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锦言醒得很早,唤了丫鬟进来梳洗。
进来的是绿竹和其他两个小丫鬟,桑葵昨晚很晚才回去休息,锦言便让她今天早上不必过来伺候。打量了绿竹几眼,锦言便知道这个绿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绿竹很有几分姿色,许是因为这点绿竹一直有些骄傲,对其他丫鬟总是颐指气使,偏偏又有一张巧嘴哄得之前的沐锦言对她是颇为喜欢,久而久之,她就以为自己是半个主子,把她的关雎院搞得乌烟瘴气的。眼眸暗了暗,这个绿竹留不得。
两个小丫鬟拿了几件衣服询问锦言今天要穿哪件,锦言尚未回答,绿竹便抢着道:“自然是这件桃红色的云烟裙了,小姐大病初愈自然要穿的喜庆一点,还有那件丝绸罩衫,更衬得小姐柔弱似花一样。小姐,你说好不好?”
锦言看了绿竹一眼,这倒是一个不安分的主。昌国公叶文修,也就是她的父亲,最不喜女子这样的装扮,说看上去就是一个风尘女子的样子哪有半点大家闺秀该有的气质,之前锦言因为这个被昌国公不知道训斥了多少次,想来便是身边的丫鬟撺掇的,可怜之前的沐锦言还一直以为丫鬟们都是为她好。
绿竹见锦言没说什么,便拿过云烟裙和罩衫,让小丫鬟下去。
“慢着。”锦言道。
两个小丫鬟对视一眼,都道奇怪,却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绿竹见两个小丫鬟不动,心下暗恨锦言拂了她的面子,面上却是有些委屈:“小姐,奴婢选的衣服不好吗?”
锦言淡淡的看了绿竹一眼:“跪下。”
绿竹一脸错愕,锦言待下人一向温和,从不处罚下人,因此她也不害怕,只是面上更加委屈,更是挤了几滴眼泪出来:“小姐为何要我跪下?奴婢又没做错什么。小姐不喜欢奴婢给您挑衣服奴婢不挑便是了。”
锦言面色倏地一冷,厉声斥道:“放肆。连主子的话都不听了?”
绿竹从未见过锦言这样的神色,一时间竟有些害怕,腿一软,跪了下去。跪了之后绿竹又暗恼自己不争气,一脸不服气:“小姐是主子,奴婢是丫鬟,小姐要处罚奴婢要奴婢去死,奴婢也没话讲,但只求小姐告诉奴婢错在哪里,奴婢死了做个明白鬼。”
锦言冷笑,她还在病中死活鬼神竟全然不忌讳,好好好,拿起身边的茶杯便砸向绿竹。绿竹赶忙侧身避开,却还是被砸到了肩膀,滚烫的茶水登时洒满整个肩头,疼得她龇牙咧嘴。
两个小丫鬟见情况不对,赶忙出去请人。
锦言也不制止,闭着眼睛靠在大背烫花软枕上。她的院子里有哪些人的眼线,就看来的人是谁了。
林氏进来时,就看到锦言虚弱的靠在桑葵肩膀上,绿竹跪在地上发抖。
“哟,二小姐这是怎么了?刚醒过来就发这么大脾气,如此惩罚下人让外人看了还不知怎么说我们昌国公府呢。”说罢,林氏就笑意吟吟的坐在了铺了软褥的圆凳上。
锦言看着林氏,也不急着解释。这林氏本是姨娘,锦言生母去世之后便扶正,虽有三十多岁,却因保养得当依旧似少女一般,一身金丝白纹昙花锦裙,梳着妇人髻,戴着镂空兰花珠钗,越显娇媚。
等到林氏笑意维持不下去时,锦言这才细声道:“母亲来了也不差人禀报一声,好让女儿出门迎接一番。不然不知道的还以为女儿不知礼数呢。”
林氏面色一僵,这小蹄子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你尚在病中,母亲怎么忍心让你出门迎接呢,万一见了风又受寒了母亲罪过就大了。”
说着,还拿手帕擦了擦眼角没有的泪,好一副为女儿着想的慈母模样。
锦言也不点破:“女儿多谢母亲一番心意了。只是女儿如今尚在病中,怕过了病气给母亲,如此便是女儿不孝了。”说着准备躺下去:“这病还未好,才说了几句话女儿便乏了,还望母亲见谅。桑葵,替我送送母亲。”
林氏一怔,若是平常她这么说沐锦言定是一番感动,怎么今天如此奇怪?想想有觉得有些生气,她堂堂国公夫人,刚来就赶她走,这是不把她放在眼里啊。
林氏瞥了跪在地上的绿竹一眼,给了她一个眼色。
绿竹此时已经有些怕锦言了,转念一想有夫人给她撑腰,胆子又大了起来:“夫人可要给奴婢做主啊,奴婢什么都没做二小姐就要处死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