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乔生被用锁链锁着手脚,坐在一张椅子上,他没有一枝花那样幸运,及时拉响了手雷。
山本一木面无表情地看着录乔生,此时他的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怨气,他更想知道这名大日本帝国精心培养出来的特工精英为什么会选择背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山本一木一如既往地问道,似乎录乔生还是他所倚重的“明刀”。
录乔生冷冷一笑,说:“因为我是中国人!”
“中国人?你的国家到底给了你什么?”山本一木突然怒不可遏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它给了我生命,给了我做人的权力!”
“看来老爷子说得没错,中国人靠不住,一直以来,他对你的怀疑是正确的。”山本一木慢慢地坐回了椅子中。
“是吗?”录乔生一脸的冷笑。
“看来我是疏忽了,你交给我一百八十颗棋子的时候,我就曾怀疑过你,但暗剑的调查报告让我打消了疑虑。”
“现在你找到理由了吗?”
“哈哈哈哈!这个已经不需再找了,再狡猾的狐狸都会露出尾巴的。”山本一木的馒头脸现出了条条细纹。
“是暗剑揭露了我的身份的?”
“她早就应该揭出你!看来老爷子让暗剑监视你,是个错误。”山本一木长叹一声,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吧,晴子就是暗剑,她到你身边的目的就是监视你,这都是老爷子的手笔。”山本一木的脸上现出些许得意。
“看来我猜得没错,”录乔生长叹一声,突然又抬头问道:“她为什么要对她哥哥下毒手?”
“现在可以告诉你了,小林泽光是大日本帝国的耻辱,他一直在为苏联人服务!”
录乔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现出了一种难以琢磨的表情。
“老爷子虽然运筹帷幄,但还是疏忽了一点,暗剑终究是个女人,她虽然可以对她的亲哥哥痛下杀手,但却对你一再庇护,以致使皇军遭受重大损失。”
“那她为什么还又要揭发我?”
“她是个女人,但还是个日本人!那个烧饼铺的周老板是个人物,他到死也没说出你的身份,但那个花圈店的张老板却是个软骨头,他现在已经同意为我们服务。”山本一木略带几分得意地看着录乔生。
录乔生木雕泥塑般一言不发,过了许久才低声说道:“我想见晴子最后一面。”
“可以,只要你告诉我陈抗日现在躲藏在哪里,我就满足你的要求。”山本一木笑容可掬地看着录得生。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录乔生一脸的冷笑。
“你当然会告诉我,因为这是你见到晴子的唯一的筹码,而且出卖共产党并不违背你的原则,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录乔生半晌无语,最后长叹一声,低声道:“他们正躲藏在黄天荡。”
“有多少人?”
“不足三百。”
“中国人就是中国人!哈哈哈哈!”山一本木得意地大笑起来。
“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晴子?”录乔生急着问道。
“她已经去见她哥哥了,你很快就会见到她!”山本一木一脸的冷笑。
“怎么会这样?”录乔生突然惊恐地大叫起来。
“要怪只能怪你事先没将肖龙的杀人要领告诉她!”山本一木说完转身出去了,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声,紧接着便是一阵混乱。当山本一木转身回到牢房时,录乔生已经咬舌自尽了。山本一木呆立了许久才转身离开。
山本一木和邱星权做了简单的商议之后制定了作战计划,为了保险起见,由山本一木亲自带领一支日军大队和一个营的警备队急速向黄天荡奔去,势必要赶在天亮之前完成对黄天荡的合围,目的只有一个,活捉陈抗日,拿到他手中的棋子。
山本一木本以为带出了哈尔滨城内超过三分之一的人马对付陈抗日的三百人应该绰绰有余,但真的来到黄天荡他才知道他的想法太过简单了。黄天荡里茂密的芦苇如浩荡的江水一望无际,灰白的苇花在寒风的裹夹下泛起阵阵苇浪。山本一木不禁皱起了眉头,如果双方交起火来,必然会引起大火,陈抗日又必然会做困兽之战,这样一来极有可能会玉石俱焚,而如果不合围,陈抗日则一定会跑,因为芦苇塘的面积太大。山本一木经过短暂的思考之后将心一横,要想大获全胜就必须置死地而后生。他要给陈抗日一个出其不意,打他个措手不及。山本一木快速将队伍分成了八支小队,分别迂回到黄天荡的八个方面做成合围之势,然后一起快速向黄天荡的中心位置穿插过去。山本一木做了初步的计算,只要十五分钟之后陈抗日再做出反应,那么陈抗日就插翅难飞。
天刚刚亮,山本一木已经完成了对黄天荡的合围。此时山本一木到有些担心,他怕录乔生提供给他的是一个假情报。一千多名日伪军被分成八组,分别从黄天荡的八个方向快速向黄天荡中心位置摸去。此时寒风骤起,茂密的芦苇随风摇曳发出唰唰的响声。山本一木不禁欣喜若狂,因为日军置身其中很难被发现。
十几分钟之后日军的行动似乎已被察觉,黄天荡的中心突然响起了激烈的枪声与人的呼喊声。这枪声不禁让山本一木心花怒放,他忙摧动队伍快速向枪声传来的方向靠拢过去,因为包围圈越小,单位面积上的火力越强,全歼陈抗日的胜算就越大。
枪声越来越密集,疯狂的子弹从芦苇塘的中心位置疾速向四面八方射出,已经有十几名日军与警备队士兵倒在地上,但却因为芦苇太密,连对方个人影都没看见。山本一木立刻组织了强有力的武力还击,一时间弹如雨发,大片芦苇被拦腰截断,疯狂的子弹像急速的流星,打着呼哨,托着火光穿行在荒芜塘中。十分钟过去了,四近的芦苇早已着起了大火,但枪声却没有丝毫减弱。
山本一木突然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因为这种近距离的合围攻击会造成严重的误伤,没准这十分钟的交火完全是自己人在对抗。此时大火已经连成了一片,风借火力,火借风势,肆虐的火苗子如狂龙般翻卷着,飞腾着,片刻之后眼前已是一片火海。山本一木没想到火会烧得这样快,他觉得如果再这样打下去,不但抓不到陈抗日反而会藏身火海。他马上指挥队伍后撤,但为时已晚,因为他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着起了大火,而且比前面的火烧得更猛,无数股红红的火苗子裹夹着浓浓的黑烟在若大的荒芜塘中飞蹿着、狂吼着、翻腾着、盘旋着,似乎要吞噬眼前的一切。山本一木的眼中是火,心里是火,身上也似乎着了火。日军的队伍早已乱成一团,哭喊声早已取代了枪炮声,似乎有无数的人正在疯狂飞蹿着,号叫着。山本一木毕竟久经沙场,此时他依然很镇定,他马上命令手下人用手雷将火炸灭,带着队伍向西北方向跑去,因为西北方向的芦苇要稀疏一些,火也最小。
此时滚滚的浓烟已经呛得人无法呼吸,所有人都只顾着逃命,但让日军想不到的是,慌乱之时,他们的身后突然出现一支队伍,一番猛烈的攻击之后又奇迹般地消失了。突然有日军高喊道:“他们钻到冰下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