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小鱼默默哭泣半响,突然晕了过去。
七七有一丝狐疑,以穆小鱼的性格,她不会不辩驳,难道此事她另有图谋。
穆小鱼贴身丫鬟,小宝扶住穆小鱼,忙去掐她虎口,皇上又是气恼又是痛苦,也不发话叫人去看穆小鱼,当真的绝情到如此。
岂料一丫鬟骤然冲了出来,大哭一声,“皇上明鉴,这香囊并不是我家娘娘做的,娘娘入宫前,是安夫人送给我家娘娘,娘娘一直将它当做贴心宝物,而二年前娘娘与朱姑姑义结金兰,将宝物相赠,并无异心。”
却是穆小鱼的心腹荷兰,她哭诉道,“请皇上细看,娘娘曾做不少刺绣送给皇上,皇上看得出来这香囊的针脚功夫不是娘娘的绣功,奴婢一直跟着娘娘入宫,娘娘一直带着,只是--”
荷兰顿了顿,却遭皇上连番怒道,“快说,只是什么?”
“只是娘娘刚进宫时,张贵人见娘娘这个手工香囊极好,便要了去,没过几天便送了回来,娘娘当时并无多想,只觉这香囊多了一种味道,淡淡的,也没留个心眼,便一直佩戴在身,直至二年前送给了朱姑姑。”
皇上一时愕然,皇后边吩咐魏秀英去传安夫人进宫,也吩咐人去请张贵人过来,边指责万长青道,“还不快去看看穆贵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是穆贵人有什么事,小心你人头落地。”
四爷不动声色地看了七七一眼,暗示她不要露了神色,她心下愕然,此事却峰回路转,真的出人意料,她悄悄起身,退到一边,正巧便见太子的安心笑容,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答。
一时之间,安妃脸色也僵住了,早已悄悄退到一边不作声。
张贵人和安夫人很快被叫来了,张贵人脸上的愁容满布,多半是因为家中落难,而自己身为贵人,却无法拯救家人,但她有孕在身,礼仪便免了。
安夫人脸色如常,只是安静行了礼。
皇上按住了怒火,叫魏秀英将香囊递到安夫人面前,“这可是你做的?没有假手于旁人,手工倒是挺好?”
安夫人接过了,有些疑惑,仔细看了看,“是出自贱婢的手艺。”
皇上食指微颤,指着这个香囊,看向张贵人,“你可曾认得这个香囊?”
张贵人仔细看了看,疑惑道,“认得,穆妹妹入宫前,我见这香囊绣工极精致,便要来,但几日之后,我茶饭不思,觉得这香囊还是归还妹妹好,便又送了回去。”
皇上十指发白,面目表情,按住火气,问,“你可看清楚了,这个香囊?”
张贵人有些疑惑,恭顺道,“回皇上,臣妾看清楚了,是臣妾向穆妹妹要的那个香囊。”
此时荷兰大哭指着张贵人,“是你,是你!就是你!怪不得娘娘侍宠几个月,娘娘一直都没有孩子,罪魁祸首是你,你险些孕相不稳,都是你咎由自取,都是你的报应。”
张贵人惊愕,见荷兰这样指责自己,怒喝,“你,你一个奴才,竟敢对我这么无礼,你主子没教你规矩?”
张贵人看向皇上,“皇上,哪有奴才这样给主子脸色?皇上,你得为我做主。”
皇上已疑心大起,捏住张贵人的手,再问道,“华儿,这香囊里的麝香真的是出自你手?”
张贵人脸色大变,护着肚子,跪下,“皇上,臣妾并不是知道什么麝香呀,皇上明察啊!”
“张贵人刚才说了,曾要了香囊几天,若不是张贵人存心害我家娘娘,难道我家娘娘会自己不想要皇上的子嗣吗?”
荷兰的质问让皇上怒色显于脸上,而张贵人已泣不成声,“皇上,臣妾并没有要害人!”
“来人,给朕送张贵人回长安宫,没朕的命令,谁也不许踏进长安宫一步。”
张贵人伏在皇上的跟前,“皇上,皇上,皇上,臣妾没有,没有,没有,没有,皇上。”
皇上厌恶怒吼,“还杵着做什么,还不送张贵人回去!”
正当此时,穆小鱼在万长青的银针扎穴下,悠悠地醒了过来,她这时已泪眼汪汪,细声呼唤,“皇上,皇上-”
皇上大步上前走去扶起她,而张贵人则被冷落,众侍卫上前正要拉住张贵人,岂料张贵人痛苦按住下腹,似乎不甘心,一声“啊”惊醒众人,众人目光唰唰看向张贵人。
只见她下腹地上有瘫血迹,皇上惊愕回身,这时皇后发话,“快去抱起张贵人放在床榻上”,看向万长青,“还不快去看张贵人可否保住胎儿?”
“皇上,太子王爷,你们还是回避下,这里有我们这些女人在,现在就保佑妹妹平安无事。”
皇后看向皇上,太子和几位王爷,恭敬说道,皇上示意点了点头,这皇后做事,他放心,他便让太子几位王爷回去,自己则在前厅静等。
穆小鱼则一话不说,静静陪着皇上身边,皇上这才回神过来,搂着她,颇有归咎之色,“鱼鱼,你可好些了?你不怨朕?”
皇上这话一出口,七七与玉儿相视一眼,皆知今日的计谋皆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她不过借这事,说明这几个月她不能有孕的缘故,或许未来她没有孕,皆是这事落下祸根,跟她没干系。
穆小鱼依偎在皇上怀中,柔弱,“臣妾好些了,皇上所做的,都是为了臣妾好,臣妾感激皇上,又怎么会怨恨皇上,皇上是我的夫君,又岂会对夫君有半点怨恨?”
皇上伸手揉她的头发,甚是痛惜,“鱼鱼,朕这样误会你,你心里是这样为朕。”
穆小鱼伸手掩住皇上的唇,她垂泪不止,“皇上误会我不要紧,我心里只盼皇上岁岁平安,臣妾被人暗算多年却不知,是臣妾的错,皇上,害人终害己,冤冤相报何时了,皇上,请皇上放过姐姐。”
皇上却怒意未消,皆因她最后一句话,这种毒妇曾睡在他身边,他想着就寒心,要不是张贵人怀有他的子嗣,他早就不念情意。
他挽着穆小鱼便走,临走时,转头看向魏秀英道,“稍下等张氏稳定,带张氏回长安宫,没有朕的命令,长安宫的任何人都不得踏出长安宫半步。”
魏秀英恭谨道,“是。”
皇后上前道,“皇上,到底张妹妹怀了龙种,现下受了惊吓,皇上可去看看妹妹,好宽慰几句?”
皇上略为迟疑,看向柔弱甚颤抖的穆小鱼,又恢复了淡然的气色,“不用了,皇后你就在看着她,她好了,魏秀英自然会事情办妥,这种毒妇,朕就是念在她有孕,才格外开恩。”
皇后眼见她们都走了,也跟着就走了,而此时魏秀英失声“张贵人--”惊呼,震惊了余下的人。
不知何时,张贵人已跌坐在地上,地上血如樱花那般灿烂,妖艳地盛开,她脸上满是泪痕,凄楚得似人海中飘零的浮萍,她嘴角挂着一抹凄凉的笑意,驻目地看着皇上远去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