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底冷笑,这就是年幼冲动的报应,怪不得任何人。
翠萍扬手要打白忆雪,被惜然阻止。
“你现在的情况很凶险,若是拿掉孩子,还来得及。”惜然淡淡地道,望着白忆雪苍白如纸的脸,心底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觉得她为子轩可以冒着生命危险而生下孩子,这份勇气不得不让她动容。
白忆雪扭曲的脸抬起来,怒目瞪着惜然:“你恨我怀了子轩的孩子,想方设法要害我的孩子……”
惜然深吸一口气,望着失了理智的白忆雪,再次说道:“你自己的身子,自己应该很清楚,若真想保住孩子,现在只有墨子轩能救你……”
惜然顿了下,心中有磐石压着,喘不过气来:“救你们的孩子……”
白忆雪痴狂起来,嘶吼道:“我不要他见到我这个样子,他一定不会要这个孩子的,我不能见他……”
“晓梦出征去了,即使晓梦在,也救不了你,你的情况比皇太后的病更凶险……”惜然沉声道,若是墨子轩知道了这一切,不知会是作何感想。
白忆雪激动地,要爬起来,伸手想拉住惜然。
惜然被她害过多次,避开,不敢靠近,冷冷地道:“有什么话,你说吧,我定帮你办到。”她若不是觉得自己无意中伤害了白忆雪,及念着白忆雪怀了孩子,她早已不想理这样一个疯狂的女子。
“在孩子生下来之前,请你不要告诉子轩。”白忆雪哀求,声音悲切地道。
她见惜然半天没有吭声,以为还是要告诉子轩来害了她的孩子,她于是冷冷地道:“这是你欠我的……”
“我早安排了信给我哥哥,若是我在大齐出了什么事情,他必定为我报仇,到时你等着血流成河。”白忆雪狰狞威胁道。
惜然叹气,眉间疲惫尽显,缓缓地道:“好,我答应你,我请子轩过来,放下床幔,给你把脉。”
“等你身子好些,就送你回紫玉国,从此你和墨子轩的事情和我再无相干。”惜然冷冷地道。
“再不相干?”白忆雪冷冷笑道,“你做得到吗?你不是等他好多年吗?”
惜然心底泛凉,有时等的也许不是那个人,只是等的那份感觉吧?
“翠萍,去请墨大夫来府,就说府里丫环得了病,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否则家法处置。”惜然当着白忆雪的面吩咐,让她安心,惜然还真怕她在王府出什么事,否则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墨子轩进了王府,随着翠萍进了一处小苑,并没有看到惜然,他心里沉闷,难不成她这样不愿意见到自己吗?
房间里的床幔低垂,厚厚的床幔让他看不清里面的人,里面一只纤细的手伸了出来。
墨子轩把过脉,脑子里许多的疑惑,但既然是惜然吩咐的,他也不多问,开了药,嘱咐了些注意事项。
床里的白忆雪目光随着墨子轩移动,恨不能掀开床幔,投进他怀里,可是她不敢。
她若是冲动跑出来,怕这孩子肯定会被墨子轩要求拿掉,她和他就再无任何瓜葛了。
“墨大夫,她能平安生下孩子吗?”翠萍问道,“墨大夫,有什么你就当着她的面直接说吧。”
“很难!还是尽早拿掉孩子为上策。”墨子轩沉声道。
白忆雪的唇咬出了血,拳头纂紧,隐忍着呜咽声,她是绝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那是她和子轩的孩子……
“只是拿掉孩子也有很大的风险。”
墨子轩走出小苑,停在兰亭苑门口,翠萍犹豫了下,道:“墨大夫稍等,奴婢进去问下王妃可有别的吩咐。”
墨子轩心底苦笑,现在他见她一面都要等着通报……
翠萍很快出来:“王妃的绸缎庄着火了,所以出去了。”
“牵匹马给我,我去看下。”墨子轩心里有些着急,这皇家的凶险,他不是不知道,离若晨这刚打了胜仗,她的绸缎庄就着火了,他心里很不安。
话说静妃得到密报,元将军已被离若晨安排正送回京,而且皇上龙颜大怒,怕是凶多吉少。
静妃并不相信皇后会在关键时候帮助自己,所以她得自己有所打算。
她觉得关键还在离若晨,若是离若晨松口,元将军还可能有一线生机……
她于是铤而走险,决计抓了惜然来。
但是惜然躲在晨王府,很小心,府里侍卫严守,根本没机会。
惜然也不出府,静妃百抓挠心,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身旁的嬷嬷提醒她:“晨王妃不是有个绸缎庄吗?”
静妃计上心来,附在嬷嬷耳中,嘀咕了起来。
惜然在兰亭苑等白忆雪的结果,谁知陈叔派人来告诉她,绸缎庄着火了。
她顾不了离若晨出征前的一再嘱咐,出了府,直奔绸缎庄,远远就看见浓烟滚滚。
她心里着急,绸缎庄都是她多年的心血,眼看着被大火吞噬,她受不住,气血翻滚,晕厥过去。
身后的侍卫抱起她,混乱中,有人冲过来,欲抢夺惜然。
几个侍卫护着惜然,但对方人来了很多,眼看支撑不了多久。
墨子轩快马狂奔,远远看到惜然被侍卫护在中间,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
他从马上飞身过去,长剑挥动,结果了几个扑向惜然的蒙面人。
李亦和他对视一眼,沉声道:“快护着王妃回府。”
墨子轩长剑挥舞,长剑在火光的映照下,浑身泛着血红,蒙面人被他剑气所慑,再不敢向前,眼见着惜然被晨王府侍卫救走。
静妃怒气冲冲,这些没用的东西,竟然连一个楚惜然都抢不过来,若是被皇上知道了此事,现在非但救不了元将军,岂不是自己也要被罚?
静妃哭着去求皇后:“皇后娘娘,你就看在多年的姐妹情份下,救救元将军,若是元将军得救,我定当为瑾王爷登上太子之位出力。”
皇后冷哼,静妃这时候自身都难保了,离若晨这次打了胜仗,手上又有大军在手,烧了晨王妃的绸缎庄,岂会善罢干休?
“瑾儿的事情不用你费心,你还是自已回宫面壁去,好好想想怎样让皇上不把你贬入冷宫吧。”皇后冷冷地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静妃木讷地站起来,看来只能指望离玄冽能念着这多年的情份了?一个绸缎庄大不了赔给楚惜然就是了……
她咬牙,自己在宫里决不能倒,否则一切都完了……
墨子轩回到王府,翠萍正给惜然洗脸,见他进来,赶紧道:“墨大夫,你稍等!”
翠萍把面纱还给惜然戴上,才道:“墨大夫,王妃身上有两种毒,现在绸缎庄又被毁……”
她揪心地望着床上的惜然,王爷这才打了胜仗,回来两人又可以甜甜蜜蜜地过日子,可是王妃差点就被人抢走……
墨子轩手搭在她纤细可见血管的手上,她瘦了很多,毒素的侵噬,加上思念离若晨吗?
他凝着她,不敢掀动面纱,她不愿意,他就不敢……
他心里烦闷:她真为离若晨着想,不出府一步,想见她一面比登天还难。
他进得府来,她还是避而不见,相爱过的两人,非要弄成这样生分吗?
若不是绸缎庄出事,他还是见不到她,可是他更不希望面对这样昏厥过去的她。
“王妃怎么样?墨大夫,王妃的毒能解吗?”翠萍着急地问道,这个白忆雪真是狠毒,不仅毁了王妃的脸,还下了毒。
墨子轩娶出银针,给她扎了针,心情沉重,他一时也找不到解毒的良方。
他觉得她一点都不快乐,在离若晨身边中了这么多毒,还要和别人分享一个夫君……
可是她不愿意跟着他走,她的心在大齐?
翠萍见墨子轩神情落寞,从白忆雪嘴里知道墨大夫和王妃有些关系,她犹豫了下,走了出去,房间里只留下两人。
惜然悠悠醒来,眼神空洞,望着床幔,她的绸缎庄被一把火全烧了,全毁了,那是自己辛苦了多年的心血。
在眼前全毁了,让她怎受得了这个打击,她咳嗽起来。
墨子轩扶她起来,轻拍她后背:“绸缎庄毁了,还可以重建,不用想这么多。”
“可是,我费了多年的心血。”惜然难过地道,绸缎庄,是她的寄托,她在王府,总觉得是过客,有了绸缎庄,她才觉得人生还有意义,还有事可做,可是现在全毁了。
墨子轩轻轻拥她入怀,柔声道:“到时查出放火的人,重新建一个也很容易,你中了毒,不能多思多虑。”
他若是离若晨绝不会让惜然在外面奔波,她一个女子,要弄一个绸缎庄该多辛苦?要面对多少困难?
他想想都心疼,离若晨怎会如此冷血,若是她在王府开心,断也不会去折腾绸缎庄了吧?
“再建一个?”惜然喃喃地道,绸缎庄被毁了,可以再建一个,可是自己的脸毁了,还能恢复吗?她以后难不成就这样挂着面纱一辈子,被人讥笑丑八怪一辈子?
她想起这些,悲从中来,痛苦失声,墨子轩轻揽着她,她在墨子轩怀里哭得悲悲凄凄,让墨子轩的心情越发沉重。
“惜儿,和我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我们回山里去,只有我们两个人,再没有烦恼。”墨子轩柔声地低语。
惜然听他这样说,哭得更伤心,想想自己这一路走来,墨子轩骗了自己,哪里只能只有两个人,他一直瞒着她关于白忆雪的一切事情……
“别哭了,我们今晚就离开这里好不好?”墨子轩低语,哄道。
惜然痛苦失声,她能去哪里?她倒想过与世无争的日子,找一处世外山林和喜欢的人开开心心过日子,没有皇家的算计。
离若晨冷冷地注视着床头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他拳头紧握,放在身侧,浑身散发出怒气。
他担心她,每日都记挂着她,想早日战争结束,陪在她身边。
那边战事刚结束,他就押着元将军连日赶路,就为了早些见到她。
谁知欢欢喜喜,急迫见到她的心情却瞬间被打入冰窖。
她终究爱的是墨子轩,她并不记挂自己的安危,离若晨心里刺痛,他在山门关,没有盼来她一封书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