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然眼见冬儿端过来的豆浆,不禁抬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长得还真是俊俏啊!”不梦赞叹道。
“多谢皇上!”冬儿抿嘴媚笑,心中不甚欢喜。
向雪斜眼瞅了她一记,怎么平日竟没发现她会这么大胆,还敢在自己面前抢风头,心中不免感慨道。
“绿裙娇俏,只是用粉红花朵点缀,又着粉鞋未免俗气!”江子然把她从头看到脚,越看越意冷,话完迳直喝起杯中的豆浆来,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冬儿听到这话,立即夹紧了双脚,尴尬不已,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敢多话。
“我刚新得了一匹粉红绸缎,你拿去做身衣服吧!”向雪当着皇上的面在故意这么做,“把这身衣服给换下来吧!”她这是在给冬儿台阶下,让她借着这个机会出去,那样才不会让她更难堪。
冬儿当然明白她的话,这正是自己现在巴不得的事情,谢过向雪后,低着头跑了出去。
“你对下人倒是好!”江子然依然低着喝着杯里的豆浆,感觉到冬儿出去后,不禁夸赞起向雪来。
向雪淡然一笑,“她们在宫中为奴为婢本就辛苦,我若再不对她们好,实在是太可怜了!”眼神中尽是对下人的怜悯之情。
“也是!”江子然不禁为她这一番话而感慨万分,这才抬眼凝睇向雪,“一旦奴才心有怨恨,主子吩咐下去的事也不会做好!”若有所悟道。
冬儿跑到屋外后,躲在一处假山后放声哭泣,心里所有的委屈和怨恨都在这一刻发泄了出来。
江铭宇正巧从这儿经过,“怎么一大早的,就让本王看见这梨花带雨的美景啊?”不禁走上前宽慰道。
他向来是好管闲事之人,只要路见有不平或是别的需要帮忙之事,从不推脱,而且现在是看见一个长得极为美丽的宫女在哭泣,他就更是于心不忍了。
冬儿吓得哭声立刻嘎然而止,“奴婢扣见王爷!”又上跪在地上朝着他行礼。
“起来吧,你是哪儿来的宫女啊?”江铭宇定要问清楚了才好帮人家解决为难之事,这宫女看上去确有很是伤心之事,不然不会独自一个人躲在这假山后哭泣。
“我是沈贵妃的贴身侍女,谢王爷刚才美言!”冬儿介绍完自己后,又不免为他刚才夸赞自己的美丽而感动,“只不过红配绿的梨花俗气得很。”又委屈的噘起了嘴,心里为刚才皇上的话好不伤心。
江铭宇轻微一笑,“谁说你俗气了?”
“就是有人说的……”冬儿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拿着手绢不停的擦着眼泪。
“他不喜欢红配绿所以觉得不好看,其实这各花入各眼,本王就觉得挺好看的!”他故作绕着她转了一具半圈,上下仔细打量一番,安慰她道。
冬儿听到这话,正往外流的眼泪刹时又停住了,愣愣的看着他,但很快又回过神来,“王爷不必哄我高兴。”仍是噘着嘴。
“本王为什么要哄你高兴,实话实说,你若不信,去看那春日里的花朵,大多数都是红花配绿叶的,人人还说美得很呢!”江铭宇的一席话一下就把冬儿给哄乐了。
冬儿忍不住呛笑出声,“王爷真会取笑!”有些嗔娇道。
“人好看穿什么都好看,若是腹中有诗书,这气度就更不平凡,你跟着你们家娘娘,自然是不会差的!”江铭宇话完人也便走了。
冬儿凝着他从自己眼前离开的背影,心里不禁浮起一丝情意,长这么大,就还从没有男人赞美过她,何况是这么英俊又潇洒的王爷说自己长得美,她的心一下就飘飘然的要长到天上去了。
美人殿里,皇上用完早膳就离开了,留下向雪一个人在屋里生着气,她知道冬儿因为刚才的事哭着跑了出去,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心里就更加的不舒服了。
小同子看出了她的心思,“也难怪娘娘生气,这外人也就算了,最怕家贼难防!”心有担忧道。
“你也瞧出来了?”向雪没想到不仅是自己知道,连身边的其它下人也都清楚了,这事就真的大了。
小同子点了点头,“怒奴才多嘴,刚才席间,这冬儿姑娘也未免太伶俐了些。”
“难为你这么心细,只怕旁人还蒙在鼓里呢。”向雪轻叹一口气,“我对她并非不好,她竟然这样按捺不住。”说起这事,她心里就实在难受,真是此心非彼心啊,冬儿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呢。
“那绸缎娘娘还要赏给冬儿姑娘吗?”小同子问,毕竟冬儿刚才可是做出有背主人的事情,这样做,他担心……
“赏,自然要赏!”向雪毫不迟疑,脱口而出道:“你再把我妆台上那串珍珠项链一并给了她,皇上摆明了没有把她放入眼里,我倒要看看她还能生出什么事来!”心里很是气愤。
不待小同子答话,她又想起了一件事,“我估摸着那日丽妃拿女儿问我说事,多半是她脱不了干系,那珍珠圆子不就是她自作主张拿回来的吗。”
“是啊,人心难测,只是不知道现在与她相与的,到底是丽妃呢,还是皇后?”小同子替她担心了起来,一边仔细的揣测着。
向雪却不以为然,“我瞧着丽妃不会直接见她,多半是通过她身边的宫女。”若有所思道,但却忽而又轻皱起了眉心,“这丫头,原本也是冤孽,只是她的心未免太高了,白白辜负了我对她的一番打算。”沉思道。
小同子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但却不知道再怎么去安慰娘娘才好,她知道娘娘所说的冤孽,那时冬儿的父母曾经救过向雪一命,在为了救向雪的时候遭人暗算,夫妻双赴了黄泉,从此以后,冬儿也就一直跟随在向雪的左右,所以向雪才会一直都对她这么好。
“你把东西给她时,别露了风声,以免她一时愧疚做出什么事来。”虽然都到这个时候了,她却还在考虑着冬儿的心境,担心她。
她转念一想,“在这后宫中,想要升,就必须得猜得中皇上的心思,若想要活,就要猜得中其它女人的心思!”感慨道。
鬼节这天,冬儿一个人在御花园的糊里放起了荷花灯,想着过世的娘,她就又忍不住掉下泪水。
“娘,我已经想尽了所有所有的办法,但还是得不到所求,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她哽咽着声音,轻声朝湖中放走的荷花灯轻诉着,泪水点点滴滴的掉进湖里,不时惊起一些细微的小水花,“娘,你一辈子为奴为婢,还要受蒙人身份的限制,没有办法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现在连女儿也都只能为奴为婢……”
她一边又往旁边的火堆里加了些纸钱,“娘,为什么我和沈贵妃一起长大,家世也差不多,她可以获宠,为娘家带来荣耀,而我却不能呢?”泪流满面道。
而她的一举一动,沈向雪虽没有亲自看到,却也是从小同子那儿听到不少,虽是如此,她心里却已有了打算,冬儿的终身大事,她定会记挂在心里,一定为她找一个真心爱她的夫君。
两月后,向雪由冬儿陪同来到勤政殿,刚上台阶,就见丽妃从勤政殿里出来。
“沈贵妃,我劝你还是不要进去了,皇上有事不见人!”丽妃轻蔑的冲她道,很是厌恶她比自己要得宠,不过这皇上不见自己,肯定沈向雪也好不到哪去,她心里想着。
向雪哪里会轻易就由她的一面之词而否定自己,“皇上最近心于北方战事,的确不愿见人,多谢丽妃告知!”笑容可掬道,然后便绕过她的身体朝勤政殿里走了进去。
丽妃讶然,这是怎么一回事,皇上连自己都不见,她凭什么这么大摇大摆的就进去了,心里一肚子的火。
“沈贵妃来了,皇上正等着您呢!”苏雪衣跑上前来迎人了。
冬儿斜眼瞅了后面一记,回过头来对向雪说:“娘娘,丽妃的脸色可真难看!”
“人情事故的事,既然无法周全别人,就只能周全自己了。”她淡然道,一边伸手拿过冬儿手里捧来的一笼点心,朝着殿里走进去。
进去后,她向江子然行完礼,见他仍在忙于批折子,就没有打扰他,而是轻轻的为他磨起了墨,再不作声。
“红袖添香在侧,再难的国事也不会觉得烦琐。”江子然停住手下的笔,感慨道。
听这话,向雪当然是万分高兴,“皇上荣许臣妾可以出入书房请安,臣妾自然不能让皇上讨厌。”这是她入宫为妃以来最为遵守的本分,所以才得了江子然的心。
可她心中有一事一直不得心,那就是迎蓉,迎蓉因为假怀孕被识破,故被皇上禁足已有半月,这些天来,她多次有意向皇上请准放了妹妹,但江子然的气却一直都没消,根本就不愿提及迎蓉。
到了晚上,她对冬儿说自己想要去看看迎蓉。
冬儿急了,“娘娘,皇上不是说没有恩准,谁都不可以私自去探望迎蓉贵人的吗?”
“冬儿,你是我从宫外带进来的丫环,宫里的人认识你的不多,我便自称是你,由小同子带着去迎蓉那送东西。”这是刚刚才有的想法,倒挺安全,“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只等入夜,看守的侍卫交班时蒙混进去,自然是万无一失的。”
“可是娘娘,这万一被发现,可是欺君的大罪,您现在圣眷正隆,实在不必去冒这个险。”小同子在一旁劝说着,如果事情走漏了风声,别说向雪,就连这宫里的所有宫女太监都会跟着受牵连。
向雪不以为然,“等下我只消低头走路,不会叫人发觉的,圣眷隆与不隆,我都是要去一趟的,今晚皇上独宿,是再好不过的机会了!”她可只有迎蓉这一个亲人了,再怎样也得去看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