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通往彩云涧的洞穴通道中,柳白诸人已是一退再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开始的三组人已经变成了两组。因为需要帮忙,刘三豹和柳白已经各自分开,分别在各自那一组扮演救火的角色。
柳白剑出则雷鸣的时候越来越少,但每一次雷音的响起,赤红色剑光的划过之时,总会有成片的小修罗蛇被斩落在地上。
柳白已经不记得自己格挡和劈击了多少次。但越来越酸的手臂,和逐渐枯竭的真气,正在提醒着柳白,自己能够支撑的时间应该不会太远了。
突然,前方小组的严青说道:“三豹师兄,趁着现在我们还能够抵挡,不然先让柳白师弟他们先走吧。”
刘三豹正准备回答,一时间稍微有些分神,就被一只小修罗蛇穿透剑网。不得已间,刘三豹猛然催动真气,长剑陡然加速。总算是将这一只小修罗蛇斩落地面,但随即之间,丹田之中一阵火辣辣的感觉涌起,不由得闷哼一声。
此时场间的境况,已经是非常的艰难。
严青的提议很简单,小修罗蛇虽然行动迅速,但爆发力不够。且战且退,通过部分修士的断后防守与牺牲,能够换来先离开同伴的生路。
然而,站在后排柳白身旁,正在调息的李小静,突然尖声说道:“不!我绝对不会再先走,要死一起死。”
“上一次就是这样,总是退退退,让我先走。可是,躲得了一次,难道还能躲得了下一次吗?这个通道这么长,眼前的小修罗蛇还有这么多,不能冲过去,杀光它们,大家都只有死路一条。”
李小静的声音嘶哑着,面部满是汗水和痛苦。
此时,距离刚才遇见小修罗蛇的彩云涧洞口处,已经是退后了一里有余。
幽暗的洞穴内,光线很弱。柳白转身,看着李小静狰狞而变形的神色,忍不住微微动容。很显然,李小静的情绪,已经彻底的激动起来。
但是,就算是柳白,自诩能够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此时面对着幽暗的通道,其中仿佛永远都杀不完的小修罗蛇,一阵无力感也是油然而生。
虽然在出发前,对于这次战斗的严峻性,柳白已经是心理有所准备。但是如此高的战斗强度,直接就发生在新手的第一次驱魔战中,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柳白觉得,以面前这一片密密麻麻的小修罗蛇计,可以想见,前方彩云涧洞天内的战斗局面,已经是彻底糜烂。甚至,彩云涧之中的防守阵法,都已经基本崩溃。
如果不能击溃面前这一波小修罗蛇的攻击,所有人都将不能幸免。但是,感受着体内愈发枯竭的真气,柳白知道自己的选择并不多。
在刚才的战斗中,柳白已经彻底的熟悉了小修罗蛇的生理特性。这种妖兽,凭着本能活动,身体坚硬如同铁石,飞行或爬行的速度都很惊人。先天一转高阶修士的全力一击,才能够将之斩断。小修罗蛇唯一的弱点是眼睛。但是,由于它超级快的速度和灵活,很难被击中。在刚才的战斗中,柳白只有在施展剑有雷音之时,才能够一剑砍断。
虽然柳白很想,但唯有的几次,击中小修罗蛇的眼睛,都是因为意外。在格挡的过程中,剑尖在无意中划过。似乎在自然而然之间,机缘凑巧,长剑微微倾斜,正好击中小修罗蛇避开的眼睛。那种感觉,非常接近师傅李君商曾经亲身演示过的灵动剑意。
不待柳白多想,前方刘三豹诸人的喘息,已是越来越剧烈。
轮换的时间又到了。
随着刘三豹的后退,李小静大喝一声,挺步前进。随着生力军的加入,一扫刚才场面上的颓势。剑光由昏暗到明亮,小修罗蛇的尸体仿佛枯木的树枝一般,纷纷落下。柳白同时举步跟上,挥剑之间,剑光微抖,居然又是点中了两只小修罗蛇的眼睛。
换下来的刘三豹等人,迅速在后排坐下,打坐调息。这样的节奏,一如过往,但是,柳白却从中看到了重重的危机。因为,柳白这一次的休息时间,远远不如以前,真气险险没有搬运过完整的一个大周天。
然而,柳白也看到了希望。随着机械式的不停格挡,面对着众多无比灵活的小修罗蛇,虽然自己的剑速变得更慢,但用剑的效率却越来越高。出剑格挡之时,长剑划过的距离越来越短,但一剑之间,格挡到的小修罗蛇却越来越多。
虽然手臂在变酸,但是柳白剑光防御的范围却越来越大。柳白每出手一剑,旁边的李小静等人,就能够松一口气,稍微缓解一下压力。
就像是前方有无穷的潮水,一波一波没有停歇的压来,逼得所有人都难以喘气。但柳白每一次的出剑,潮水就会短暂的停滞或回退。
时间过得很慢,战斗仿佛永远不会停止。
柳白已不记得自己挥出了多少剑。有一个迹象变得越来越明显,另外一组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每一次战斗的时间却变得越来越短。每一个人的呼吸声,都仿佛像从风箱中发出一般,呼呼作响。
但是面前通道空中的小修罗蛇群,一如既往的发出嘶嘶声,尖锐刺耳且令人烦躁,数量似乎一点都没有减少。只是地面上的蛇尸,已经是铺满了眼前整个的洞穴通道。
幸好小修罗蛇是没有血液的最低等的妖兽。虽然没有拿来炼药的价值,但是这个密不透风的山洞,如果再加上血腥味,就会彻底变成修罗地狱。
时间,还在推移。汗水,也早已浸透了所有人都背。严青甚至都已经出现了脱水的症状。
虽然面前的小修罗蛇群还是密密麻麻,情况已是十分的危急。但是,所有人都相信这一次有可能够战胜眼前的困境,并活下来。因为随着战斗的进行,柳白的表现开始越来越出色,而且,正在变得越来越强。
但是,柳白自己却已经没有办法思考。
在这个幽暗狭长通道中,只有各人随身玉佩照明决发出的微光,照亮身前不远的地方。在这晦暗不明的微光中,柳白不停的出剑,收剑,在身前的通道中,织成了一张剑光的网。网的对面,是潮水一般涌来的小修罗蛇。网的这头,身边的李小静等人,长剑已是越来越无力。
不知不觉之间,柳白的剑势已经是接管了整个通道。柳白身边的李小静发现,虽然自己的动作已经走形,出剑也变得越来越无力。但是,面前的小修罗蛇却越来越稀疏,离得也越来越远。
柳白疲惫的眼神迷茫着,随意的舞动自己的长剑。手中的长剑,仿佛有了生命。一剑刺出之后,格挡之间,长剑就能够从碰撞中借到力量,带动手臂挥向正确的方向。虽然自己的手臂越来越酸,但现在的每一剑,都能刺中好几头小修罗蛇的眼睛。
几千几万次的,机械式的挥剑之后,在生死的压力之间,柳白掌握了灵动剑意!
刘三豹很多次都觉得,再也撑不下去了。但是,每一次休息之后的奋战,都还是能撑过一轮。虽然出剑的力度不够,无法击杀小修罗蛇,但是可以为柳白争取到休息的时间。
好像过了很久。柳白一剑击出,下意识地收剑归鞘。空中最后的一条小修罗蛇,尖叫着掉落地面,微微扭动后死去。
不知不觉之间,数万只小修罗蛇,被屠戮一空。
强忍着剧烈的酸痛,和真气枯竭带来的疲倦感,众人在微微一愣之后,突然间放声大笑。汗水和遍地铺满的小修罗蛇相映成辉,在山洞这狭小幽闭的环境中,每一个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李小静的笑声格外剧烈,只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面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