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积善堂之后,有一点不好,去参加早课时,较之以前绕好大一个弯路,需要提前出门,而且积善堂的人对早课很不重视,经常只有自己一个人去参加。所以当杨云来到演武场,发现演武堂顶楼站满人时,除了惊诧之外,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站在队伍的后尾,隐约能看到前面的田林和马瑞他们,这两人虽然没有像小公子说的那样将自己打个半死,但是马瑞的语气确实是很不友善,杨云也不好意思再回去找他们。
看着玉字辈师兄越聚越多,杨云想起上次错送匕首的事情,心里不免又惴惴不安,暗自祷告千万不要又出了什么邪门事情。
心下恍恍,练剑的时候杨云也不能集中精神,眼睛一直盯着顶楼的方向,过了一会儿就见这些人陆续的走下楼来,簇拥着走到点将台上,放眼望去几乎所有玉字辈的师兄都在。
一套剑法练完,执事的师兄将场中之人召集到跟前,杨云知道可能有事情要宣布,果然不多时,青龙堂的堂主池玉走向前台,提气说道,“金山派乃名门大派,有领袖武林一域之尊,身为金山派弟子,当以江湖表率为己任,心怀履仁蹈义之责,恪守淑人君子之礼,因此,从今天起,各位同门要好好的修习礼仪,方能思不离德、行不违道,不辱我金山派声威”。
池玉没头没尾了讲了这么一席话,杨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扭头看了看,大伙儿都在面面相觑,不明所以的也不是他自己。
正自奇怪时,另一位青龙堂的嫡传弟子钟玉峰师兄手持两面三尺长的旗子,站在了他们面前。
就见钟玉峰举起右手的红色小旗,向众人说道,“下面请所有的弟子跟着我大声诵读金山派的宗门言训”。
所谓的‘宗门言训’,杨云在两本功法书上看到过,没有太在意,还好现在是钟玉峰先喊一遍,他就跟着喊一遍。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接着钟师兄又举起了左手的黄色旗子,继续大声喊道“慈心解世罗,真人无上德”,杨云似乎明白了,这是训练他们跟着旗子喊口号。
果然钟师兄放下手中的旗子,说道,“你们要牢牢记住我手中旗帜的颜色和位置,过了今天只要我出旗,你们就要说出正确的宗门言训,听到了没有?”
“是!”,所有的木字辈门人齐声回答,倒也有些气势。
就这么盯着红黄两色旗帜,一上午时间喊的口干舌燥,快到中午方才散场,回到积善堂后,杨云还没来得及喝口水,副堂主季石杰又将积善堂的众弟子召集在一起训话。
杨云这才知道,原来是荆江会的会长,祁顺,要来金山派拜访,积善堂本来的职责就是要招待江湖豪杰,眼下更是当仁不让的肩负起恭迎祁顺的主要责任。
吃过午饭,杨云来到魏老伯的院子,想打听一下荆江会是个什么东西,像这种一两句话说不明白的事情,杨云都会来找魏老头打听。
“荆江会名义上是商会,但是因为祁顺比较热衷参与江湖事略,而且他自己武功也十分了得,所以还是被认为是江湖门派,据说他还是南平王的坐上宾,在南平国地位尊崇,总之这个荆江会比较特殊”。
“他是南平国的?那他来我们这干什么?”杨云不解的问道。
魏老头拍着腿想了一会儿,接着说道“这事说起来还得从南平国说起,唐朝末年藩镇割据、群雄并起,你争我抢的也有一百多年,早前的荆南道是以江陵城为中心,辖两岸十余州,后来就变成了现在的南平国,要说这个南平王也挺有意思,表面上奉我中原朝廷为皇室正宗,但同时也向其他称帝的各国上表称臣,反正是谁也不得罪,闷声发大财”。
说着话,魏老伯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道横线,说道,“横着这道线是长江,咱们义阳城在中间这个位置,中原腹地”。
接着在义阳城这个地方,竖着画了一道线,说道“咱们先看长江以北,这一道代表太行山脉,太行以西是汉晋,太行以东是我们大魏朝”。
魏老头又在长江以南竖着画了一道线,说道“这是罗霄山,从这往西是楚和蜀,往东是南唐和东吴,当然除了这几个大国,还有被人称呼为南蛮、北狄、东夷、西戎的无数小国”。
最后魏老头在义阳往南一点画了一个圈,说道“这个南平就夹在魏、晋、唐、楚四个大国中间,以江陵为都城,守着这不大的一片地方,结果几十年来,四国都不敢妄动,就让南平王扼守这长江要道一直到今天”。
以前在学堂时,先生也给讲过这些事情,只是杨云他们从来没有往心里去。
魏老伯将树枝丢在一边,拍了拍手才继续说道,“现如今长江以南的吴国、南唐把持江淮漕路,我朝又在二十年前被南唐和西晋联手进逼,国界从长江边上挤压到如今的义阳城。南平国得到了机会,江陵就成为我朝南北贸易绕不开的集散地,同时也是南方小国进贡朝廷的的唯一通路。俗话说,南船北马,不管是船还是马都要在这里停下,北货换船,南货换马,这个南平王也会做人,四下上贡,以致于天下的贸易十有八九都和南平有或多或少的联系,就是因为这种特殊的关系,南平虽然人少国小,四面受敌,一直未有被并入某国,现如今已经是长江边上最大的茶市”。
魏老头说了这么多话,有些喘不过气,歇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再说祁顺这个人,据传他不仅武功了得,头脑手腕更是万中无一,十多年时间将长江上游这一带的帮派都收在自己麾下,成就了如今的荆江会。这个祁顺不仅生意越做越大,笼络的江湖人士也是越来越多,他的人马比南平王的军队都要多,在南平王跟前更是红的发紫,成为南平王幕僚中人,所以说他特殊就是这个意思”。
杨云问道“那他来咱们金山派干什么?荆江会应该去找河帮吧?”
魏老伯答道“他两家一个把持长江,一个把持淮河,同行相忌,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
杨云心想我听你说这一大篇,就是想知道他来干什么,你要不知道我还是去找别人问问吧,没成想刚要起身就听魏老头接着说道“不过猜也能猜个大概,可能是他一直在长江上游来游去,也觉着乏味了,就想向南北的陆地上逛逛,多抢占些地盘儿”。
“抢地盘儿干什么,他们又不种地,抢地盘跟我们金山派有什么关系?”,杨云又坐好问道。
魏老头对着杨云翻了翻白眼儿,说道“你是真蠢还是假蠢?我先问你个问题,咱们金山派也不种地,每天你们人吃马嚼的,都是哪来的?”
“你上次跟我说过啊,收房租还有香火钱什么的”,杨云老实的答道。
魏老头脸露鄙夷之色,不屑的说道“哼!这只是明面上的,这些钱哪够他们天天吃金丹的,每到年关都有一些人携带重礼拜山,这里面肯定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杨云心中嘀咕道:我还是不知道荆江会为啥要到金山派来啊。只是看着魏老头脸这么臭,也不敢再出口相问,于是换了个话题问道“荆山会是南平国的江湖门派,怎么能随便到咱们地界来呢?”
魏老伯解释道“如今我朝重武,对于各门各派还是鼓励发展的,一般江湖能人要开山立派,只要去朝廷备案,申明主事之人、门派称号、规模人数、活动范围之地,想要招人买马还是很容易的,只要不是聚而成匪就行。再说荆江会名义上还是商人,往来经商也不是不可”。
看着这两天全山上下鸡飞狗跳,杨云又问道“以前有过什么江湖大人物来过金山派吗,是不是也是这样大张旗鼓的接待啊?”
“在我印象里是没有,我跟你说过金山派以前是道家,以前最热闹的时候是道士做醮场,求求神拜拜天啥的,还没见过和哪个门派如此结交过”,魏老伯想了想说道。
“那为啥对荆江会如此重视?”
“我哪知道,上边让你做啥就做啥,练好功夫,少打听这些乱七八糟,对了,你们积善堂有酒的,下次来给我带点儿”,魏老头终于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