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想要这钱，也不是这钱烫手，我总觉得这个项目是我一手接到的，虽然还没倾注我的心血，但来的也不容易啊。再说光图眼前这点？看陆贺声的样子，这个项目肯定老赚了，上百万都不止啊，否则他肯这么大方？如果我们自己做的话，赚了钱，我还能在乎这二十万？
“不是，那个，钱总，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可以直说嘛。”
“想法倒是没有，就是想自己做。”
“钱总你比我聪明啊，哈哈哈，我也知道，这个活自己做确实很赚，不过，据我了解，这个项目难度可不小啊，我查过贵公司的资料，基本查不到。我想，一般稍有规模的公司，网上都应该有资料的吧。”
晴天霹雳一般，这句话正中我软肋啊。到了眼下，我正愁着这个事情，方案出不来，好多东西一点思路都没有，要人没有，就算他们给预付款，我怎么花都不知道。稳住，稳住啊，他也只是从网上搜了一下，实际情况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先摸摸他们的底细再说。
“这么说，贵公司规模挺大啊。”
“呵呵，那当然，不瞒你说，在这个地方，我们起步很早，上海一批九十年代的办公楼，我们就已经开始做了。如果不相信，可以请你到我们公司去参观参观。而且，这个项目的招标文件，我早看过了，很多东西我们已经在准备了。只是没想到啊……”陆总狠狠喝了一口。
“没想到什么，你们关系也到位了，实力又这么强，怎么最后没接到？”
“没想到张宇这小子，从来不跟我提他上司的事情，就说他一个人能搞定，他搞定倒是搞定了，正准备上报，没想到你杀进来了。如果是他上司交待给他的，他也只能照办了，钱总让我佩服啊。”
哦，这么回事。看来我这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啊。
“时间不早了，陆总，我相信你们有实力做好这个项目，不过我们也不差，既然这个项目跟我们有缘分，那我就不能答应你了。”
“哎，钱总，那二十万可以再商量的。”
“不是钱的事情，今天很晚了，不能耽误休息啊。”话都已经说出去了，我得赶紧想办法去，可不能跟他在这耗了。我起身准备走。想想唉，白瞎了这么贵的酒，难道真的要加饮料，也不知道加饮料是个啥味道。
“钱总，真准备走了，那这样，我也不留你了，如果你想通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嗯，想通了我会找你的，再见吧。”
出门拦了个的士，靠，要老子花钱打的回去，好几十块呢。唉，二十万啊，两辆QQ还能剩十万啊，自己开车回去多爽。
路上，我正在想这二十万该怎么花，说实话，后悔了。这时电话响了，我靠穷追不舍啊，出到五十万我就答应。
“喂，陆总，还没想通呢。改天聊啊。”拿起电话我就说。
“小钱啊，业务挺忙啊，什么事想不通啊？”
“什么，李总啊，你看我都糊涂了。那什么，钱给你打过去了啊。”
“嗯，收到了，你写的东西不错，我准备啊，把你这篇文章，作为这个项目的标杆，所有质量要求就按文章里面执行，你看怎么样啊？”
“哦，这个，没问题啊，就相当于施工说明吧。”
“哎，你这个说法好，好啊，就相当于给工人的施工说明，你看，你也花功夫了，我也花功夫了，不能让这个文章光印在纸上啊，要让工人们人手一本，就按这个要求来。要形成书面文件，工人什么都不懂，干活要有依据啊是不是？”
“呵呵，这个没问题啊，李总的要求不过分，凡是好的东西，我们就应该照做，保证工程质量。”
“哈哈哈哈，小钱是个明白人，那个，你们有多少工人啊？”
“工人？那个，现在还……”怎么问起这个来了，尼玛就两三个在现场放线，搞搞测量，没钱上哪找人去。
“你们这么大的公司，少说有200个吧。”
“200个啊，有有，在别的项目，还没调进来呢。”
“好，200个，嗯，200本，好知道了，明天你过来一趟。”
什么意思，200本？
“李总我这两天很忙啊，明天来不了啊。”
“什么，忙狗屁！你天天忙别的，我这边的项目你不做啦？开玩笑，这么大的工程你们一点都不上心？”
哎呦，又来了。
“我抽空看看吧，李总，要是没时间，看改天行不行啊。”
“改天？改天也行，那你这个活别干了。我给别人干去，钱你们出。”
要了钦命了啊，这两天没管李总的事，全给忘了都，躲不了了。这回不去也不行了。
“李总，我来，我哪能不来呢。我明天一早就来。”
“小伙子，做事情要有责任心啊。明天我等你。就这样。”
到了住处，一头栽倒在床上。半夜醒了好几回，每次都一头汗，唉，我感觉一下老了十岁。早上起来我心脏砰砰跳，口干舌燥，看来昨夜没睡好。
还得去李总那，这个高大上的活一点头绪都没有，我这要扛到什么时候。
老规矩，坐公交下车，到了李总办公室。
李总面色红润，头顶油光铮亮，已经在那等我了。见我来，他站起来，冲我大笑道：“钱经理，来了啊。”
“李总有啥事您就说吧。”
“嗯，昨天跟你说的话还记得不？”
“记得啊，哪能忘了呢？”
“好，一共200个工人，人手一本，200本，来来来，你来看看。”
他带我进了里屋，地上一大摞，崭新的，叫什么工程技术。李总翻开一本，“你看看，这就是你写的文章，不错吧。”我一看，还真是，钱斌的名字赫然纸上，嚯，这个大标题，再看里面，一章一章的，黑字印刷，散发着油墨香味，内心小激动了一把。
“挺好挺好，呵呵，我还真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事呢。”
“哈哈哈，我没白辅导你吧，你看看，我的名字也在上面，这是帮你啊，小伙子，没我的名字他们能发？”
“那是那是，怎么这么多本啊？”
“嗯，你看，你们一共200个工人，不是要200本么，哎，你发给他们，让他们照这个做，照这个做不就是照你的要求做吗？每个人都会记住你的名字啊。”
“哦，哦，我懂，这个不错啊。”
“你怎么谢我啊？”
“唉，那不是一句话。其实我早就想谢您了。”
“好，那中午就别走了，找地方吃饭。”乖乖，中午就吃饭啊，我这一天要耗在这了啊。李总这也太急了吧，不过唉，我话都说出去了，反正也来了，就陪他吃个饭吧。
“好，好啊，就中午了，我请您。”
“呵呵，好啊，年轻人懂得报恩，这是好事啊。那你数200本拿走。”
“200？这不都在这么？”
“不是，这哪止200，还有300本是小赵的，一共500本，正好，我让小赵来一起数。各人拿各人的。”说完，他就打电话，一会功夫，来了个戴眼镜的小伙，岁数比我大点，这不是上次那个赵经理么，就在这办公室，跟我碰过面的，上次也是一脸无辜的表情，不知道是干啥的。
“小赵你来，你的，看到了吧，300本，正好你们两个人点一下。”
“哎”赵经理跑过来，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俩人目目相觑，蹲下各自开始数，我数完了200，他也差不多数完了。
他朝外面望望，李总在那边喝茶，他把脸凑过来问我：“你，头版？”什么头版，啥意思？
“李总是不是让你发头版来着？”见我没搭茬，他又追问。
“哦，这个啊，不是，嗨，中间的，喏，你看。”
“哦，哦，明白。我也不是头版，太贵了。”
“啊？你也在这发的？”
“对啊，这不是么？”我一看，还真是，写的是电梯安装什么的。
“哦，看到了，哥们好文采啊。”
“毛，都是李总让我从网上抄的，你自己写的？”
“没，没有啊，我也抄的。”
“你知道你拿这些书干什么不？”他指着我手上一摞书。
“不是发给工人做施工说明么？”
“你刚来的？这些都是要花钱买的。”
“谁买？”
“废话，不是你公司买还能谁买？”
我胃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