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衍没有直接带赋珩回山上而是带到了那条绕城的瀑布那里。
温和的夕阳映照着水面，哗啦哗啦的水声让人抛开一天的疲惫，身心放松。
雪花喝了几口水，冲着二师姐低吼两声就转身离开了，看样子应该回山脉去了。
二师姐蹲在水边，把金色的手套脱下来清洗，殷红的血液在水中蜿蜒盘旋。
“二师姐，你也去历练了吗？”赋珩也蹲下来跟着清洗匕首。
二师姐这次很专注，很平静的神情，动作也很温柔。
“我去报仇了。”
“给雪花？你杀了它吗？”赋珩脱下鞋袜把双脚放进水里。
“没有，它是雪花的敌人，要雪花来杀它，我给它同样的伤害就够了。”赋衍把手套小心的摊在岩石上晾干。
“二师姐，你是怎么拜师傅为师的啊？”赋珩对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好奇。
赋衍脱了鞋袜，直接跳进了水里，激起了一阵涟漪。
“我是师傅在公共星球救回来的。”
赋衍丰满的身体漂浮在水面上，惬意慵懒。
那是十年前，自己还是公共星球中的一粒尘埃。公共星球是由各门各类的小部落组织共同居住的星球，因为势力小不足以拥有一颗完整的星球或者星系。
赋衍是一个孤儿，在冰凉逼仄的胡同里长大，赋衍那时最讨厌冬天蚀骨的寒冷，那是她距离死亡最近的时候，是的，她惧怕死亡，那种感觉就好像有人要把她的灵魂和血肉分离，所以就算是偷吃的东西被人毒打一顿，赋衍都不会皱下眉头。
有一次赋衍刚刚被打完，从地上爬起来吐出了一口血沫，捡起旁边地上满是灰尘的面包，开心的笑了，心里想着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远了。
也就是那一次，小赋衍被当地的一个小的组织相中了，带回来训练，然后在有钱人花天酒地的地方讨生活。
虽然没有人教导，但是赋衍的天赋极好，凝印后拥有了水的属性，发出的能量是水流的形状。但赋衍却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组织里的人都叫她阿水。
组织虽然小，但里面的规矩很严格，赋衍几乎每天都要杀人，杀比她弱的人，不还钱的人，不还钱的人的家人，老人，妇女，孩子。
看着纯净水流穿过人的身体变成红色，最初赋衍是痛苦的，但是不杀他们，自己体内的芯片就会把自己折磨死，那芯片是她5岁的时候刚刚被组织收留时植入的，如果不按照组织的意愿行事电流就会渗入四肢百骸，会出现那种赋衍最害怕的，接近死亡的感觉。
后来赋衍变得冷漠，冷血，杀伐果断，背负着血腥残忍的活着，只要远离死亡赋衍都能忍受。
每天赋衍都会坐在赌坊顶楼等待任务，也能看见里面的人如何倾家荡产，更能看见对面舞厅里的糜烂气息，杀戮就是赋珩的全部。
这样行尸走肉的生活却在那一天终止了。
那是冬天的尾巴，赋衍讨厌的寒冬，她裹紧身上的衣服朝着目标的方向飞掠，那也是赋衍第一次见到木荒子。
那个小老头正在一棵大柳树下面喝酒，光亮的秃头有些泛光。
赋衍接到命令就是杀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从一个讨债的变成了一个杀手。
赋衍和木荒子打了几个回合，身上被木荒子的拐杖划开了很多细小的伤口，而赋衍拼尽全力也没有让木荒子挪动一步，赋衍感觉到了危险想要逃开，却被木荒子手里的拐杖勾住了。
漫长的沉默，木荒子先开了口。“你为什么杀人？”
“为了活命。”赋衍觉得身上的伤痕变得钻心的疼。
“那你为了什么活命？”
这个问题赋衍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呢？为了不想死？到底为什么自己要背负那些而活着呢？
“心是人之初，人活着没有心，和死了没什么分别。你积累的杀戮也违反了杀戮的意义。”
木荒子收回拐杖，一块芯片掉在了地上，那块折磨赋衍的芯片。
“你才10岁，从头开始很容易。”木荒子的嘴角微微上扬。
“小丫头，愿不愿意跟我走，做我的徒弟？我不过问你的过去，跟我重新开始你的人生吧。”
不过问过去，这五个字对于赋衍来说就是天大的恩赐，曾经有一对有钱的夫妇看中她的天赋想收养她，打听到她的过去后就放弃了。谁愿意和刽子手成为亲人呢？
赋衍跪在木荒子面前重重的磕了个头。“弟子拜见师傅。”
木荒子满意的拿起身旁的酒壶，“好，小丫头入我的门，从今天起你叫赋衍，我教导你修行做人为‘赋’，你是水属性，我希望你能寻找到自己的本心，给自己全新的生活为‘衍’。”
赋衍跪在地上抬起头，露出了自己第一次开心的微笑。一根柳枝搭在赋衍的肩膀上，已经有些泛青，冬天已经离开了。
赋珩非常的震惊，就算是听二师姐亲口说出来也觉得难以置信，水里自由翻滚的豪爽中又带着一点温柔的赋衍原来竟是一个冷淡嗜血的人。
赋衍把自己从记忆里拉回现实，在水里游了两圈就上岸了。
“小珩，师傅收徒弟都是他看准的人，星海现在的大祭司当初进来的时候师傅可没收他。”赋衍把身上的水凝成水珠，掉落了一地。
“但是不是说没修为才能进来吗？”
“整个遗迹都是师傅说了算啊，师傅的山头想让谁进谁就进呗。”赋衍穿戴好一把把赋珩搂过来。
“师傅手可巧着呢，我的记忆金属手套和这空间臂镯都是师傅做的，你好好听话他肯定不会亏待你。”
二师姐说完又搂着赋珩逗了一会，直到赋珩又变得满脸通红才罢手，赋衍越来越觉得这个小师弟可爱。
赋珩跟在二师姐身后往山上走，看见二师姐腰间挂着那副金色的手套在夕阳下闪着光。
“二师姐，这手套有什么特殊的吗？”
赋衍却开始跟他打哈哈，“以后你就知道了。”
赋珩有点小失望但是很快就散去了，因为大师兄的饭香味已经飘了出来。
晚饭过后，赋珩继续坐在房间里的蒲团上修炼，在这云中城除了建筑内置的设施都是机械化的，器具齐全的厨房导致大师兄每天八菜一汤不重样。
经过今天二师姐的训练，自己的感知也敏锐了许多，想到了二师姐，赋珩想起了师傅的那句话，心是人之初，自己的初心呢？
那就是能成为有能力守护身边一切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