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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迎门三勒马(1)

看见爷爷进来,癞蛤蟆又一蹦子跳起五尺高,然后落回到原地,两只更加血红的眼睛瞪着爷爷,“咕咕咕”地急速地叫着。它的声音虽然变低了,但威胁之意仍然是那样的强烈。

马飞抽出了神笔,如果癞蛤蟆敢伤爷爷,他就要拼死相救,虽然他一点把握也没有,现在这些龙蛇已远非上次那些金蛇可比,上次那些金蛇只不过是DNA的片断,而现在这些龙蛇都是完整的DNA分子,事实上它们都是合抱在一起的两条玉龙,而且因为喝了血比最初的玉龙还要强。但他看到手中的神笔自动变成了判官笔,他心里稍感满意。

爷爷和善地望着癞蛤蟆,他眼睛依然湿湿的,癞蛤蟆望着爷爷,不知为什么它那血红的眼睛也变得柔和了。而隔壁卧室里蠢女人也安静了下来,不再嚎叫了。

爷爷慢慢地在癞蛤蟆面前蹲了下来,爷爷柔和地说

“呀,你出来认亲戚来了?我们乡下人礼数不够,但都是和和善善的人呀。”

爷爷这番话说得既诚恳又亲切,又带着德高望重的老人内心具有的一种感召力,癞哈蟆不由得“呱”地叫了一声,虽然它的声音还是很怪异,但谁都能听得出其中的暴戾之气明显减少。

“亲戚,回到你自己的洞府里歇息去吧!这里毕竟不是你的久留之地。”爷爷接着说。他声音更加亲切,却更充满了一种特殊的力量。

癞哈蟆“咕”地叫了一声,这声音中充满了一种自失和气馁。院子里众人不由地暗暗松了一口气。

“亲戚,回你的洞府去吧!”爷爷继续说。他声音更加和善,却更加不可抗拒。

癞哈蟆瞅着爷爷,似乎思忖了片刻,然后三蹦两跳,从屋里跳了出来,众人眼前飞起一道黑影,癞蛤蟆从人间消失了。

众人不由得欢呼了起来。大家一拥而上,围住了爷爷,问爷爷这癞蛤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给弄走的。爷爷却摇着头,神情凝重。

上房卧室中的蠢女人又哭叫了起来,但现在她的哭叫变成了一种撒娇,表达自己受伤后的疼痛和委屈。开始有人低声议论说,这只癞蛤蟆是个妖仙,是专门惩处忤逆不孝之人的!只是因为马大叔马大婶为人不错,更有爷爷挡着,马家姑娘才躲过了这一劫。如果是她一个人,叫她试试看!不知怎的,这话居然传到了蠢女人的耳朵里,她是要立即回自己家的,但又决定不回了,她叫爹妈不要离开院子一步,甚至还叫爷爷也不要离开。大家一边暗笑着,一边摇着头散了。

飞天蛤蟆并没有走远,它还是呆在马家上房的顶上。

它上来后才回过味来,自己怎么叫一个乡下老头稀里糊涂地就哄走了,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个飞天蛤蟆有自己的思想,由于呆在它的体内,马飞能明显而清晰地感觉到这一点。

“怎么回事?怎么叫一个乡下老头稀里糊涂地就给哄走了?这是怎么回事?”生物也奇怪地说。

是的,就是这样,马飞也感到奇怪。面对着飞天蛤蟆,没想到爷爷站出来会是这么一个结果!爷爷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农村老头呀,谁会想到他还会有这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马飞心中充满了自豪和骄傲,他以前也暗暗感觉到爷爷身上有种特殊的东西,有种不凡的品质,没想到今天却以这种方式得到显示。爷爷救了马家姑娘,看这个癞蛤蟆蠢女人以后还对爷爷出言不逊、出口伤人!今天她倒好意思叫唤着要爷爷留下!

马飞心潮翻滚,他心中的那些花儿又涌了出来,它们翻涌着,旋转着,通过旋转它们紧紧的聚在一起,抱在一起,形成一个圆柱状的东西。马飞还不知道它们最终要变成什么,但无论怎么,花儿的涌现和旋转使马飞心中充满了温暖、爱和勇气。

这时已到了午饭时间,马大叔马大婶坚持邀请爷爷跟他们一起吃,马大叔还说给小飞把饭也留下,等娃回来了吃。但爷爷还是谢绝了,他自己做起饭来。看着爷爷佝偻的腰,花白的头发,一股酸楚涌上马飞的心头,他双眼模糊了。做饭间歇,爷爷有时会手搭在额前,朝着城里的方向望着。马飞明白那是爷爷在望自己,虽然他什么也望不见。看见爷爷这个姿势,马飞的泪水流了下来,但却是通过鼻腔咽进了肚子。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老汉,居然把这么大的一个行动稀里糊涂地就瓦解了!”生物还是想不通,拼命在思忖着,嘟囔着。“我自己当时也是身不由已,毫无反抗之意。这是怎么回事呢?这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这个老汉不是普通的人,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品质……”

听见这话,马飞不由得对生物心生一种感激。生物虽然可恨,但他毕竟有才华,也有悟性。但感激归感激,但那个恨还远未消除,自己与他的账还没有算。

DNA的复制仍然在进行,它们或呈现着DNA的化学分子式,或显示成一条玉龙,或一条金蛇。许多成熟的DNA分子装配成一对染色体,沉淀到大泽之底。而湖面上依然一片繁忙的景象,玉龙飞翔,金蛇狂舞,这个工程量太大了!

马飞注意到那个龙王,即吸吮了马家蠢女人鲜血的DNA分子则一直变幻不定,它变幻得最多的是骨头的形象,有长骨,短骨,扁骨,颅骨,不规则骨。这些骨头堆在一起是一堆白骨,渐渐地这堆白骨连在一起,连成了一个骨头的人体,接着这个骨头人体坐了起来,站了起来,开始走动,“咔嚓咔嚓”地响个不停。

马飞惊讶得不得如何是好,他转身朝生物看去,只见生物依然摇着头,思索着。他转过头来,这些骨头幻象一纵即逝,已经不见了。

龙王接着变幻成一个小骨头,这个骨头是环状的,它比一只柠檬还要小,中间是空的,有些扁,也有些椭圆形,外周有少许突起。这个环状骨突然又变幻成一个项圈,这个项圈陈旧发暗,接着它又变回成环状小骨。

一道闪电划破了马飞的大脑,他想起了生物给他讲的白骨精白先生的故事,那么这个环状小骨就是白先生的第一颈椎寰椎,而项圈就是由寰椎修炼成的法宝!这个法宝被一只金鸡的绝唱震成了碎块,生物这个实验不就是从它的一片碎块上开始的吗?而这只飞天蛤蟆不就是那块碎片变成的吗!DNA分子有记忆,现在由于它能量大增,无意识地在演示着以前的记忆。而那具白骨就是白先生呀!

“我一定要报仇!”生物突然抬起了头,大声宣布道。他心中的那匹大狼在他的双眼中跃跃欲试。“不能这样稀里糊涂就完了!我受过多少屈辱啊,我的同桌打了四年的电子游戏,考试和作业全抄我的,一毕业就是最好的单位,而我却找不到工作,原因就是他有个做官的老爹!这是什么世道啊!我研究生毕业还是找不到工作,还得借一大笔钱才找了这么一个初中教书匠的工作,还要受尽侮辱!我不报仇能行吗?不,绝对不行!”

生物摇着头,凝视了DNA龙蛇片刻,挥手对它们喊道:

“你们已经尝到了鲜血的滋味,你们还需要更多的鲜血!下去吧,尽情地吸吮那个癞蛤蟆蠢女人的鲜血,吞噬她的肥肉!不要理会那个老头,他挡不住我们!如果他再哄骗和阻挡我们,给他点颜色看看!”

飞天蛤蟆“嗖”地一声又飞回到马家的堂屋之中。这时是饭后歇晌的时间,是安静得叫人昏昏欲睡的时间,但癞蛤蟆蠢女人再次杀猪般嚎叫了起来——这次是三头猪被杀时的嚎叫声,马家坡全村再次骚动了起来。

马家坡那些血气方刚的青年人其实也不甘心,他们再次拿起武器,准备跟癞蛤蟆决一死战。但许多事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果然他们这次有准备有组织因而也更加勇猛的进攻还是倾刻瓦解在癞蛤蟆的眼神之下,癞蛤蟆的眼神更加邪恶,更加可怕。那些拿着手机打110及119的人也在癞蛤蟆的眼神下浑身颤抖,手机坠地。而那些已经跑了出去准备去请罗跛子法官及旺果大师的人被这眼神拉了回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了回来,他们几乎站立不住了。

全村人和马大叔只能把目光投向爷爷。

爷爷不易察觉地叹了一口气,走进了上屋。这次癞蛤蟆直接蹲在中央的八仙桌上,看见爷爷进来,它双眼中立即闪烁了一种挑战的目光。

爷爷走到八仙桌前,对癞蛤蟆说:

“亲戚,你又来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心?我想我们是缺了礼数,没有好好地送送亲戚,这是我老汉的不是了!我向亲戚陪情了!”

爷爷的声音更加诚恳,更加和善,也更加充满了一种动人的力量。他一边说一边伸出了手,伸出了他厚茧的僵硬的颤抖的手,竟然向癞蛤蟆摸去。院子里众人失声叫了起来,“有毒!”好几个人叫道。那全身布满的乒乓球大小的毒疙瘩看见就叫人毛骨耸然,更别说用手摸了!

但爷爷却毫不在意,他毫不迟疑地将手放在癞蛤蟆的背上,轻轻地抚摸着。啊,马飞立即感觉到一股暖流传了进来,他顿时感到浑身上下暖洋洋的。在这个阴冷的巢穴里,在这个潮湿的暗室里,人类的温度是多么的温暖啊,何况这还是爷爷心血的温度,而这个老人,他心中有多少温暖,有多少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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