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朕?”江子然听到这三个字眼很是不舒服,“她在意的是自己的荣华还是朕,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就算是她在意朕,因为这个做了阴狠之事,朕也是绝不能轻纵她!”
“疯嫔犯错,已经得到了教训,虽然丽妃素日与那疯嫔多有来往,但想来丽妃也不会糊涂到与她同流合污。”她故意这么说道,目的只大于能引皇上更深入层次的去剖解真相,“丽妃深受天恩,又心性果毅……”
“果毅?”江子然显然不赞同她这样形容丽妃,“你觉得这果毅二字是什么意思?”
向雪轻然一笑,这个肯定不会让她含糊,“行事果敢,能掌事用人的,便称为果毅,丽妃协理六宫,想来是当得起这两个字的。”故作不知,实则想彻底清楚丽妃在他心目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凡事皆有两面,太后行事一向有分寸,后宫的事她从不多管,但只要管了,必定是她看不过眼的大事,此番严惩,就是告诫后宫,不要再这样乌烟瘴气!”江子然话里有话,虽说向雪是他最宠爱的妃子,但言语中的意思也在告诫她好自为之。
她当然听得出他的言外之意,“臣妾只希望今后后宫中人,都能够互相体谅,少些忌恨,这样皇上才能专心政事,无后顾之忧!”然后朝他嫣然一笑,以示理解。
翌日,江子然传来向雪为他碾墨挥字,“今日我路过隆兴的寝宫,恰巧闻见他咳嗽了两声,好像是受了风寒。”他手里的写着墨字,心里却是在为隆兴而担心,虽然隆兴和降基都并非自己所亲生,但他从未在心里对他们哥俩有过见外。
“隆兴从小患有先天性哮喘,一直不见好,臣妾也担心的很。”向雪一边碾墨,脸上越发显得忧郁了。
江子然虽然已是皇上,但他却是从不曾在她和两个儿子面前摆过什么架子,“我知道你担心,所以我下了早朝后,就嘱咐苏雪衣拿了两瓶蜜炬枇杷露给隆兴。”仍是写着墨字,并不曾有抬起过头来。
“多谢皇上!”向雪感动不已,当既跪在谢恩。
见她这副模样,江子然倒不以为然,“他是你儿子,朕关心他是应该的!”话完,审读的眸光凝视着她。
“隆兴患有哮喘,是臣妾每日牵挂之事,春日熬杏仁百合,秋日蒸川贝白梨,悉心照顾了许多年。”向雪不由得想起昨日种种辛苦岁月,眼神逐渐伤感。
“朕怎么会不明白,隆兴和隆基也亏了有你如此温婉贤淑的娘。”他仍是一边写字,一边时不时的抬头打量着她娇美的脸庞。
向雪让他看得忽觉有些不好意思,脸上竟晕起两抹酡红开来,“皇上取笑臣妾!”
这天,向雪照常来后御花园里散步,身边只带了冬儿跟随着,不禁意间,一只被箭射中的猎物掉到了面前,吓了她们一大跳。
向雪待看清眼前的猎物,“好箭法!”不禁赞叹道,“这是京东的野鸽子,又灵巧轻捷著称,能一箭穿插四目,箭法实在精准!”一边看着那地上的鸽子,一边跟身边的冬儿介绍着此物的来龙去脉。
却不想迎见了一位风流倜傥的男子,男子面相俊秀,风度翩翩,但也只是一面之缘,向雪虽知他就是江子然的弟弟,是王爷,但因多有不便,两人只是微微笑过行礼,便各自走了回去。
晚上,又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向雪一个人躺在床上惧怕不已,泪水直流,一声惊雷响起,她吓得大声惨叫着双手抱住头坐了起身。
“贵妃,您怎么了?”冬儿听到她的叫声快速跑了进来,一边为她撑起纱帐,“娘娘您从小就怕雷声,尤其是这电闪雷鸣的,以前都会有人陪着您,进宫后皇上也多半陪着,今天就让奴婢陪着您好吗?”俯身扶住她因害怕而发抖的肩膀。
向雪泪雨迷离,“此时此刻,想必丽妃正在婉转承恩吧。”不住的哽咽起来,“这段时间发生太多的事情,我实在太累了。”
“奴婢明白……”
冬儿还想说什么来着,向雪却打断她的话,半睁着泪眼,“你出去睡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外面电闪雷鸣,像是今晚都不会停歇了,冬儿听她这么说,也只能遵从,缓缓退出娘娘的卧房外。
向雪双手捂住头,被屋外的雷声和闪电吓得泪如雨下,但这也许就是她身为皇上妃子的命,原曾想江子然不顾前嫌娶了她,封了她为贵妃,应该是最爱自己最怕自己受伤的,但现在看来,她这一生根本就别指望能做个幸福的女人。
“向雪,是朕!”
恍惚间,她突然听得耳际边有江子然关切的言语,似是做梦般亲切,她睁开泪眼一看,竟看见真的是他,真的是他来了,“子然……”来不及思考什么,她忍不住一把拥抱了过去,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从两边脸颊滚落下来,再不不敢松开抱着他的手。
江子然当然明白她心中的害怕,心里对她甚是怜惜,“朕被雷声惊醒,想起你害怕这样雷雨交加的雨夜……”
“外面风雨交加,子然实在不必过来。”她口是心非的哽咽着,一边却紧紧的抱住他不敢松后,生怕自己一松手,他就会不见了似的。
“正因风雨交加,所以不愿意让你害怕。”江子同样是紧紧的抱着她,不愿再让她因自己而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向雪这时却有些吃起醋来,“子然在别处,眼不见向雪就不会担心了。”双手却是更紧的扣住他的身体。
“眼不见,心却可以见!”江子然只不过是说出自己心里的真实感受罢了,向雪跟别的女人都不一样,在他的心中,只有她才是值得他全心去爱和爱护的女人。
向雪虽然知道他对自己的这份心,但作为女人,她怎么可能不去维护自己的感情,在这世上,唯独有感情是任何人都不想与之分享的,哪怕是生在皇宫,成了皇上的妃子,纵然皇上的妃子有千百个,但她的这份私心却从不曾丢弃过。
“那丽妃呢?”她抱着他一直不肯松手,湿热的红唇轻咬他肩上的衣襟,“子然会不会永远对向雪那样好?”
“会!”他的言语坚定不比,心也更是坚定不移,这一生,他需要她来陪伴。
向雪何曾不知道他作为皇上其实也是有好些为难之处,“即使子然做不到,只要有这一句话,向雪便觉得安宁!”感动的泪水再次从她眼眶中滑落下来,滴湿了他的肩上的衣襟,也滴进了他的心里。
“娘娘,皇上已经走了许久了,您不如早些歇息吧!”
丽妃痴傻着坐在床上,目光呆滞而忧伤,“皇上从来都没有这样过,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过……”泪如雨下的她突闻得窗外又是一阵电闪雷鸣,气愤地奋力抓起床上的被子甩到了地上,眼眸里忽然透出令人悚寒的狠戾目光,“杀了她!”
她恨不得马上就将沈向雪人头落地,皇上一直都是宠爱她一个人的,可如今,自从沈向雪重新回到皇上的怀抱,皇上就已经完全忘却了她丽妃与之以往美好的情缘,不杀了沈向雪,她就夺不回皇上对自己的爱。
“旧爱虽好,难敌新宠,本宫之前所受的屈辱,她丽妃今日也算饱尝了!”皇上听闻皇上离开丽妃的寝宫冒雨去了沈向雪那儿,心中秀是畅快,总算有人能替她狠狠教训一下丽妃了。
“丽妃也有今日!”侍女一心向着皇后好,这会儿当然也是为她开心不已,“从前皇上在娘娘这儿,是她使鬼计哄骗皇上去的,如今呀,皇上去沈向雪那里可是自己愿意去的……”
“人在心不在,强留也无用!”皇上感叹道,“本宫记得去年,两广总督曾进献本宫一尊鸳鸯玉雕,便赏给沈向雪吧!”这当然也是她着意向皇上表示友好的举动,这样皇上不仅会夸她识大体懂谦谅,更是能在太后的心目中也留下好印象,这一招可是丽妃怎么也学不来的。
一夜的滂沱大雨终于在清晨的时间停下来了,转眼又是一个好天气。
向雪正在屋里翻看着书卷,她的妹妹来了。
说起迎蓉,向雪心里就别提有多欣慰,本想着进了宫后再无闲瑕能与家人团聚,不料皇上竟答应迎蓉进宫与自己一起为妃,这让向雪更是感激江子然的体贴和温存。
“姐姐,我费了几天的功夫,用姐姐赠给我的素锦绣在此物,特来送给姐姐!”迎蓉捧着一对枕套放到向雪的手里。
向雪认真的打量着上面的精功绣技,眉眼间慢慢绽开出笑容来,以前在家里的时候,竟不知妹妹也能如此精通绣功,虽然以往两人多有不知,妹妹一直都误会她占了沈家大小姐的位置,但此刻,看到她亲手绣上的素锦枕套,方知妹妹对自己是早已放开了心结。
迎蓉眼见姐姐并不在意自己以前对她的不解误会,心里也轻松了下来,“迎蓉觉得,与其绣一只昭阳日影的寒鸦企盼皇恩,还不如是开在御花园中的春日桃花,得享雨露恩泽,方才不会负了这华贵的素锦。”
她的话中有话,自从进宫来到现在,已有一月有余,平日里只见皇上一直都往姐姐这儿走动,却并不曾常去自己的寝宫,这让她心里有些不平衡,虽说皇上宠的是自己的亲姐姐,自己也常以笑代表,但她心里对姐姐的憎恨却是一直都没有消除过。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妹妹自然是宜室宜家!”向雪故作不知她心里对自己的意见,笑逐颜开,“妹妹的衣衫手饰有些旧了,我来替你好好打扮吧!”她明白迎蓉此来为何意。
她伸手牵起妹妹,唤人拿来自己从未穿过的一些好衣服替她穿上,再让她坐到铜镜前照照看,“怎么样?”问迎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