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聪明人不会这么做。而你,算是个聪明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平铺在树与树之间上方的星空,道:“其实,我觉得,我们好像跑题了。”底下头来看着他,问:“现在,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感到不愉快吗?”
“我的心情怎样,与你无关吧?”他直觉的拒绝讨论这个他不喜欢的话题,他们是敌人。
“玄九缨,我想你应该知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墨可清很自然的给他进行洗脑,她的原则是能少点麻烦就少点,况且玄九缨的能力确实不错。而且,他只是策划者,罪全都在那个负责行动的人身上。
至于他,如果以后真的能成为盟友的话,再慢慢折腾,与其在将来看着得罪自己的人的墓碑,不如看着那些人被她折腾到气急攻心、面红耳赤、欲哭无泪还不能做出反驳的纠结表情要好的多。
“敌人?”
“对,比如……总教会?”墨可清很是自信的一笑,温和的语调里带着一些不屑:“他们做的动作可比你过分的多,本来我不打算把他们列入肃清的范围内,可惜……他们走错了棋。”
“真不知道你的自信心是从哪里来的。”总教会是说肃清就能肃清的吗?她倒底知不知道总教会是怎样的一个概念啊?
墨可清不以为意的耸耸肩,说:“真的不跟我说说你的不愉快?”玄九缨有点犹豫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可是看她的样子似乎又挺真诚的……
见小鱼上钩,墨可清再接再厉:“机会只有一次呐?我的良心快用完了哟?”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玄九缨不自觉的坐正了身子,看着她说:“如果,你亲手杀了你的至亲,你要……怎么办?”
亲手,杀了至亲?
墨可清听后,动作似乎稍微顿了一下,然后才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说:“是哪一种呢?父母?兄弟?有血缘还是没有?”
他看着非常平静反问回来的人,不自觉的应答到:“父母,还有,我的族人……”
结痂的伤口被自己狠狠的揭开,麻木的痛着,这次却没有眼泪。是因为有人倾听和分担吗?他不知道,反正,在这安静的森林和这温柔到似乎能包容一切的声音中,他想不顾一切的发泄出来。又或者,他只是在找寻一个能欺骗到自己的理由。
“那,是因为什么呢?”也许是看多了刚进到地狱的魂体们竭斯底里的痛苦嘶喊,所以,当玄九缨说到自己杀害了至亲时,她的情绪并没有很大。虽然,确实有些惊讶。
“力量,控制不住。”把那条黑色的蛟龙凝了出来,说:“不知道为什么,在那天,力量突然成倍增长,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血流成河!紧紧的咬住下唇,没办法把接下来的话说出来。墨可清见了,轻轻一叹,说:“是血肉模糊只有肉渣还是材质断臂挂在树梢啊?”
被她这么一问,陷入自己痛苦世界中的玄九缨脑袋里很奇怪的冒出了一堆让他想吐的场景,被往事缠住的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说:“你倒底会不会安慰人?”他现在是很认真的在诉说痛苦,为什么她一开口他那些痛苦就飞走了呢?
她沉默了一会儿,用几乎可以把玄九缨怄到吐血的无辜语调说:“我只是好奇你的力量倒底有多强而已……”
“我杀了我的父母!你明不明白?”玄九缨忍无可忍的对她一吼,为什么她总是一副什么事情都不会难倒她的样子?她不是有在乎的人吗?为什么就不能明白把父亲错杀了的他的心情?
“不明白。”墨可清回答得理直气壮,趁着他动手前说:“我不明白,既然痛苦的想要死掉,为什么不直接去死?一个人如果真的想死,是什么也阻拦不了的。”放眼看向那一片月光花海,她说的话直接碾碎了他心里那最后的一丝希望:“我不管你现在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在活着,但是,我必须让你知道,失去了就是失去了,不要以为死后就能把你已经失去了的东西找回。”
“死去了的人的魂魄,会到他们特有的归属地生活,然后会在那里的时间之海中忘却前世所发生的一切。开心、痛苦、爱恋、执念等等,生前的一切都会忘掉,时间到了,他们会去属于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而你,又在痛苦的执着着什么?”把手按在他的头顶上,说:“不要用憎恨的目光看这个世界,换一种角度,你会发现其实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糟。”
就好像她刚来这个地方的时候,是那么的排斥,那么的格格不入。最后,还是爹爹无视她的冷言冷语冷笑,再忙也会抽搐时间来陪她说话,说他在外面遇到的各种好玩或不好玩的事情。
玄九缨拍开她的手,看了她一眼,不自在的说:“你,其实是光神教的吧?”
只有光神教那群人整天会说世界多么美好之类的话,每次看到他们那清高的模样,加上满嘴的赞美光明神的话,他就有一种打死也不要跟白色扯上任何关系的想法!
所以他的教会是黑暗教会,他的寝殿里没有任何一件物品是白色,就连教众的衣服都不准有白色出现!
不过,那个代表他教会的图纹……
都是那贱人弄的!一开始那祥云图案的颜色是跟他瞳色相近,结果那贱人说他的瞳色不够霸气,他才不管霸不霸气,他自己看着顺眼就行,反正不要白色!结果,到最后,不知道那贱人用了什么方法,他的教会图纹在一夜之间全部变成了白色!
从那件事情过后,他就直接改了称呼,直接叫贱人来泄心头之恨!
墨可清看着他又开始神游太虚,转过头继续默默赏花,痛苦都是自己给的,在经历无数的痛苦之后,自己也不知不觉的变得凉薄了起来,或许在某些人眼里她是冷血到了一个极点,可是,她会在乎?
嘴角勾起冷笑,看着从月光花海对面飞过来的蝶儿,撤去那份冰冷,换上温暖又带了些宠溺的笑意,伸出手,屈起食指,问:“是不是爹爹要你过来叫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