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口咯噔响了一下,一股凉气从脚底一路窜升,蔓延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蓦地,御辰动了,每步都踩的很慢,却仿佛踩在了黎纤的心尖上,恐惧一分分的加剧,只因为,她从他的眼睛里,真真看到了杀意。
“呃……”
指骨凸出的大手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钳住黎纤的脖子,将她往尖硬硌人的墙角线上紧抵不放,后背泛起尖锐的疼痛,喉咙处也是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呼吸变得困难。
黎纤涂满黑色指甲油的双手,不停的掰着御辰的手,却未能抓开他半分,手背上被抓出一道道的血痕,他像是完全没有感觉般,顾自用杀人般的眼神凝视她,蕴满层层冷霜的绝美俊颜,一寸寸的逼近她。
“再让我从你的嘴里听到关于她的任何一个字眼,休怪我会残忍的取了你的命!”
黎纤的眼瞳爆凸,他竟只是为了她的一句话,而动这么大的怒气!
不甘,强烈的不甘从她的心里蔓延开来,甚至悄无声息的爬上了她的眼睛,而她对此竟一无所知。
御辰看到后,无可抑制的大笑出声,笑声阴森无比,仿佛来自地狱。
笑声暂停,他的神情狰狞,没有半分感情的眸子,阴狠的落在她的脸上。
他说:“凭你也想拿自己和她做比较,你也配?”
这话一出,黎纤的眼角堪堪的流下了眼泪,原来这世间真的有一种残忍,能够杀人于无形。
她第一次这么狼狈,捧出一颗真心放到他的面前任他观赏打量,可他却如此的不屑一顾,甚至垃圾的将其一脚踩进泥土中,他对她的憎恶,毫不遮掩的表现了出来。
“放……御辰,你放开……”
黎纤艰难的吐字,脸色十分的难看,一双流着泪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御辰,仍是企图唤醒他的半点不忍。
御辰本不欲杀了她,只是给她一点教训,所以不用她开口,他就已经忍受不了他的手触碰她肌肤的那种恶心感。
狠狠的一甩,黎纤踩着一双高跟鞋的纤弱身子,无可避免的往旁边撞去,额头好巧不巧的撞到墙角,尖锐的棱角顿时蹭破了她的额头,殷红的鲜血缓缓流了下来。
黎纤的手一摸,看到指尖的猩红,苍白如纸的俏脸更添了几分惨白,只听,她惊慌害怕的呢喃道:“我的脸……我的脸……”
“滚出去!下次再敢跟人偷要房卡开门,我一定让你后悔莫及!”
御辰继续在黎纤的伤口上洒盐,对待她,他真的是绝情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砰’地一声,棕红色的房门在她的面前,毫不留情的紧紧关上。
黎纤站在门外,盯着房门看了好一阵子,垂在身侧的双手不断的握紧,再握紧,眉眼上还染着血迹的眼眸,渗透出森森的冷意。
她已经死了!已经不会再出现了!御辰,你守着吧,我看你能守着这个鬼地方呆多久!
你不爱我,可我想你短时间之内也不会爱上其他女人,我可以等,我有的是时间等你回心转意,在这段时间里,我会慢慢的渗进御家,我会得到你爷爷的喜欢,你儿子的喜欢,我倒要看看到了那个时候,你还如何能甩开我!
如此一想,黎纤心里的阴霾迅速的一扫而空,她的脸上再次露出骄傲的不可一世的表情,踩着自信的步伐,离开了这里。
翌日清晨。
御辰穿戴整齐,打开了房门,下一刻,看到站在房门外的黎纤,墨眸瞬间刮起凌厉的风暴。
“御辰,姚管家打电话打你……”
黎纤站在他的面前,微微发抖,看起来,似乎老实了不少。
墨眸微低,瞥了一眼她手上的手机,眸底不着痕迹的掠过一道冷光。
她倒是好手段,竟然在这短短的十来天,已经和御家打好了关系!
看来,昨晚的事情还是没有给她一个很好的教训,她的心里,还对他,对御家存有非份之想!
御辰冷冷地看向黎纤,明显的厌恶无遮无拦的露出,直看的她心里犯堵,难受非常。
“我没空!”
他丢出这三个字,推开她,跨开大步离开。
黎纤在后面一路跟着,听她的语气,十分紧张:“姚管家打电话过来,是想告诉你,爷爷他病了,他希望你能马上回B城!”
“你在叫什么?”御辰身躯微侧,微眯的墨眸迸射出两道冷光。
黎纤对昨晚他的无情对待,还是残留了几分惧意,头一低,细若蚊萦的改口道:“御老爷子。”
“御家的事情轮不到你来通风报信,要滚你滚,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看着碍眼!”
御辰摆明了,不想去相信御老爷子的把戏,生病了要他回去?可笑至极,不过是想用这么低极的方式,骗他回去!
时至今日,御老爷子竟然还是改不掉偏帮一个外人的“习惯”,这样的举动,不外乎是将他逼得越来越远,直到,彻底的和御家断绝了往来!
御辰在泰国逗留了半个月,一直不肯死心,最后是御老爷子搭乘专机,亲自过来“请”他回去,管理乱了套的御氏集团,软硬皆施,御辰最后才不得不离开曼谷。
自始至终,黎纤像极了御辰的一条尾巴,跟前跟后的,他不喜欢看见她,她就站远一点,站到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她的心已经被他一脚踩进了泥土里,从前对待别的男人的高傲姿态,在他的面前,半点施展不出来,卑微的匍匐在地,乞求他的一点垂怜。
可自打洛璇失踪,生死不明后,御辰的七情六欲早已被封进了冰潭,他对黎纤,除了厌恶,就只有厌恶了。
御老爷子过来接人,自然不会让黎纤落单,三个人乘一架专机,起初的气氛犹如结冰的河面,冻结了气流。
“御辰,找了半个月都没有找到人,你决定怎么办?”御老爷子率先打破沉默,试探的问。
黎纤坐姿端正,耳朵却是集中注意力,想要听到御辰怎么回答的。
“继续找!”御辰想也未想,说出坚定不移的答案。
御老爷子脸色微沉,众说纷纭,他知道洛璇的生还可能性几乎为零,再继续找下去,也只是浪费人力物力,徒做无用功罢了,尽管他也对这件感伤了几天,但一直看到御辰这样执着下去,他的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你说的也对,找是一定要找,可如果她真有个不测,身为御家的媳妇,爷爷会让人尽快安排她……”
御老爷子的话说到一半,后面的话被御辰恶狠狠的阻断,他说:“爷爷,注意你的措辞,洛璇没死,她不可能丢下我离开!”
“我就怕她有个万一……你总不能一直这么漫无目的的找下去,你的人生还长,不能总守着一个虚幻的希望活下去,御辰,爷爷也是为了你好,洛璇已经离开的这件事情,你还是趁早接受了吧。”御老爷子语重心长的相劝道。
御辰抿直了唇,一言不发,刚才御老爷子的话,他权当没有听到。
御老爷子见他这充耳不闻的样子,本来还想再说几句,但转而想了想,还是不要逼他太紧,时间久了,他自己也会想通的。
时间,总会治愈一切的伤口,包括感情上的绝望。
一个月后,法国。
金色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躺在一张窄小单人床上的洛璇,动作有些吃力的从床上爬起,走到窗边,静静感受暖阳拂脸时的温热。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纯绵长裙,露出小截的小腿肚,十分细瘦,骨形明显,她瘦了足足有十二斤,穿着裙子的身子空空荡荡的,好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之前好不容易被御辰养胖点的小脸,也瘦成了锥子脸,衬得一双乌黑的眼眸十分的大,但看她的眼睛,却不复往日的清澈明亮,透着淡淡的沧桑,呆滞明显。
那晚,冥苍将她带走之后,却被另一辆车子接走,直接来了法国,因为有一场拳赛,有一位大人物压了重金在冥苍的身上,那边的人,亲自过来请的他。
在路上,她因为伤口发炎,高烧不退,再一次和死亡擦肩而过。
后来,冥苍去打拳的那一天,她因为身上一阵难忍的渴望,而翻找了冥苍的简陋行李箱,找到了一些粉状物,囫囵吞枣的吃了些,藏起来了一些。
过了几天,她第二次犯了毒瘾,吃那些罂粟粉时,被冥苍碰到,之后,他强制想让她戒掉,但每每,都是因为她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而心生了不忍,几次纵容,她便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
那一晚,冥苍蹲在床边,跟她说:对不起。
对不起,不小心让她对罂粟生了依赖,染上了瘾。
洛璇只是闭着眼睛,眼角无声的流下了眼泪,她没法怪他,他也是为了救她才情非得已,他也是为了她的安全而多次纵容。
这个房间也是空荡荡的,除了一台笔记本,就是几张椅子,一张单人床。这房间里,连一面镜子都没有,因为她有一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尖叫着把镜子打碎了,弄伤了双脚,冥苍便把所有危险性的物品全拿走了。
她的枪伤已经结了痂,丑陋的伤疤像烙印,一直烙在她的心上。
她醒着的每一刻,都想回去,回到御辰的身边,可她不敢让他看到这样的一个自己,她现在变得这么丑,毒瘾犯了的时候,像条狗一样蜷缩在地上,哭着求冥苍让他帮帮她,她失去了尊严,失去了骄傲,她已经不再是御辰心中的那个人了……
凝神间,洛璇感觉到一股钻痒似的疼痛开始游走于她的全身,瘦削的小脸瞬间苍白,额头上滴下了冷汗,步履蹒跚的走向单人床,她死死的咬住唇,蜷缩成一团,颤抖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