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6日
玫瑰,红得气势夺人。
木木遵守他的诺言,给我送了束玫瑰。但是一束花又能说明什么,人都走了,它不是爱情,不过是一个爱情的符号。现在玫瑰对于我来说是多余的,没有任何意义。
你明明背叛了我,却又故意遵守一句空洞的诺言,是不是怕我不够伤心,还要一点一点地撕扯我的伤口?看起来温柔,实则残忍。
没关系,你残忍吧,你越残忍我越无所谓。你给我送花,我就收,花是无罪的,尽管它没有任何意义了,我还是把它插进花瓶,祭奠死去的爱情,它会让我更清楚爱情有多么虚伪。
我不知道这玫瑰产自哪里,红得刺目,像他曾经为我哭红的眼睛。以前我一次小小的感冒就让他伤心,哭红眼睛,现在他不会这么傻了。
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他不会掉一滴泪。
爱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说来就来,说去就去,去得无影无踪。
阳光一点一点移动,时间一分一秒流走,烟一根一根熄灭。只剩下一地烟蒂,一身落寞。
汤找我喝酒,又问了愚蠢的问题。
我懒得理他,他给了我一个耳光。我盯着他,不认识他了。
你要相信,我是可以杀掉你的。他这样警告我。
我给了他一个耳光。
11月8日
在酒吧又见到他,他说在等我。骗人的鬼话!
为什么等我?
因为爱你。
我不是白痴。如果我不来,怎么办?
我相信你会来。爱情在向你招手。
爱情是失明的指路人,我不要爱情。即使你的笑和木木相似我也不要,你是你,他是他,你最多是块石头,我砸向木木的石头。我是你的游戏,你也是我的游戏,千万不要说爱情。它是个魔鬼,披着一件绣满甜蜜、幸福和快乐的外衣,诱惑白痴还行,诱惑我,魔力不够!
有人喝醉了,打碎了酒杯,有人哭了,有人笑了。
我不哭也不笑,我只喝酒,喝醉的感觉很好,上帝给我插上翅膀,让我飞向茫茫夜空。
沉醉,沉醉,沉醉,一直醉下去,不要醒来!醉了,疯了。蒙娜丽莎笑了,笑举着爱情幌子的色情男女。他说他睡了一百个女人,我又何尝不能睡一百个男人,睡够一百个男人就终止游戏,去当尼姑!让一盏青灯伴我度过余生,但愿佛祖宽恕我!
他在床上叫我晶晶,代表另一个女人的符号,与我无关。
无所谓,晶晶也罢,银银也罢。
半夜起来,点燃一根烟,看着对面窗子里的灯光,原来失眠的人不止我一个。
指间烟雾缭绕,不知置身何处。
他说他要定了我,生与死,我都是他的人了。
我又笑了起来。
他说我的笑像天使的笑。
好笑,天使的笑是我这样的笑吗?我怎么不知道?
11月9日
日子没那么孤独。
和他吃了几次饭,喝了几杯酒,上了几次床。不讨厌,但也不爱,只是想找个人填补心里的空洞。木木,不止是你的忧郁能让人醉。
我叫他子火,能把木烧成灰的火。
他是哪里人,做什么的,多大了,我一无所知,我也不想打听,把一切看清楚了心反倒累,何况他不是我要关心的人。我谁也不关心,因为没有我要关心的人了。
对于子火来说,不论我来自哪里,要去哪里,有过什么样的故事,或者渴望发生什么故事,都不重要,我只是他的晶晶。
我们并不相爱,他是我的木木,我是他的晶晶。我们是一类人,都是别人的替代品。这是宿命,躲不开,逃不了,冥冥中命运早已安排。
无所谓,谁爱上谁,谁让谁憔悴。人生无常,本是一场空,谈什么爱,说什么情。生命简单,不过是一个眼神,一束玫瑰,一杯烈酒,一个亲吻,一句一生一世的戏言……
我们不过是两个寂寞的灵魂,在这个寂寞的城市相遇。
他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他,我们属于风,在某个早晨随风而逝。
我不知道我能在他身边停留多久。
11月10日
和子火在郊区看了一晚星星。
听起来很浪漫,不过他看星星不是为我,我也不是为他。他是为晶晶,星星是他的晶晶;我为自己,我希望有什么东西刺激我日益麻木的神经。
夜晚很冷,我们坐在车里,他拥抱我的躯体,臆想晶晶的灵魂。然后我们在车上做爱,他叫我晶晶。
他说起晶晶,晶晶是他十五岁的初恋,是他永恒的爱。
十五岁就调戏小女生,真是调情高手。
他说他是个孤儿,可能是偷欢男女抛弃的私生子,他从来不知道他的父母长什么样子。十五岁坐煤车到北京讨生活,身无分文,举目无亲,流浪街头。一次偶然,在一个胡同里撞见一伙小流氓欺负一个女孩,他和他们打了起来,被那伙人扎了几刀。不过那伙人放过了女孩,她就是晶晶。
晶晶的父母给他钱租了间地下室,因此他再也不用今晚睡公园明晚睡路边了。晶晶还给他买吃的,买衣服。后来他喜欢上了晶晶,尽管他当时不知道那是爱,然而晚上睡在阴冷潮湿的地下室,总是梦到她。晶晶的父母虽然感激他救了女儿,但不喜欢女儿和他这个流浪汉来往。他从地下室搬走了,后来摸爬滚打成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不再住地下室,也不再做流浪汉,他觉得自己有资格找晶晶了。可是晶晶家的院子换了主人,他们告诉他,晶晶一家早移民英国了。他这才意识到这些年来辛苦打拼是为了晶晶。
像老电影中的故事,我不信。他说是真的,而且是永恒的爱。
笑话!星星会陨落,人会死亡,哪有什么永恒?他和晶晶不过是两颗流星,交错而过,他居然当成永恒。
有永恒的爱为什么还要玩女人?既当婊子又立牌坊。
我是凡人,有七情六欲。
你睡过她没有?
没有。
接吻呢?
没有。
牵手呢?
也没有。
你们做过什么?
什么也没做。
……
悲哀!也许晶晶不过是无意投在他心波的一片云,他却当成一生一世。真是个傻瓜,比我还傻的傻瓜!世上最大的悲哀莫过于傻瓜不认为自己傻,他并不认为他傻,不可救药。
他说,晶晶说过天上一颗星,地上一个人,每个死了的人都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
真的吗?
希望是真的,那样我死后就能在天上遇到晶晶了。
他有想遇的人,可我没有。满天繁星,没一颗我想遇的,我是一颗寂寞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