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的妈妈是害死你爸爸的凶手,不仅如此,她不过是罗碧如使尽手段,嫁进御家的一个炫耀工具!”
此话一出,御辰的瞳孔倏地紧缩,双手死死的掐进掌心,他不相信!
“不可能!爸爸是死于车祸,跟罗碧如无关!”
他绝不相信,也不愿意承认,他和她之间竟然有着血海深仇!
御辰的心里痛苦极了,一面是他的爸爸,儿时唯一给了他温暖的至亲;一方面是他深爱的女人,他死也不肯割舍的人。
洛璇的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身子颤抖着,心里不停的问: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如果爷爷说的话是真的,那她以后还怎么和御辰毫无介蒂在一起?他们之间有了隔膜,还怎么像当初一样生活?
“爷爷……”她颤抖着,看向御老爷子,希望他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事实就是这样,你妈妈今天告诉我,当天她有接到罗碧如的示威电话,而你爸爸去的那天,罗碧如确实和你爸爸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罗碧如借由你妈妈的事情威胁他,如果不是你爸爸太过仁善,在车祸发生的时候还护住了罗碧如,你爸爸绝对不会死的!”
御老爷子的眼眶泛红,大儿子的早逝,是他心上一块永不愈合的伤口。如今,从自己的亲儿媳嘴里,听到了当年的车祸并非单纯,眼睛里一下子迸射出恨意,对待洛璇,先前积累的好感一下子荡然无存,连带着所有的感情,全都打入了地狱。
罗碧如的女儿,不配也不够资格成为他的孙媳妇!
然而,御辰听到这一番话,心里却有了别的计算。
只见,他步履沉着的走到苏韵锦的面前,声音压的很低,冷漠而充满震慑。
“你说的,那你有证据么?”
苏韵锦抬起一双泪眼,声音凄厉道:“是我亲耳听到罗碧如的声音,她用我威胁你爸爸帮助洛氏起死回生,当年,洛氏不过是一家快要破产的家具公司,是罗碧如最初依靠御氏的关系,才渐渐在业界站稳了脚跟,你爸爸也是为了救她,才会导致救治无效而身亡!”
她的目光绕过御辰,盯住和罗碧如长得有几分相似的洛璇,恨声道:“御辰,你现在明白了我为什么要阻止你们在一起了,你们是仇人,是血海深仇的仇人,罗碧如生的女儿根本就不能嫁给你,你们的结合是错误的,你爸爸在天有灵,也不会祝福你们的!”
最后一句话,确实让御辰一震。
墨眸渐次砥砺出森冷的寒意,他盯住苏韵锦的脸,一字一顿的咬牙道:“我、要、证、据!”
没有真实的证据,他绝不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御辰,你……”苏韵锦满是错愕的瞪着他,事已至此,他竟然还要如此顽固的护住洛璇,他难道对他爸爸的仇恨,也丝毫不放在心上么?眼泪流出眼泪,她声音凄厉的痛哭道:“御辰,你爸爸白疼你了!”
御辰对她的眼泪视若无睹,没有一丝感情,转身,面无表情的俊颜对着御老爷子,他话里的执意依旧。
“爷爷,除非您能让我看到当年的铁证,否则,我绝不相信她一个人的说词!”
御老爷子的呼吸困难起来,他指着御辰,嘴里‘你,你,你’的,结果,眼一翻,竟昏厥了过去。
“老爷……”姚伯扑到病床上,及时的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高级病房,医师们没一个敢大意的,尤其是御老爷子。
没几分钟的时间,一群身穿白袍的医生鱼贯而入,其中,也包括刚刚上班的龚政。
市一医院是龚家的产业,龚政作为外科的权威,心脏科的医人本不该他介入,但因着洛璇的关系,他还是亲自跑一趟,查看一下情况。
御辰和洛璇被一堆医护人员挤到了床尾的位置,她抬头,偷偷的看他,嘴唇几次掀动,事后又无声的沉默。
沙发上的苏韵锦跌撞的站起来,走到御辰的面前,右手一扬。
“啪——”
掌掴声清脆,响彻病房内的每一角落。
龚政看了过去,瞳孔一紧,下意识的迈开步伐,随即,又是被动的停下来。
有御辰在,洛璇不会有事的。
“你……”挥掌的苏韵锦也有几分怔愣,看着突然挡在御辰身前的接受了这一巴掌的洛璇,她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御辰剑眉紧蹙,戾气像块沉重的大石,压倒在病房里所有人的心头。
他的手,轻柔地抚上她脸上鲜明的五指痕迹,紧抿的薄唇泄露他的怒意,嗓音如北极的寒冰一样冷。
“谁让你挡的?不好好站在我身后,你他妈的站出来做什么!”
他是个男人,竟然让自己的女人为了自己挡了一巴掌,这一股怒气,阴郁在胸口,让他几欲失控。
洛璇却还露出笑容,呆呆道:“我皮厚嘛,又不怕疼。”
他凶狠的瞪着她,被气的说不出话,沉默半响,大掌狠狠的按住她的后脑勺,把她的脸按进怀里。
头顶上,他莫可奈何的怒骂道:“傻子!”
洛璇伸出双手,虚虚的抱住他的腰,眼眶里有了湿意,她知道现在不是流泪的时候,努力忍住。
她说过,会为他变得勇敢,变得坚强,可是,没有人告诉她,如果他们之间真的因为上一辈的恩怨划开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她还可以为他勇敢,为他坚强么?
她突然就好怕好怕,好怕这一切都会变成现实,好怕她的幸福又只有短短一年的光景!
她的阿辰,会离开她么?
他们,真的就不能在一起么?
苏韵锦看到这一幕,气的一张风韵犹存的美丽脸孔变得扭曲,她看待御辰的眼神不是在看自己的亲生儿子,反而是在看一个让她感觉憎恶的人。
“御辰,你想想你这么做,对得起你死去的爸爸么?对得起还躺在病床上的爷爷么?他们两个都是你至亲的家人,而这个女人算什么,她根本不值得!”
若不是因为这么多外人在场,苏韵锦需要维护御家的脸面和尊严,只怕是,她早已亲自动手,把洛璇轰出病房了。
不管是罗碧如,还是洛璇,都是她眼里的一根针,她恨不得马上拔除,让她们母女俩通通消失在她的眼前!
御辰心中冷笑,很好,连最后一丝的血缘情份也斩断了,这个女人,他不再视为母亲。
“以后,我会向爸爸请罪,不劳你费心。”他的一句话,明显的划开了感情的鸿沟,声音里的冷漠宛若实质。
龚政的脚步早已停下,他该相信的,有御辰在的地方,没有人可以伤害洛璇。
蓦然,他的心里涌起几分黯然神伤,他扪心自问,为什么不可能像御辰对待洛璇一样,坚信不移的对待宋思思呢?
脑海里浮现起那张哭泣着说要离婚的泪颜,龚政的心,不自抑制的泛起疼痛。
“御先生,御老爷子再不能受刺激,他有什么要求,你们先尽量顺着他吧,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御老爷子的主治医生锁着眉头,不敢说出最后的话,但在场的所有人,都懂。
御辰看到御老爷子十分无力的睁开眼眸,上下嘴唇磕碰着,一时说不出话里,只是眼神里透出的请求,像针一样蛰了御辰的心。
“你们都先出去,有什么事我会再叫你们!”御辰下达逐客令。
所有人一起走出了病房,龚政最后看了洛璇几眼,也只得离去。
御辰牵着洛璇的手,走到了病床边,微微倾了身躯,说出的话充满了御老爷子的敬爱。
“爷爷,您一手把我拉拔大,是爸爸也是妈妈,您现在躺在病床上,用含着泪和期许的眼神看着您的孙子,这种眼神让我无力,也说不出心狠的话,我不是一个不懂孝道的人,您的要求,我想努力遵循,但是最后,我想问您几个问题,您回答了我,我才给你答案。”
御老爷子点点头,嗓音低哑:“你说。”
“五年前,我不惜忤逆您的意思,执意要娶洛璇,这一娶代表一辈子,您要我和她离婚,我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从此以后我会孤苦一人,您愿意么?”
“……”
“四年前,您把我调去美国,然后瞒着我让她代孕,那十个月,我连一晚都不敢熟睡,我生怕她就在睡梦中离我而去,我那时候在想,现在也依旧这么想,如果她死,我会相陪,您允许么?”
“……”
“她能够再回御家,是我用命换回来的,她的执拗性子您也清楚,一离婚,相见无期。我以后不会再有喜怒哀乐,只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御家的责任支撑着我活下去,像一具行尸走肉的活着,您忍心看到么?”
“御辰……”
“最后,如果爷爷您执意不让我娶洛家的女人,您回答了我,我会如您的愿,就当是,就当是报了您的生养之恩!”
御辰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扬言斩断爷孙俩的情份,御辰还是姓御,只是,不再是他御兆天的孙子!
御老爷子已经彻底的震惊住了,他的话,一句比一句决绝,这些话,比他的反抗拒绝更伤了他的心,他一手拉拔大的孙子,从小到大,一直疼在心尖上,五年前就算再不愿意,可他坚持要娶洛璇,最后他也只能妥协。
可现在,他要为这女人和他这个做爷爷的断绝关系,他反过来拿生死恫吓他,拿绝不二娶来威胁他。这就是他的孙子,最清楚他的命门在哪里!
御老爷子险些又被气的昏厥了过去,姚伯一直在旁边安抚他的情绪,他隐忍着,一语不发的看着御辰,看到他的眼中绝无松动,他的决心,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