从马背上蹦跶着落下来,摔在地上,黯淡的星光下,可以看见数道近乎透明的细丝穿透了他们身上的牛皮护心甲,穿过皮肤、肌肉,直接插在心脏里。
细丝轻轻一抖,心脏爆裂,鲜血夹杂着碎肉,从马匪嘴里喷了出来。
他们已经没了气息,尸体还在痉挛抽动,细丝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还在切割着他们的内脏,他们的骨骼,他们的血肉,完整的身体,很快变成一堆碎块。
那些坐骑的马蹄很快被血肉淹没,粘稠的鲜血冒着热气,在碎石砂砾间汩汩流淌。那有若实质的杀意,终于在马的嘶鸣声中渐渐褪去。
凛冽的高地秋风里,多了浓烈的血腥气。
大马刀和瘸鼠已经分别被凤羽和惊雷制住,点了穴道扔在一边地上。饶是手上沾了无数血腥的大马刀,看到这样的情景,也已经脸上变色,那道刀疤疯狂的抽搐着,嘴唇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至于瘸鼠,已经瘫在那里,开始呕吐起来。
只差一点点,他们也成了那一团看不出人形的血肉碎块。他们是马匪,不怕死,可是这样的死法,依旧让他们战栗。
凤羽慢慢转过头,盯着坐在阴影中的夜七:“原来是你。”
墨绿袍子的男子,此时眼眸已经恢复了清明,轻轻摇动折扇,低低笑起来:“羽,你爽约了。”本来带着几分风流轻薄的语气,此时却变得阴柔邪魅。
凤羽苦笑一下:“是的,我爽约了,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情。可是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我之间的事情,稍后再说。”夜七收起折扇,凝视着凤羽,“既然你没忘这个约定,那就很好。”
凤羽看着那双不同于以往的眼,心里浮起无数疑问,但是此刻却不是追究这些疑问的时候。她迎着夜七的视线,轻笑一声:“老朋友来了,我的计划就更有把握了。”
夜七低低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很快,那些追赶骏马和大车的马匪,都被带了回来,被点了穴道,扔在地上。那大车里坐着的根本不是奴隶,而是隐卫和十名暗夜血凤。
至于那些奴隶,出了黄沙城不久,就被两辆大车掉包,混在别的出城商队里,去了青蒙城。隐卫和暗夜血凤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了大车。刚才五辆大车分开逃跑,本就是诱惑马匪分兵去追,以隐卫和暗夜血凤的身手,一人对付五六个马匪自然没什么问题。
大马刀看着被扔了一地的手下,脸上肌肉扭曲:“你早就知道这里有埋伏?你故意设下圈套,是想抓我们?”
“要抓你们,还用不着我费这种心思,”凤羽负手站在大马刀面前,冷冷说道:“想活还是想死?”
大马刀脸上的刀疤抽动着,脸上的蛮狠不减:“想杀老子痛快点,二十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挺有骨气的啊?”凤羽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你要想杀老子,刚才就不会救老子,如果刚才你不出手,老子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大马刀伸着脖子,眼中闪过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