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者,自然。”
谷长风在讲解完这无极道法的大致修炼规则后,也不愿多说闲话,开始教一众弟子伏羲道法的修炼方式,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
“伏羲道法讲究与自然相合,将自身融于天地乾坤之间,感悟变化。故而静气凝神,乃是修炼的基础。在此状态下,感受天地灵气的流转,熟悉其体性后,便将其引纳到自己的全身脉络,运行一个大周天,最终凝于丹田,转化为自身的精元。这,便是修习伏羲道法的第一步。”
见状,众人皆是依样画葫芦,盘膝而坐,闭目冥思,开始学习着如何感悟灵气。在此的几人无不是资质优秀之辈,学得也很快,虽然一时间还没有感受到那虚无缥缈的所谓天地灵气,但静气凝神这一步,却是都做到了。
“宇宙从无极而太极,以至万物化生,万物纳天地之精,便衍生出灵。****为灵,草木亦为灵,但却有一种灵,无状无形,无色无影,遨游于天地之间,畅然于宇宙之内,谓之天地灵气。”
谷长风一边讲解,一边细细观察着面前众人,面上忽而掠过一抹赞赏之色。只不过,众弟子却是无缘见到了。
此刻秦秦已是静下了心,这静气凝神的基本功,他倒是跟随师父学过。一开始没什么感觉,只是像正常闭上双眼一般看到的一片黑暗,但在逐渐地放松之后,心神凝聚到了一起,便能感知到一些细微的波动,譬如山下师兄们念诵的声声道经、那群山之间鸟嘶兽鸣,全都进入了感官之中。
虽说还达不到“远观近听,宇宙洞察于心”的地步,却也极为不错了。
“好了,维持这个状态,使之不为外物所动,不为杂念所扰。”谷长风继续说道,“现在,我来问你们些许闲话,若能在回答我的同时,仍旧能维持静气凝神的状态,便算是成功了。”
闻言,秦秦的嘴角忽而微微扬了一下,这般修炼,他可是与师父进行过许多次了。
“初次相识,便做下自我介绍吧。”
那谷长老说道,仍旧是闭目冥思,如他这般,恐怕就算面对着穷凶极恶的魔教妖人亦或是上古凶兽,也不会有所动容。
“叶秋奇。”
先是那叶秋奇答道,秦秦在他的身旁,却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平静,语出平缓,气息流转井然有序,果然是个修炼天才。只听他缓缓说道:
“中州安阳城叶家排行第二,平时喜欢读书,尤其喜爱《天元纪》,除此之外喜欢交朋友,但没什么知己,之所以到伏羲门来修行,是因为……”
“不需要你说这么多!”
那叶秋奇还没说完,却是谷长风一声呵斥,但随即引来秦秦一声轻轻的嗤笑,遭到谷长风的注视,一股强烈的真元气息牢牢锁定了他。
“……秦秦。”
秦秦急忙应了一声,幸好那谷长老没有因此发难,方才心底下舒了口气。
“上官瑶。”
“洛芷。”
“方才我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
谷长老这一问,倒是令秦秦愣了好一会儿,这般修炼,他倒还真没从师父那里学过。反观另外的几人,也一时凝噎,这个谷长老,还真有些,调皮啊……
“长老方才说,‘不需要你说这么多’。”
但是接下来上官瑶的这一句,却是引来众人的关注。那谷长风忽地睁开双目,细细端详了上官瑶,倏尔,冷峻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笑。他的这几个弟子,还真是有那么一些与众不同啊。
“上官瑶合格,其余人失败。”
※
这样简单的修炼持续了很长时间,但几个年轻弟子丝毫没有倦色,反而越来越精进,如此这般,恐怕很快就能掌握这聚气凝神的基本功了。
虽说只是修炼的基础,但伏羲道法最注重的,正是基础。
此时烈日依旧,普照众生,天边延绵的群山笼罩上一层美妙的光晕。
“天地灵气凌驾于万灵之上,性孤而傲,只可顺势引导,不能强行吸纳。修道者丹田经脉融于天地,暗合天道,启开、休、生三门,闭死、惊、伤三门,任、督二脉灵气入,带、冲二脉灵气出。”
在众弟子都感受到了灵气存在后,谷长风开始讲解吸气纳灵。
天地灵气进入人体,融于血肉,便能炼化作元,伏羲道法谓之“精元”,其义“三魂之精、七魄之元”,乃是修真之源。以此为基础,便能开始道法“炼精化气、练气还神”的过程,正是修道者与之凡人的一大区别。
不过对于资质优异的这几位弟子来说,这一步却不难。
秦秦静坐着,意念流动,顺从着灵气流转的规律,循循诱导,将一缕缕灵气引入他的经脉之中。随后指引着在自己丹田经脉之内,缓缓运行一个周天,那灵气便如同水润万物一般,一点点融入他的血肉,转化成了精元。
另外的几人也与他无异,很快就做到了这般。
那谷长风看在眼里,心中不禁赞叹不已,天子绝伦之辈他见过不少,但像面前几位如此快速就掌握诀窍的,却是世间少有,堪称天才。
“精元会自行存于骨骼、内腑、血肉之内,乃是修道者维持道法修为、强身健体的直接物质,也是修炼的下一步中转化为真元的源体,故而静气凝神、吸气吐纳,乃为修炼者每日必行之事,也是你们今后的必修功课。”
“知晓了。”
众人散去心神,回归现景,纷纷点头应道。
这修炼第一天便如此顺利,固然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对自己信心十足,但恐怕也与谷长老的教导有必不可分的联系,故而这一番下来,都对这名脾气不好性格又差的教习长老愈加尊敬了几分。
“此时天色尚早,我便将这无极道法的第一个境界、筑基期的第一个阶段给你们做一番讲解,你们回去自行预习,明日开始正式修炼。”
说罢,众人心中皆是一喜。
对于他们来说,巴不得立即练完筑基期,然后炼化元婴,再去突破大乘。年轻,便是这般不知劳苦,追逐、超越,才是年轻永恒不变的主旨。
不过秦秦的心中,却是没来由地笼罩上一层阴霾。
这意味着,他即将与其他人背道而驰,走上一条另类的修炼之路。虽然心有疑问,但他肯定是要按照师父指明的道路修炼的,行前人未行之路,只有这样,才能完成他心中的梦想,他对师父的话深信不疑,一直以来都是。
而且,最重要的,师父特别叮嘱,这样的修炼方式,绝不能让人发现,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那么,他该怎么做呢?
“无极道法第一层,太极初成。其道法奥义皆在你们手中的书卷里,你们回去自行参详,我只做一些注释。”
谷长风自然不可能发现秦秦的异样,只是继续讲解道,“我伏羲道法暗合天道,故而你们此刻的状态大可以唤为无极,将精元进一步炼化,完成炼精化气的过程,便得到真元。真元,亦称作真气,乃是进一步修炼和施展法决的必需物质,将转化出的真元浓缩凝聚在丹田之内,化为太极之形,而后演万物。这一步,便叫做太极初成。”
众人听得入神,而秦秦心中却是一阵无奈。
你们在凝太极,而我,却是要思考着怎么炼那五气啊……
接下来的时间,秦秦虽然也将那谷长老讲解的修炼之法一一记下,但心底下却没有丝毫的兴致去作研究。他在思考着,若是自己摸不透,该如何在不暴露底细的情况下去询问前辈们呢。
故此,今日这功课的后面一段时间,在他而言过得颇快。
谷长老讲完这一段后,已近日暮时分,众人从那峰顶下来,却也差不多到了晚膳的时间。此时踏入那前山别院,四个年轻人忽觉一阵疲倦,看来这修炼一途,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我们去吃饭吧”
叶秋奇扭了扭静坐一天的腰,忽然对着众人说道,唯独看到那叫洛芷的姑娘时,目光不觉避开了一些。
此时秦秦目光正集中在上官瑶的身上,被叶秋奇发现,忽而他一脸邪笑地瞥了秦秦一眼,对着上官瑶道:“一起吗,上官瑶?”
然而,上官瑶冷冷地横了叶秋奇一眼,没有答话。
不过,却是默认了叶秋奇的提议。毕竟这一天下来,他们肚子都有些饿了。他们都还只是新入门的弟子,还达不到前辈师兄们几日不进食的地步,遂独自对着那膳堂方向走去。
见状,秦秦摸了摸后脑勺,拉着叶秋奇便跟了上去。
随即发现有些不妥,转身对着身后的女孩道:“你也一起吧,洛芷姑娘。”
那洛芷本来有些落寞,娇小的身影在昏暗的廊上显得有些孤零零,在听到秦秦的一声呼唤后,忽地变得明媚起来。但很快便发现叶秋奇也正对着她端详,随即冷丁丁对着对方地冒出一句:
“看什么看?姑奶奶把你眼珠挖出来!”
“……”
闻言叶秋奇脸色一变,却只是默默地低下了头,没有答话。
“你跟她到底怎么了?”秦秦低声问叶秋奇。
“不关你的事!”叶秋奇低声甩出一句。
结果,神态各异的四个人,保持着一种怪异的沉默,行走在别院长廊中。此时夕阳湮没,一轮明月早已悬挂在天空的一角,晚风轻拂,不觉炎热,也不觉冰凉,唯有一阵惬意。
上善,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