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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两人在静默的环境里小心向前行驶着,一列轻轨列车快速驶过,在甬道里激起隆隆的回响,突然,玛拉停下脚步,眼眸中闪出警觉的神采,她举起手枪对着头顶,罗伊随即举起荧光棒抬头上望,头顶上排满了电缆线和粗细不等的管道,隐约间,似有一道阴影闪过,玛拉使劲眨了眨眼睛,凝神屏气凝视着头顶方位,过了一会儿,她放下枪,用手指搔了搔挂在头顶的婚纱纱冠。

“看见什么没有?”罗伊问她。

“没看清,”玛拉郁闷道,“我以为有个黑影从我们头顶上的管道爬过,可仔细再看,又什么也没有,真怪了,大概是轻轨列车开过时给我的感官上造成了错觉。”

“你觉得?”罗伊轻声道,“你觉得就不会有错了,精灵的感官灵敏是出了名的,兴许真有什么东西在我们附近。”

“你怕了?”玛拉回头看他,“你可以先退出去,我再往里走走。”

“我怕了?”罗伊扬扬他的浓眉毛笑道,“你认为这种可能性大吗?事实上这种黑暗的环境是我的最爱。”他的语声未落,就听他们身后“嘭”地发出一声闷响,两人遽然转身后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状。“是关门声,”罗伊判断道,“我们刚才进门时,门是开着的。”

玛拉皱了皱眉头,转目看向罗伊的右手,只见他的右手里不知从何时起已握着一把马努汉MR93 左轮手枪,她咧了咧嘴角,“你不也把枪带上婚礼了么?”

罗伊尴尬地笑道,“男人配戴武器走上婚礼的祭坛,是对婚礼表达的最隆重的敬意,你没见到古罗马的将军们都是佩剑进行婚礼的么。”

“狡辩。”玛拉嘟囔道。两人继续前行,这个时候的心态已经没有刚才那么轻松了,特别是发现头顶上的黑暗空间里也许隐蔽着无法预知的事物,而身后的门又突然关上时,压在心头上的阴影就更大更沉了。

霍然,眼前的狭小空间变得宽阔起来,两人走进一段更宽畅的甬道,走在前面的玛拉脚底突然一个趔趄,只见她随势向前滑出一米多远,两脚快速后踩,腰肢扭摆着,使劲撑住没让自己跌倒,而紧随其后的罗伊就没那么好的平衡能力了,他“砰”地一声仰面滑倒在地,口中两排牙齿相磕,险些把自己的舌头咬破。

“上帝!这是什么液体啊?”罗伊懊恼地举起双手,发觉手掌上满是滑腻腻黏糊糊的液体,还隐隐带着一股腥味,感觉无比的恶心,他举起手里的荧光棒向身边照了照,只见身周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发着蓝色荧光的黏液,甚至连墙壁上、头顶的电缆管道上都有。

玛拉小心地跳过两团黏液,面色凝重地对罗伊说道,“这黏液好像是某种生物身体上的分泌物。”

“不会这么夸张吧。”罗伊低声呻吟道,“这么多的液体,那要多少生物聚在一起才行哪?”他的脑海里忽然影映出无数灰白色的蛆状生物在脚边蠕动,体腔分泌出腥臭无比的分泌液的画面,只感觉胃里一阵抽搐,说不出的难受。

玛拉忽然把食指竖在嘴巴前“嘘”了一声,罗伊停止口中的嘟囔,小心地从地上站起身来,他向玛拉看去,却见玛拉眼中闪着吃惊的异光看向自己身后的甬道,罗伊顺着她的目光向他们的来路看去,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隐约间感到一股沉沉的压力向自己身前压来,间中带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快逃!”玛拉轻喊道。

“什么?”罗伊惊愕道,“我什么也看不见,你看清是什么东西吗?”

“是怪物!”玛拉踮起脚尖跳过面前的一团黏液,对罗伊挥挥手道,“它把咱们的退路给堵上了,快往前面逃,别回头,快,这东西移动的速度非常快。”

罗伊不敢怠慢,一边躲着地面上的黏液一边向前奔逃着,有好几次,他好奇地转头后望,却见身后除了森森的黑暗还是黑暗,始终无法看清玛拉所说的怪物是什么样子,耳中却隐隐听出,除了玛拉与自己沉重急促的脚步声外,还有一阵如同山狮酣睡般的低沉呼啸声,那声音越逼越近,在他心中罩上的恐怖阴影也越来越大。

蓦然,玛拉惊呼一声,转身向身后开枪了,罗伊也随之转身,终于隐约看见了追在他们身后的那个所谓的怪物,上帝,黑乎乎的一团灰褐色巨大蠕虫状生物呼啸着扑过来,这生物没有脚,靠肉体的伸缩蠕动移动身体,庞大的肉状身体塞满了整个甬道的空间,怪物身上遍布着吸管般的黑色肉管,体型如此巨大,以至于甬道中塞满了那怪物的身体,连一丝缝隙也没有,甚至连其具体形状都无法辨清,只隐约看清肉团前端的那六个挤在一起的发着寒光的眼睛,这个时候罗伊也顾不上去观看那怪物的具体形状了,他反手向那飞快移近的怪物的眼睛开枪射击,三枪过后,见那怪物仅略略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前冲过来,传入鼻端的腥臭味越来越浓烈,显见那怪物并不惧怕他们的火力。

“妈的,有把喷火枪就好了。”玛拉跺着脚咒骂道。

“这么大的个儿,就算是有把喷火枪也烧不死它,除非这里成火海。”罗伊边喊着边拉住玛拉向后奔逃,眼前的庞然大物可不是好惹的,想必外面的那一具会发光的尸体就是这种怪物造就的,打不过就逃,这是他生存的不二法则。

耳听得身后的怪物身体下发出的“扑哧扑哧”的身体蠕动声离他们越来越近,两人心急如焚,这时,前面出现一条岔道,玛拉眼尖,指着右面一条岔道对罗伊说,“从这里走。”

两人跑进岔道,奔行了约一百多米,罗伊便知道玛拉为何要挑这条道逃了,因为前面出现一个低矮的门洞,门洞口径只有五英尺,他们两通过尚且要弯着腰才行,更别说是追在他们身后的那条体型巨大的怪物了。

两人弯腰逃过门洞,过了门洞后,同声发一声欢呼,以为来到安全地带了,这时两人放缓脚步,转身向身后望去,哪知,眼前发生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那个蠕虫状怪物的身子倏然伸得又尖又长,如同一条巨型蚯蚓般钻过门洞,速度丝毫不减地向他们冲过来。

“上帝,这是软体生物的特征哪!”罗伊高叫道,“这怪物是什么东西呀?火星生物么?”

玛拉未吱声,两人撒开腿继续向前逃窜,这条甬道比他们前面的更狭窄曲折,这就阻碍了怪物的前行速度,帮他们争取了一点时间与怪物拉开距离,逃了约三百多米,前面又出现问题了,一扇闭合的钢门挡住了他们,门是锁着的,罗伊挥起手枪正待向锁上射击,玛拉拦住了他,“慢着,罗伊,这具锁能帮我们挡住那怪物。”她把手里的枪递给罗伊,“你想法拖住那怪物一分钟,我来开这具锁。”她从皮包中掏出一串盗贼专用的开锁工具,猫下腰,凝神屏气地专心应对面前的锁具。

罗伊把荧光棒咬在口中,手握双枪回身望着来路,只觉得沉沉黑暗中怪物的呼啸声愈来愈近,待视线中出现朦朦的黑影时,他举枪射击了,双枪子弹轮发,巨响的枪声震撼着他的耳膜,随着手枪里发出“喀喀”撞针空响时,子弹射完了,眼前的黑影停顿了一会儿,继续向前压来,怪物六道寒星般的目光如幽灵般罩向罗伊的身形,随着怪物越来越近,罗伊终于看清了这个怪物的极端丑陋的脸孔——巨大的脸孔充塞了整个甬道,灰褐色、有一张巨大的肉嘴,头上四根肉状触角向他的身体伸过来,罗伊低声咒骂一声,挥手把手中的手枪向怪物砸去,正砸在怪物的一只巨眼上,怪物向后缩了一下,发出一声愤怒的怪啸,令人作呕的恶臭扑面而来。

正在这万分危机的时刻,玛拉发出一声低喊,钢门“啪”地一声被打开了,她拉住罗伊就往门后逃,穿过门后奋力锁上钢门,与此同时怪物的身体也悍然撞上钢门,巨大的撞击力使整扇钢门连同门框都抖动了一下,灰白色的墙粉簌簌而下,落了他们一身一脸。

两人靠着钢门长喘出一口气,罗伊吃吃笑道,“就差一点咱们就和外面那具尸骨一样浑身发光了,这怪家伙,好厉害,它总不会再从门缝里钻进来了吧。”

“它要能从门缝里钻过来,那就不是怪物,而是魔鬼了。”玛拉嘟囔道。

“看出这怪物的来历了吗?”罗伊问她。

“看上去模样有点像海底生物海参。”

“若是海参那也该算大人国版的海参了。”罗伊巨张着眼睛说道,“这家伙体型比部灰狗巴士还庞大,速度更是快赶超火箭了,这要是海底生物,又怎会到陆地上来横蹿竖奔的呢?”

“莎士比亚在《哈姆雷特》里说道:宇宙之大,无奇不有,远非人类可用科学去想象的。”玛拉用很不满的口气说道,“只可惜当年的莎士比亚万万没想到,如今的人类能运用科学做出远非他能想象到的可怕事情来,现代的人类滥用科技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了,随着克隆技术,基因改造技术在生物领域的不断发展和应用,任何怪异生物出现都不奇怪。”她的话音刚落,钢门上又是一阵猛抖,两人同时后退两步,玛拉龇牙道,“我们还是赶紧向前逃吧,想法找个出路出去,这扇钢门虽然牢固,可这门框可经不起这怪物多撞几下的。”

罗伊同意她的论点,两人继续沿着甬道向前奔逃,约行了三百多米的距离,他们找到一条垂直向上攀延的铁梯,罗伊在前玛拉在后,两人沿着铁梯向上攀了约五十多英尺,在他们头顶出现了一只二英尺多直径的铸铁盖,罗伊伸手推了推铸铁盖,有松动,他运劲上推,半掀开盖子,一缕刺眼的阳光透射进来。

罗伊探头向铸铁盖外看去,正好看到一辆巨大的加长货车呼啸着向他头顶压过来,吓得他赶紧缩回头放下铸铁盖,下面的玛拉听见头顶上一阵巨响,奇怪道,“怎么回事?外面也有怪物吗?”

“海参怪物倒没有,”罗伊苦着脸道,“钢铁怪物一大串,我们现在是在大马路下面了。”

“那就赶快出去呗。”玛拉不耐地催促道,她站在罗伊的下面,只觉得不断有灰尘在往自己头上落,心里无限的懊恼。

无奈之下,罗伊用劲把头顶上的窨井盖推出去,惊得马路上一连串的刹车声,众司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马路当中的窨井中钻出一对身穿婚纱礼服的青年男女。

罗伊把玛拉从窨井中拽出,顺手把窨井盖盖上,两人从容潇洒地穿过马路,罗伊对玛拉笑道,“你这试用期的第一天表现得还不错,我给你个‘B-’,当然,今晚你若陪我共度良宵的话,我可以再加分。”

玛拉白了他一眼道,“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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