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真妃做错事冒犯了王,请王允许未亡人带真启住回真府。秋宫是王的住所,身为臣子的未亡人不敢逾越。”真夫人垂下头,轻轻地说,似是怕吵醒了怀里的孩子。
“本王既然开口,无所谓逾越不逾越,现在就去吧。”蒙烈王把目光从真启身上移开,“传本王的命令,没有本王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真阁。”
天还没有亮,真妃被软禁在她的宫中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后宫。乐妃和铃妃在幸灾乐祸的同时,也暗自侥幸,蒙烈王并没有对她们进行任何处罚。而王太后听说真夫人和真启被送到秋宫后,脸色立刻变了。
当初蒙烈王失踪的时候,王太后就打算借机把真夫人和真启送回丞相府,不料古家派出的大军死死守住王宫,不许任何人进出,她也不愿把这件事情做的太招摇,以免被人生疑,可是她却没想到,蒙烈王居然会因为一个小小的奉笔女官,不仅和她翻脸,把真妃软禁起来,还以保护的名义把真启母子送到秋宫。
春夏秋冬四宫是蒙烈王自己的禁宫,对于宫中诸人来说,没有蒙烈王的允许,纵然贵如王太后,也不能进到四宫范围。
难道蒙烈发现了什么?王太后思忖着,但是却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蒙烈王不可能知道真启的身世,否则,以蒙烈王的手段,一定会第一时间拿那孩子向自己交换天凤,但是蒙烈王没有那么做。
这说明了一件事情,蒙烈王把真夫人和真启送到秋宫,其实是一个信号,一个要对真氏一族动手的信号!
所以,他才会借机把真夫人母子从真妃那里接出来。
王太后想到这里,垂下眸子,对身侧的心腹马姑姑说道:“给真丞相传消息出去,让他以替真妃请罪的名义想法子进宫一趟。”
等到天亮的时候,朝中各大臣也已经从不同的渠道知道了昨晚王宫中发生的事情。老谋深算的大臣们自然不相信他们手腕狠辣,果决刚毅的蒙烈王会为了个小小的女官,不惜和王太后、真妃翻脸,他们相信,这其中一定有阴谋!
众人开始纷纷揣摩蒙烈王的心意,难道王是要着手削弱真氏一族,所以软禁了真妃?还是为了敲打那些,因为王太后复出而蠢蠢欲动的宗室?一时间,朝中诸臣居然有意无意都忘了大齐停月公主和古涵私通一事。
被囚禁在石室里面的凤羽自然不知道,她的出事,居然成为了引发蒙国朝野一场大地震的导火索,也对未来蒙川高地的格局影响深远。
凤羽现在依靠石牢墙壁上滴下的水珠计算时间,这石牢里没门没窗,看不到半点光线,只是每隔一些时候,会有人从正对着石床的墙壁下面推开一个一尺长,半尺高的缝隙,把食物和水送进来。
凤羽全身上下,几乎没几块好肉,她忍着痛,把粘在血肉上的衣服全都脱下来,用清水洗干净伤口,以防止感染。石壁上的青苔也是好东西,她挖了一些,放在嘴里嚼烂,敷在几处伤势较重的伤口上,顿时感觉清凉许多。
身上的疼痛让她无法入睡,除了吃饭,她就是盘坐练功,体内经络骨骼并没有受到损伤,真气流转中,体力开始慢慢恢复。但是她的外伤实在太重,五个手指甚至连筷子都没办法拿起来,只能慢慢低头凑到碗里,像小猫小狗般舔食。
她吃光了每一颗饭粒,喝干了每一滴汤,有魂花在,她也不怕王太后在食物里下毒。她要尽快补充营养,恢复体力,这样,当逃脱的机会来临时,她才能牢牢抓住!
就在王宫内外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蒙烈王和王太后、真妃身上时,被囚在地牢里的古涵已经被以养伤为名,搬进了一间空房里,并有两个侍卫两个宫女以看管为名,照顾他的起居饮食。
萧月手脚上的绳索也被解开,除了不能离开她的月阁外,其余都和平常无疑。而萧月也知道了大齐逸王萧越亲自带着使团赶来烈城的消息,心中顿时有了希望。上一拨送亲的使臣在她成婚的第三天就离开烈城赶回大齐,萧月并不知道凌子梵在使臣队伍离开烈城不久,就以有要事要先赶路为名,脱离了队伍,返回烈城刺杀蒙烈王一事。
她也不知道,萧越带着手下,扮成商队,已经到了烈城。此时,萧越正坐在商队包下的客栈的天字一号房里,听着无笔无墨汇报搜集来的信息,刚听到大齐停月公主和侍卫私通一事。
“萧月有她的骄傲,她向来以公主身份自矜,看不起地位低下的人,所以她绝对不会和一个她看不起的卑微侍卫私通,”说到这里,萧越不无恶意地轻笑一下,“对于萧月来说,她就算要和人私通,也要找个郡王世子之类才觉得配的上她的身份。”
“所以,七公主是被人设计陷害了,难道有人想挑拨大齐和蒙国的关系?”无笔皱着小眉毛,“蒙国和大齐闹翻,对什么人有好处?”
“对西项和金蒙都有好处,他们都想把蒙国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过蒙烈王却比他们更狡猾,先是在西项和金蒙之间玩平衡,让两国各有顾忌,谁都不敢先对蒙国动手,蒙国借机大力发展商贸,提升国力。如今,蒙烈王又把大齐也拉进来,继续玩平衡,玩的更大!”萧越提到蒙烈王的时候,语气变得郑重,但是也多了几分寒意。
这是一个强大的对手,也是一个他势要对付的仇人!
“听说那侍卫是古家年轻一代的俊才,不管是蒙烈王还是古家,都很看重他。如果蒙烈王处置不当,很有可能会让古家心寒。”无笔揉揉眉毛,把从情报里分析出的一些结论说给萧越。
“这就说明,在蒙国内部,有人要对蒙烈王下手……”萧越素来温润的眸子,突然变得凌厉起来,“蒙烈王,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萧越话音刚落,就听见“嗖”的一声,一支利箭从窗外射进来,拖曳出一线寒光,直奔他面颊而去。萧越一动不动,目光盯着那射来的短箭,头轻轻一偏,短箭从他耳边擦过,“噗嗤”一声,深深扎进他身后的房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