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8日
我生日,大了一岁,老了一点。22岁,人说花样的年华。
飞回长沙,爸妈给我办了一个party,巨大的生日蛋糕和香槟酒,来了三姑六婆和爸妈的亲信,还有我的一些朋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不停地祝福,我是骄傲的公主。有一种幸福在心底升起,我喜欢这种感觉,哪怕那些人的笑容不那么真实,我仍然喜欢。做焦点的感觉很好,尽管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有个财大气粗的妈妈和大权在握的爸爸,钱和权的结合,衍生了众人的奉承和我所谓的幸福。礼物堆成了山,不过,没有我真正想要的。
见到了青,笑眯眯的傻丫头,傻傻地端着香槟酒,有个长相不及格的男人居然想勾引她,像只苍蝇在她身边嗡嗡叫。她想躲躲不掉的模样真可爱,小傻瓜,给他一个白眼不就完了。唉,简单的事情怎么弄得那么复杂,我拔刀相助。想和她多聊聊,然而这种场合,有太多人向我送祝福,不适合与她聊天。
意外,接到木木的电话,我的手机有一个世纪没响过他的号码了,他祝我生日快乐!
有一种想哭的欲望。木木,你还记着我的生日,你还记着我是不是,你还想我是不是,你还爱我是不是……
不必解释原因,我立即飞回了北京。所有人丰富的笑都比不上木木淡淡的一笑。
鲜艳的玫瑰、热烈的拥抱、火热的亲吻、疯狂的交融!
我的泪夺眶而出。木木!为什么让我等了这么久?
真正的幸福,在你的身体里沉沦,不问过去,别想未来,只要好好相爱。这一刻真想死在你怀中,你又回到了我身边,带着你的忧郁、你的气味,你是我的。你爱我对不对,不然你的眼中为何有泪?
木木,我不想做坏女孩,我真的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我们去国外吧,开始新的生活,在院子里种一大片玫瑰,你说过的,你要给我一个玫瑰花园。我们和那些花儿一同享受阳光雨露,没有烦恼、没有痛苦、没有欺骗,只有爱情。我要你牵着我的手一直走下去,我要我们好好相爱,一直到地老天荒。
你为什么要拒绝我,为什么?!
你来看我仅仅只是为了祝福我的生日?
天大的玩笑!请你带走你的玫瑰,带走你的忧郁、你的气味,带走你的一切。我不要这样的祝福,不要这样的伤痛。你是一个刽子手,扼杀了我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我永远恨你!
22岁的生日,真可笑,匆匆从北京飞回长沙,又匆匆从长沙飞回北京,最后只剩下一个人,守着漫长的夜。
床单上还残留着木木的气息,可这种气息一点一点地消失,就像他离去的背影。
我的泪流了下来。
为什么要流泪呢?不如喝酒,一醉方休,永远不醒来。
花样的年华在梦中!我的爱在哪里,梦里没有你,醒来也没有你。
12月20日
坐在角落里,看木木唱歌,我只想这样远远地看他唱歌。
从来没有这样迷醉过一个人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迷醉过一个人的眼神,他是上天安排给我的命运。我将在他的声音他的眼神里沉沦,一直下去,直到深不可测的底端。
时间在歌声中匆匆流逝,关于爱的花絮却历历在目,我为你作画,你为我唱歌,好似神仙眷侣。以为你给我的快乐足够我一生开心了,只有你最懂我,知道我张扬的外表下掩藏了一颗怎样寂寞的心。我比任何人都渴望爱,没遇上你,我的心田一片干涸,连一棵草都没有,更别说花,是你,浇灌了我,开出花来。
你还记得在红螺寺千年银杏树下的誓言吗,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你当然不记得了,誓言只不过是一句换来片刻开心的戏言,当不得真。
你在台上唱“好好的一份爱啊,怎么会慢慢变坏”,我也不明白,好好的一份爱怎么会慢慢变坏。两棵银杏树尚可相伴千年,为何人类不能,哪怕十年也不能。难道是世间太多纷扰,人事易变?
我是不是该死心放手了,事实尽管残酷也得面对,你终究离我远去,那晚的温存不过是你一时兴起,我竟然天真地以为是你回心转意。
我真傻,誓言都不可信,几滴眼泪又算得了什么呢。
世间有千百种恨,最恨是不甘心。你真的很爱她吗,胜过爱我?世间有千百种爱,我只要你这一种,也许我这一生就这样了,再也没有真爱了。
喝一杯酒,跟往事干杯吧,再见吧,所有的一切一切!所有的回忆、爱,都让它们随风而去吧。如果我还有哀伤,让风吹散它。
撞见那个女人,她用冷漠的眼神盯着我,警告我不要纠缠木木,否则她不会放过我。
多么可笑。
12月24日
经过保福寺,突然想起朱安的墓在保福寺一带。
这个站在鲁迅身后的女人,守了41年空房,在北京生活了28年,悄无声息地来到这个世界,又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个世界,来去像一阵风。在她卑微的一生中,不知是否真的爱过,是否渴望过爱。她终其一生守着一个空空的婚姻,估计到死还是个处女。可怜,可悲。
不知她的墓还在不在,那么多有名的建筑都拆了,何况一个站在名人身后的女人的墓。
有情侣挽着手从我身边经过,女孩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她陶醉在男人给她的爱情里。她比朱安幸福,不论她爱情的结局怎么样,总之她爱过,也被爱过,好过朱安。
女人最大的幸运莫过于有一场爱情,最大的不幸也莫过于有一场爱情,爱得好皆大欢喜,爱得不好独守红尘。
然而真正的爱情,来也如风去也如风,最后一场空。
撞到汤和一个女孩子,他说女孩子是他同事。
汤不会撒谎,女孩子的眼中闪过怨恨的眼光。
我对女孩子笑了笑,在汤脸上吻了一下,然后走了,我听到身后传来响亮的耳光声。
12月25日
把子火带回了家。
半夜醒来,突然无比厌恶,他的身体、我的身体、他的气味、我的气味,我把他赶走了。
床单上还有他的气味,我用剪刀剪碎了床单,一条一条,一片一片,像我的身体。
他说我是个疯女人。
我想是的,我是疯了。
我不知道,是谁让我变成了疯女人。
12月31日
一年的最后一天。
下了一天的雨,淅淅沥沥。
它不肯离去吧,一年的最后一天了,想用眼泪来挽留时间的脚步。
它可真笨,眼泪哪能留住一心要离去的脚步呢?
有谁见过哪个女人的眼泪能留住变心男人的脚步?
子火和我一起告别旧的一年。
他说他认真了,想和我好好相处,甚至想和我白头到老。
我笑,这个浮躁的年代,谁能保证得了白头到老。
1月1日
日历换成新的了,岁月带走了光阴的故事。过去的一年里,我不知道有什么故事值得留恋,除了一些心疼和沮丧,没有任何感觉,我再也不指望有什么美丽的梦了,那都是幻想。
坐在时光的影子里,有点怀念从前,人永远长不大该有多好。
子火给我一个烛光晚餐,我们不相爱,可还是在交往,不能称之为爱情的爱情。很多餐厅推出这种无聊的服务,其实这种所谓的浪漫不如喝酒来得痛快。最后我们去了酒吧,今晚酒吧人很多,喝多了酒的人在大声谈论非洲不知道什么是食物,欧洲不知道什么是短缺……
新年伊始,人们在议论贫困与富有。
我问子火有没有想过去非洲帮助那些可怜的穷人。
他大笑,说他自己就是穷人。
我问他是不是穷得只剩下钱了。
他没有回答我。不过我是真的穷得只剩下钱了。
我对自己赚钱的能力从来没有怀疑过,除了设计广告,我还可以在酒吧赚钱。借助酒精的魔力,女人能轻而易举地掏空男人的腰包,就像掏空他们的身体一样。不过我是来寻找快乐的,所有用钱能买到的东西都是廉价的,而快乐无论你花多少钱也买不到,它无比昂贵。
新的一年,我会快乐吗?
岁月在吞噬我年轻的身体,有一天,我会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