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皇后知道此事后,一边是觉得太子快要死了而兴奋不已,一边却是装作无比关心的态度,“他这样虚弱的身体还出去散步吗,哪来这么大的欲望!”冲着来传达室消息的太监大发脾气。
“不用太过担心,娘娘,御医已经赶过去了!”太监诚惶诚恐。
皇后却很是不解恨意,“沈向雪的欲望路人皆知,难道不是吗,居然带着身体虚弱的太子到外边散步,太子的病根本就是由她引起的!”
门外有人听见后速速又报给了皇上。
“皇后在说太子妃的不是吗!”皇上大为震怒,“不都是一个意思吗,沈向雪的欲望路人皆知……”
“难道我说错了吗?”皇后从门外走了进来,显然是带着怒气过来的,“太子妃听说要立二皇子为储君的消息,立刻开始动起来了,我难道不该坐视不理吗!”她质问着皇上,丝毫没有在意他作为皇上的威严。
皇上对于她这种态度早以习之为常,并不在意,“皇后为何就那么不喜欢太子妃?”这是他早就有的疑惑。
皇后摒退左右后,“皇上,你怎么不懂我的想法,太子不止一次的反对您,这样的太子登上皇位,您说听谁的,大臣们肯定都会认为让他登上皇位是错误的!”她的意思很明子,那就是,现在的太子纵然无病也不能当上皇上,何况现在有病而且快死了。
不待皇上接话,她迳自又道:“如果让孙子登上皇位,又会怎么说,他会承袭自己父亲的想法,说的话也会是如出一辙,这样的话,皇上辛苦运作的东西全都会化为泡影,就算太子痊愈可以登上皇位,也不能让太子继承此位,我可受不了,自己的儿子还在,就把皇位传给孙子,你让我怎么接受!”
向雪一直守护在延泰的病床前,太医说今晚是关键,如果熬不过去,那此生就再没有能相处的时日了,趁着这些时间,向雪想多多看他一眼,多多留住与延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闻见延泰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殿下,您醒了吗?”忙握紧他的手,泪滴却是如雨下。
“我做了一个梦……”延泰的声间此起彼伏,很是不均匀,仿佛倾刻就要断止住胸腔的气体般虚弱的声音在向雪的耳边轻响起。
向雪快速的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嘴角噙起微笑,“殿下,您做了什么梦?”故作轻松的问道。
“山上草木茂盛,我的二弟就站在那里,我想靠近他,不过我越是靠近他,他就离我越远,最后,终于差一步就能碰到他了,但我却看见他满身是血。”延泰哽咽着声间,缓慢着语调,低声说着,说着,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淌落到两边的枕头上。
“他说,为何才来,我终日以泪洗脸!”叹出一口长气后,延泰的泪水更加肆意往外涌了,“是我错了,我该去找父皇的,是我违背承诺在先,没有保护好他,他该有多埋怨于我啊。”
向雪明白他的病情都是为了二皇子而引起的,“殿下,二皇子在边塞过得很好,您想得太多了。”同样是以泪声回应,她当然知道他和二皇子的感情深厚,深厚到可以为对方舍去性命。
“向雪,带我去他那里吧,在我死之前,我想再见二弟一面。”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力气再动弹,但这却是他唯一的心愿。
“您要先治好病,等殿下的病好了,我就带您去见二皇子!”如果他真能好起来,她做什么都会愿意。
延泰似科是看到了希望,但又不太确信,眼眶中全是泪,“你真的会带我去吗?”他深知向雪一心想要当上皇后,有二弟在,只会是她的阻碍,她真的会带自己去,他却是不敢相信。
“是,那是当然!”向雪泪流满面,只要他能好,她就什么都答应他。
延泰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彩,望着她微微笑了笑,“一定要遵守承诺,在我死之前,一定要见到二弟……”
“千万不要再提死字了,我答应你,陪你去看二皇子就是了!”向雪打断他的话,轻抚住他的惨白的嘴唇,“然后我们就到宫外生活,就不用继续跟父皇作对了,所以,你千万不要再提死字了。”
看到他眼里仍有对自己的不信任,向雪迳自又让他放心道:“我可以放弃一切,只要你仍然在我身边,我就没有任何奢求了!”这是她这些日子见到他病以来,最最真实的想法。
延泰缓缓从被窝里伸出手来,跟向雪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我们的大儿子隆兴会继承我的位置……”
“殿下,您什么都别说了,养好身体要紧!”向雪抢过他的话,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她的心里比谁都清楚他。
延泰已经快要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因用尽全力而胀红着脸道:“父亲……一定会……遵守承诺的,一定要……实现你的……愿望啊……”泪水依然似断线的珠子从他眼角酒落下来,他怎么会不明白,向雪最想的是什么呢?
“殿下,您别说了……”向雪俯在他身上大声哭了起来,其实什么都抵不过延泰能好好的守在自己身边。
深夜,皇上大叫着从恶梦中醒来,满头大汗。
“皇上,你做恶梦了吧,梦见什么了?”皇后也跟着吓醒了。
虽是已经醒来,皇上还是心有余悸,“我梦见太子替我的罪孽遭到天遣了……”他的话还未完,外面便有太监带着哭声痛呼。
“皇上,太子殿下他……”太监跪在门外只是不停的痛哭。
他一惊,“快说,太子殿下怎么了?”其实皇上的心里已经猜到八分了,但他实在不敢相信。
“奴才万分惶恐,太子殿下升天了,呜……”门外有很多人已经跟着大声哭了起来。
“泰儿,泰儿……”皇上痛呼着儿子的名字跑了出寝宫去,连鞋也来不及穿上,就赤脚奔进了延泰住的东宫。
待他到时,东宫里已经哭声一片。
“泰儿,泰儿……”床上的儿子,任他再怎么叫唤,也睁不开眼了,他的泰儿悄无声息的可怜的走了,怎叫他不痛心不伤悲。
向雪俯在太子身上已经悲痛至极,冬儿眼见皇上来了,忙扶着她站起来,以让皇上最后看一眼他的儿子。
“殿下,请您睁开眼,父皇来看你了……”向雪痛哭着瘫坐在了地上,泪水湿了脸颊,湿了衣襟,延泰却再也回不来了,再也无法睁开眼来看看自己了,她全身颤抖无力再动弹。
皇上高声痛哭着抱起延泰的身子放进自己怀中,握着他的手,“孩子,父皇想把皇位传给你,你现在突然离开,让朕怎么办啊,你就这么讨厌父皇吗,你得活着给父皇养老送终啊,就算再怎么恨父皇也要活下来啊,你年幼的孩子们可怎么办啊,泰儿……”
皇后随后赶到,看到这种场面,虽曾想要阻止太子当上皇帝,但看到他这么年纪轻轻,才二十岁就撒手人环,不免也感到可惜和悲伤,一并随便着大家哭泣了起来。
太子本外表俊俏,性格温和恭敬,喜欢学问和书法,他膝下有两男一女,然长子隆兴才四岁而已,这叫太子妃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才好。
向雪跪在延泰国的灵前久久不肯离去,虽已哭干了眼泪,但以后,她除了能为太子守灵外,其它的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太子才去不到七天,葬礼都还没办完,皇叔已经开始提出要另立太子了,这让皇上很是措手不及,虽很气愤,但却也无可奈何。
“皇上,东宫不可一日无主啊,万一皇上也……那就很不好办了!”
“不是还有孙子隆兴吗!”皇上无可奈何的回答道,自己还未从悲痛中走出来,竟然就要被逼着来想接下来的事。
“皇上,隆兴只是嫡子,而且年纪还太小,所以你要册封二皇子为太子啊,您难道不知道,现在朝延已经分为两派了,皇后娘娘则自成一派,如果推举隆兴,皇后一定会迁怒于他,如果推举您的小孙子隆基,那就更会得罪妃嫔们……”
“什么都别再说了,朕自有定夺!”
最终,皇上抵不过众大臣的反对,接回二皇子,册封他为太子,向雪带着孩子走出了宫,在宫外自立门户,自立祠堂为延泰守灵。
出宫的时候,其它的宫女都不愿意跟她出去宫外受苦,唯独只有那个小宫女寒香,还有另一名年纪稍长的宫女一起跟着照顾向发和她的孩子们。
向雪最多的时间是用在和延泰的灵位说话,把自己所有的,每天的喜怒哀乐都告诉他,让他和她们一起开心,快乐。
早在延泰离开她的时候,她就对着延泰的灵位立过誓言,从此以后不再流泪,直到儿子当上皇帝,直到自己当上太后,再怎么苦,她也不会流一滴泪。
可如今,转眼都过了十年了,她带着孩子们在宫外生活了十年,宫里也派人来了很多次,要接她们母子回宫,但她一直没有应许。
今天,父皇终于再次派人来接她,当下,她高兴到不以自已,她一直都知道父皇本是疼她的,当初要不是自己坚持己见,一定要出宫,父皇是绝对舍不下她和孩子们的。
看来,时机已经成熟,她最大的愿望和目的也就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孩子当上皇上,而自己虽当不了皇后,也要在有生之年当上太后。
见到皇上的第一眼,她明显的感觉到父皇真的老了,而且老是往身上抓痒,后来,她才从下人嘴里听到,皇上是因为身生长了不知名的脓疮,而且太医也是束手无策,看来父皇一旦驾崩,她跟母后之间恐免不了一场恶战了。
“孩子,父皇欠你的,今后你就住回宫里,想要什么尽管跟朕说,不管什么,朕都答应你!”皇上金口一开,当然是万事应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