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姨娘回去时袁青枫已经等在房间内,乔姨娘泪眼婆娑地倚在门框前,不肯理会袁青枫。袁青枫上前揽过她的身子,说道:“知道你是心疼颜书,可是她这次惹出这么大乱子,差点将袁家都搭进去,老太太如何不气?”
乔姨娘埋怨道:“我如何是气老太太惩戒颜书,颜书这次是莽撞过头了,还差点害了画儿,惩戒一下不无不可。我不过就是气枫郎你,老太太要重责颜书,生生要将她打死的架势,你都不知道出声拦着劝着?”
“我不出声,太太不就出面拦着了?如果我出声了,你觉得会是如何?”
乔姨娘自是知道袁青枫的话有些道理,却仍旧不肯依,被袁青枫好一阵哄才软下性子,一阵云雨。
袁青枫离开后,乔姨娘依旧躺在榻上一动也不敢动,待过了小半个时辰,才起身下榻。绣屏在一旁伺候着,有意无意地说道:“太太如今可有些奇怪,听说老爷去她房里过夜,都被她赶到林姨娘那边了。从前,她面上虽与林姨娘交好,可是老爷一连宿在林姨娘房里三五晚时,她对林姨娘也没个好脸色的。”
乔姨娘若有所思,突然,朝绣屏招了招手,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待到了次日,宫里又来人了。
老太太着人催锦画赶快去前厅,锦画只以为仍旧是德妃遣来的人,谁知那位公公却是面生,乃是赫连氏澄瑞宫的大太监连公公。
除却卧着在床的颜书,袁家上下俱已到齐。连公公复述完赫连氏口谕,便将赏赐一一递给素琴和锦画,原是念着素琴待姐妹颇有几分情义,而锦画又是进宫突生意外遭了罪的,于是赏赐给她们两人的分例原比则棋和颜书的多双倍。
素琴听见赫连氏口谕,心里确实起伏不平,窃喜当日斗胆冒险踏出那一步为颜书求情开脱是正确的。
老太太让苏妈拿了重重的赏金递给连公公,连公公离去后,老太太笑着说道:“皇后肯赐给咱们家姐儿东西,这是咱们袁家的体面,从今往后,要好生教导哥儿姐儿的,青枫,你去请的先生如何了?”
袁青枫在一旁答道:“老太太,儿子倒是托人请了位,听说那人原是教习过某个贵人的,只因为那贵人要离都,又不便带着他一同离去,于是便赋闲在家中几日了。儿子打听过,他才华横溢,难得的是又深懂教习之法,算是个稀贵的人才。”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得空你再去请,务必要将这位先生请来才是。”老太太似是满心欢喜,笑着说道。
袁青枫应下。众人一一散去,略去不提。
庄氏喜笑颜开,拉着素琴的手,颇有些扬眉吐气,待回到自个房间时,才说道:“素琴,我的好女儿,这下你可露足了脸。看吧,过几日上咱们家提亲的便会踏破了门槛,也不枉我这些年辛苦撑着,如今总算有了些眉目。只要你有个好前程,娘便是做什么都值了。”
素琴听到庄氏的话,只觉得热泪盈眶,说道:“太太念着盼着我好,一心都向着我,我岂是不知?平日里看太太对待大周姨娘和二妹刻薄了些,我看不过眼去,嘴上恨的,心里却是疼着太太的,只要太太做主许的亲,我嫁过去一定好生侍奉公婆、相夫教子,给太太挣脸面。”
庄氏欣慰,也差点落泪,母女俩又在一起说了好些话,庄氏一时心热,又送了好些东西往大周姨娘那边。
齐氏房间内。
齐氏正翻看着几卷颜色鲜丽的布匹,满脸柔和的喜色,严妈在一旁说道:“太太,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太太不肯留宿老爷,老爷倒是好糊弄过去的,可是林姨娘、乔姨娘都是人精儿,她们迟早会生疑的,到那时如果使出什么手段来让您吃个哑巴亏,那可怎么办?不如就将实情说给老爷听吧?一来老太太、老爷定是要将您宠上天,也有几天清福可以享,二来那些姨娘总不敢明目张胆地再做手脚,太太也可确保万无一失。”
齐氏听了心烦,有些心浮气躁的,不耐说道:“再等等,我心里总是不踏实,生怕要出什么事。严妈,你这几日多去看着锦画点,嘱咐她身边的那两个丫鬟也少生事,没事便在房里少出入。”
“太太,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讲……”严妈应下,看了看齐氏的面色,迟疑说道,“大太太房里的丫鬟莺歌,手腕上新戴了一个镯子,别人追着问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偷了大太太的,莺歌被逼急了,说漏了嘴,说是,说是老爷前儿个赏她的……”
齐氏面色一沉,姣好端庄的面容顿时有些扭曲,狠狠扯着那些布匹,说道:“早就觉得他们两个有些不对劲,难不成竟是真的?”
“太太还是尽早想辙才是,如今大小姐在外面已是在风口浪尖上的人物,大太太一门心思的欢喜着,不会防备,太太不如……”
齐氏抚了抚小腹,良久,才说道:“不要。如今我也没心思去对付她,不如就找个人来对付她吧。”
“只是太太找的人要底实才好。那林姨娘虽面上跟太太交好,却始终是带着身子进了的侯府,与太太像是隔了一层,太太如若一定要选择一人牵制她,我倒是可以举荐一个好人选。”
“谁?”
“云裳。”
袁青枫在书房内,正厅全忠回事,说起镇国公府的嫡孙已年满十岁,却只知逗猫惹狗,不爱看书识字,除了偶尔还对舞枪弄棒有些兴趣,其余便闷在府里,跟丫鬟们玩笑,前儿个去老国公房里,竟将老国公的烟枪里放了一小撮辣椒末,把老国公气得胡须抖索,却不忍责罚。
“老国公当年是何等英勇,大老爷也是个严谨的,怎么会出了这么个不肖子?”袁青枫拿着洁净的帕子慢慢擦拭着桌上的瓷瓶,说道。
“老爷,听说,老国公的意思是要给这位嫡少爷寻门亲,安安他的心……”
袁青枫手中动作一顿,一旁全忠继续说道:“老爷,镇国公府门第显赫,是赫连皇后的娘家,嫡少爷身份又尊贵,如果咱们袁家能跟镇国公府联姻,倒是一件美事。”
袁青枫陷入深思,素琴年岁略大了些,则棋又太木讷,恐镇国公府瞧不上。袁家便只有颜书、锦画两位,如果锦画仍旧是嫡女身份,那自然是水到渠成,可是如今她在乔姨娘房中,不过就是庶女身份,想来入镇国公府也有些难度。
待全忠离开,袁青枫思索再三,又去找齐氏商议,路过颜书的院子时,又去房里看过颜书的伤势,颜书见了袁青枫,又哭又嚷着委屈,袁青枫见她后背血肉模糊的,到底是有些心疼,安抚几句,又许诺给她几件好玩意儿才哄住她。
谁料想,还未走进齐氏院中,便见一个纤弱曼妙的人影走了出来,袁青枫微怔,便认出那女子正是老太太房中的云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