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进石门,视线也随之开阔了,这里是足足两个足球场大小的大厅,中间有一处承台,呈八角而卧,各有九级台阶,每一角衔接处都有一条蟒龙弓腰吐舌,其上各自悬着一枚宝珠,八种色彩,各不相同。
承台上,弯弯扭扭分布着条条沟壑,不是道纹,有些像祭祀所用,沟壑枯竭,早已蒙尘,但其间有血红色的印记证明,曾经某一时刻,这处密地被启动过。
最中心,有四根铜链呈井字,将一座一丈见方的古鼎架起,末端深深嵌在石壁里,而古鼎正下方沟壑比外围密集,中心处有一个圆形的坑洞,一眼望不见底部,但其间隐隐有金光跳动,看不真切。
“李世豪。”孙乐意看到了一个人,正是李卫国的孙儿,当下迈步就想过去。
李世豪后面还有五人,之前在棋断山有过一面之缘的宇文浩也在其中,此刻这几人都吊在铜链上,争相往巨鼎爬去,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们。
云洛一把抓住孙乐意的手,不让她过去,因为在他的眼中,此地满布的都是诡异。
云洛天目大开,承台下有无数的生灵在跪拜,朝着古鼎叩首,莹莹白光布满全身,面容惨白无色。
之所以没有出手,原因在于这些事情太过不寻常,天道沉静,没有一丝波动,更无法力涌动的迹象,但这里的一切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这些浮屠是天道印记吗,不,看着不像。”
盯着其上所发生的事情,云洛眉头紧皱,这一切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这对于见识广博的云洛是极少出现的情况。
突然,一个头戴杂草的老妪出现,指着云洛二人高声喝唱,一个个生涩难听的文字吐出,就连云洛都有些头晕。
随着那老妪的喝唱,承台下的人群齐刷刷的望着二人,瞳孔一片苍白,云洛大惊,是诅咒之力,危机感扑面而来,赶紧抓起孙乐意,平地而起,迈步虚空。
孙乐意有些兴奋,因为她这一次才算真正接触了仙家手段,但又有些不解,明明前方什么都没有,却让云洛如此惊诧。
云洛定住孙乐意,使其能在虚空中站立,双手掐动法决,眨眼间胸前光雾四起,有规律的在云洛双手间循环。
“赤煌剑。”
“赤煌平乱世,剑能斩圣人,上可灭万道,下能断长生。”
白衣白袍,这是云洛的道袍,肩上一个醒目的屠字,犹如九天巨龙压下,摄人心魄。
执剑而下,与这诡异事无需多言,当直接灭杀。
老妪尖叫一声,躲到古鼎之下,赤煌凶剑携无上威严落到古鼎之上,似乎九天都在颤抖,这一刻沉静了,世界毫无声响。
一眨眼后,青光腾起,虚空都被划开,宇宙的气息极其沉重,云洛担心李世豪等人出事,早先一步将他们护住,避免误杀。
“大胆。”
那老妪见云洛一击未果,古鼎依旧好好的在那里,便指着云洛大叫:“尔是何人,胆敢阻止人族祈福。”
“笑话!”云洛凝眉大喝:“我只看到了尸山血海,满地浮屠,这妖鼎不知炼化了多少凡人,尔等造下如此杀孽,还妄图得到天光的洗涤。”
“浮屠身又如何,尔等世人皆不容我们,我们只得自己寻找出路,碍着谁了。”说着那老妪面目变换,一瞬间便狰狞丑陋,黑气弥漫。
“果然不是天道印记。”云洛一瞬间便得出了答案,这是一群浮屠,妄图洗涤罪孽,净化自身,将无数凡人绞杀,祭炼古鼎,鸠占鹊巢,妄想摄取此间原主人的功德,造化自身。
“轰”
火苗腾起,那中央圆坑下有火苗窜出,是南明仙火。
“你们本事不小啊,南明大帝的本命仙火都能得到。”云洛有些吃惊,这南明大帝洪荒时也是镇压一方的人物,想要得到他的仙火,实属不易。
“哈哈。”老妪看到仙火跳出圆坑,就像胜券在握一般:“南明大帝怜我辈一心悔过,将他的仙火借给我们,一切都在今天,真是不容易啊,多少年过去了,终于成功了。”
云洛冷眼观看,这老妪就像得了失心疯一般。
古鼎中血水漫起,不长时间便注满了古鼎,多余的血水顺着鼎身垂下,接触南明仙火时,血水化金,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彩,看起来也神圣了。
那群浮屠自虚空而出,现出身形,一瞬间满目狰狞,孙乐意自然也看到了,她也是唯一得见这一幕的人,李世豪等人自脱出古鼎的那一刻起,便陷入了昏迷。
“世界都会清净,我们浮屠身也不会再天地不容。”老妪依旧大叫,双手挥舞。
云洛冷笑一声,仿佛自言自语,但那老妪却又正好能听到:“用杀人的方式来阻止杀人的事,这个笑话并不好笑。”
老妪闻言瞪视云洛,脸皮褶皱难视,令人作呕,笑了一声,但这笑容也难看无匹:“有西王鼎庇佑,你能耐我何,等我们洗涤完自身,天道自然也不会在干涉我等行事。”
“一个道纹被断,已经碎了的破鼎能有什么作用。”云洛嘿然一笑,缓缓道出了一个事实。
老妪闻言大惊,再也顾不得云洛,推开准备跳进古鼎的浮屠,用手指在西王鼎上一抹,顿时,血光自鼎身渗出,他在肢解,在消散。
“不,你做了什么。”老妪看着眼前的一幕,拼命捂住古鼎,她绝望了,这是他们的希望,十万年都等过了,就差这一日,却被眼前的男人所破坏。
“我要你偿命,我要食你血肉,吞你魂魄,让你永世受尽折磨。”老妪说着双手向天,浮屠全部向她靠近,一只只融于老妪的身躯,不长时间便被吸纳完成。
“赤煌凶名,岂是这古鼎所能相抗。”云洛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那老妪坦胸露乳,只不过胸前却是由无数的头颅手臂组成。
老妪话音都改变了,每一个字都仿佛千万生灵在恸哭:“赤煌赤煌,莫非是与孔宣一起,差点猎杀准提道人的赤煌剑。”
“正是,你现在的状态很让我欣慰,多少年没有活动过筋骨了,让我称称你究竟有几斤几两。”云洛收起赤煌剑,此剑有大凶,每次使用都能感觉到凶威惑心,而且自身巅峰时的修为也难以维系第二次攻击,更别说现在,昔日与孔宣战准提时,若是第二剑能挥出,恐怕时间再无准提圣人。
“是又如何,洪荒虽然流传赤煌凶名,但都知道赤煌不可连续出第二剑,如今你不过蝼蚁。”老妪立身而起,口中吐出一道黑色的涟漪,眨眼间淹没了云洛。
周身被黑雾笼罩,不敢怠慢,急速撑起一道屏障,阻挡黑雾的侵蚀。
“好重的业力。”云洛心底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手指扭曲,摆出一个诡异的造型,身后瞬间异象起,高宇楼阁,洪荒苍莽,一时间圣光四射,与业力相抗。
找到一个间隙,云洛抽身而起,不退反进,大掌破开重重业力,重重拍在老妪身上,顿时老妪身上荡起阵阵血光,这是老妪胸前的头颅为她挨了一掌。
一声尖啸,老妪在肚子上一抓,带起无数头颅手臂,用业力催动,向着云洛扫去。
压力顿起,云洛也有些恍惚,似乎那带着血水的头颅手臂,来自修罗地狱,而自己面对的,如同千万凶魂,阴寒无比。
同一时间,另一个地方,破开无数屏障,茫茫白光照射,一目过去毫无尽头可言,这里是世界之外,一颗巨树横贯,一截枝桠上,两名风华绝代的人相互对座,面前摆放着一座棋盘,只是不同的是,其上没有棋子,而是一个个生灵。
“闻到了吗,是赤煌的味道。”其中一个男子用鼻子嗅了嗅,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怎么,莫非还要出手?”另外一名女子轻声吐露。
“在天道那里。”男子肯定,望了一眼虚无处,随即便继续看着棋盘:“万寿不是在天道那里,让他出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