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华参加在上海举行的一个国际通信展,秦渊想借此东风召开一个媒体见面会。我作为威华的媒体负责人,责无旁贷地去了上海,艾葭和崔娜娜与我一同前去。我和崔娜娜负责北京的记者,艾葭负责上海的记者。
到达上海的第一天晚上,艾葭当向导,带我和崔娜娜以及北京的一帮记者去了新天地的酒吧。我第一次来上海,只听说过新天地,我以为是一家酒吧的名称,这才明白原来不是一家酒吧的名称,而是有一群石库门建筑的休闲街,有许多家酒吧。艾葭说这些石库门建筑凝固了上海的历史,它们的外表保留了当年的砖墙和屋瓦,里面却装修得时尚新潮,既展现了旧上海的风情万种,又体现了现代生活的时尚舒适。
艾葭带我们去了一家酒吧,墙上挂了很多明星的照片。人很多,大家围着舞台看表演。艾葭问我们看不看节目,都说没兴趣,于是我们上了二楼,找了个位置,一边喝酒一边聊天,看夜景倒是不错。
酒吧里有很多打扮得很精致的上海女人,但是看着艾葭,我觉得她和这些上海女人有些许不同。艾葭听了,笑道:“我可是地地道道的上海女人哟!我父亲、我爷爷,都是上海人呢。”
她究竟和其他上海女人有什么不同,我也说不出来,但就是有一些不同。我不知道我在北京待久了,回长沙别人对我是否也有这种感觉。
北京会给我留下烙印吗?
刹那,我突然明白了,艾葭的不同之处是她身上有了北京的烙印。当你在一个城市的时间长了,它总会在你身上留下一些东西。我们无力抗拒它的烙印,除非你离开它。
因为第二天要参加会展,所以我们喝了一会儿酒就回了宾馆。
威华媒体见面会的会场选在上海国际会议中心,通信展的一个高峰论坛也在此举办,所以威华的媒体见面会很有影响力。第二天,上海的主流媒体都做了新闻报道。媒体见面会开得十分成功,威华在为期四天的通信展上收获颇多。
通信展圆满闭幕,记者们先走了,艾葭想趁机在上海多待几天,会会老朋友。秦渊让我和威华的人在上海多待一个晚上,于是我也留下来了。
秦渊听我说没来过上海,于是带我去外滩看夜景。我一到仰慕已久的外滩,立即惊叹它的惊艳夺目。它像一个流光溢彩的盛装女子,美不胜收。东方明珠塔和金茂大厦高耸入云端,灯火辉煌,交相辉映。空气中弥漫着黄浦江湿湿的气息,浪花轻轻拍打着石堤快乐地跳着舞,没有黄沾歌里的惊涛骇浪,只有浪花和石堤的窃窃私语。风从江上吹来,凉爽舒适,不少情侣携手惬意地从我们身边经过,留下一串串开心的笑声。
我扶着栏杆,对着江面深深吸了几口气,尽情地享受着湿湿柔柔的气息。北京没有大江大河,我在北京待久了时常想起湘江。而今站在黄浦江边,一种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仿佛回到了长沙,感受到了湘江的气息。
我对着江面说道:“这种感觉真好!”
秦渊问:“什么感觉?回到长沙的感觉?是不是想到湘江了?”
我说:“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秦渊一笑,说:“你忘了,我是南京人,南京有条秦淮河。”
我说:“哦,对了,你是南京人。南京和北京,你更喜欢哪座城市?”
秦渊说:“都喜欢!南京是我生长的地方,有很多回忆,可以看到我成长的影子,离开了会想念;北京是我创业的地方,体现了我的人生价值,如果要离开会舍不得,毕竟在那里辛辛苦苦付出了很多,它也回报了我很多。南京和北京,就像我的左手和右手,我都爱。”
我说:“也是,你在北京算得上成功人士,它给了你想要的东西。”
秦渊笑了笑:“你呢,喜欢北京还是长沙?”
“长沙。”
“为什么?”
“如果把北京比作一棵白杨树,伟岸挺拔,那么长沙就是一株湖边的垂柳,婀娜多姿。”
“你还真会打比方。”
我笑了笑,问:“南京离上海不远,你要回家看看吗?”
“时间太紧了,每次来上海都想回家看看,可是一到上海又挤不出时间,只好对自己说下次吧。一个又一个的下次,结果说得多做得少,我都成了言语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也难怪,你太忙了,你老家都有些……”我意识到不该探听别人的隐私,于是不说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家里还有什么人?我又不是基地组织的,不怕泄露家庭背景。我父母在南京,都退休了,我前年接他们到北京住了些日子,他们不习惯又回南京了。老人就这样,不论走到哪里总是觉得老家好。家里还有个妹妹,和你差不多大,和你以前是同行,在中学教书,我父母很宠爱她,舍不得她去外面吃苦就把她留在了身边。她刚结婚,小日子过得挺美,我妹夫也很疼她。女孩子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有一场让她心动的爱情。”秦渊语气中流露出对妹妹的无限疼爱。
“真羡慕你妹妹,除了有个好老公还有个关心她的好哥哥,可惜我妈妈只生了我一个。”
“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当哥哥,我多一个妹妹也无妨。”
我笑道:“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秦渊也笑了下,说:“只有一个,如果你愿意就有两个了。”说着轻轻拉起我的手,看着我,眼神变得温柔起来。
我一惊,脸上烫得厉害,想抽出手,却被他抓得更紧。我心怦怦跳个不停,一股脉脉的情感从手中细细流过,直到心田,酥酥麻麻的,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秦渊低下头来,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将我包围。就在这时,我的双唇感到一股滚烫的热流,甜甜的湿湿的,我身子一阵颤抖,手心湿了。我快被他的热吻融化,融化在令人目眩神迷柔情似水的夜色里,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法思考……
突然,秦渊猛地离开我的双唇,抬起头来。我一惊,呆呆地看着他,他眼神复杂,轻轻抱住我,揉着我的长发,我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我不明白他为何这样,想问却说不出口,心中一阵懊恼。要命,我好像爱上他了。这几天来他在展会上的谈笑风生,在媒体见面会上的风趣幽默,总是不经意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他精力充沛,成熟自信,散发出无穷魅力。
原本,我还不清楚自己的感情,但刚才的热吻让我明白了,我好像真的爱上他了!对,这种心跳的感觉就是爱!
我不是个感觉迟钝的人,从这些日子的交往中,我已经隐隐感觉到了秦渊对我的好感。可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我总是似爱不爱,刚才又突然把热情隐藏起来。
难道,难道他有家室了,或者有女朋友了?
想到这里,我一惊!
以前,我并没有想过要爱他,因为他是有钱人,有钱人玩女人的事情多得是。而且这种男人自有一堆软骨头缠着,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免得飞蛾扑火,付出了全部感情,结果却被人弃之如敝屣,无端作茧自缚。另外还有一层,我心底还爱着潘高,尽管他背弃了我,然而相恋三年,那种感情纯洁如水,曾经在一起的片段足够我回味一生了。因为爱过,因为受过伤,所以我对外人刻意筑了一道堡垒。可惜的是,这道堡垒在秦渊的热吻中瞬间崩溃了,它阻挡不住潮水般的爱。
秦渊放开了我,神情有些落寞,说道:“对不起,冒犯你了,我有点冲动,别生我气。”
我心里五味杂陈,他居然说只是一时冲动,他并不爱我。我看着江水,低头不语。
秦渊深深叹了口气,说:“如果时间能倒流,让我回到五年前的我就好了。”
我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问道:“为什么要回到五年前?”
秦渊答非所问,说:“其实,我真想好好爱……护你。”
我以为他会说好好爱我,他却说成爱护。
“你结婚了?”
“没有。”
“噢……我不是小孩,我会好好爱护自己的,多谢你!”既然没结婚,想爱就爱,为什么要故意装深沉说出这种话?想玩弄我吧?外表看起来文质彬彬,原来也是个花花公子。男人,可恶的男人。我说道:“我有点累了,想回酒店。”
“好吧。”秦渊感觉到了我心中的不快,“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能这样的夜色太迷人了,我控制不住自己。”
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才会在刹那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没有真爱,只是错觉,我更加心灰意冷,低头走了。
秦渊忙拉住我,“你生气了?”
我淡淡地说:“没有,我想回去睡觉。”
秦渊又说道:“你别生气。”
我没吭声。秦渊拦了辆出租车,我一路无语,看着窗外灯火辉煌,有种难以言状的痛苦。
我们住在一座花园别墅的商务酒店,也不知是秦渊有意安排还是凑巧,我和秦渊的房间对门。到了酒店,我低着头上了楼,依稀看到走廊那头有王霏心的身影,懒得理会了,进了房间,把秦渊的晚安关在了门外。我感到挫败,委屈失落痛苦一齐涌上心头。我扑在床上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得肆无忌惮,泪水哗哗地浸湿了床单。
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照镜子,两只眼睛肿肿的,像两只熟过了头的水蜜桃,我赶紧用茶叶包热敷,然而收效甚小。
秦渊敲开了我的房门,一见我两眼肿肿的,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
我低着头说:“没怎么。”
秦渊扳过我的头问道:“你昨晚哭了?”
我挣开秦渊的双手说:“你出去吧,以后除了工作,我再也不想和你多说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弱智,你有几个钱就可以玩弄别人的感情,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了?!”
秦渊说道:“你说什么呢,我没想玩弄你的感情!我是认真的!我是想关心你。”
我盯着秦渊说:“谢谢你的关心,我受不起,把你的关心给其他妹妹吧。”
秦渊脸色一变,说道:“胡说八道!”
我说:“好,我不胡说八道了,请你出去!”
秦渊说:“你讲点道理,听我解释行不行?”
解释什么,因为夜色迷人所以控制不住?去你的吧,我强忍住泪水,哑着嗓子说道:“秦总,请您出去,叫别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秦渊见我执意赶他走,只好出去了。我的泪再次流了出来,看着镜子里哭得稀里哗啦的我,骂自己没出息,哭了一阵,洗了把脸,精心化了妆。收拾完行李,出了门。
在回北京的飞机上,秦渊和王霏心一直讨论工作上的事情,总结此次通信展的得失,他好几次有意无意地看了看我,我都把目光投向了窗外。王霏心也问我的眼睛怎么了,我说昨晚做噩梦了,没睡好。
秦渊听了一脸的落寞。
我满腹委屈,看着舷窗外的云层,有种飘飘然的感觉,不时回想昨晚,心底一阵颤动。云端的幸福,好笑,我怎么会说那是幸福呢,那只不过是错觉。
当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后,我回到了地面,回到了现实,只觉得无聊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