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一听,脸色微微一变,她知道了什么,这话真的是段赫莲跟她说的嘛,六爷不会这么说,究竟端木敏怎么听说这事。
段冥皇目光复杂看了一眼七七,端木敏则乐滋滋地走到段冥皇身边,挽起他胳膊,却没有想到王爷就在她身边,他脸色依旧那么铁青。
看着段冥皇越来阴森的脸色,端木敏轻视的表情,七七胸口有些闷,但再怎么难,她始终脸色如常,行礼,朗朗念道。
“木棉花年年都开,奴婢每年都会去捡,用木棉花做药引,去风湿效果极好,有时候偶遇引起别人口实,实在是奴婢罪过”。
七七看了他们一眼,“奴婢相信,清者自清,往往有些事,亲眼所见未必就是真相,时候不早,多谢王爷对奴婢教导,奴婢会谨记在心,不会行错踏错”转身就出了房门。
那宫女已在门外等候,也迅速领着她回行宫去。
一回到行宫,七七脸色发白,静惜上前一把扶住七七,七七弯腰咳嗽了几声,才行到软榻坐下。
静惜没有问什么,只是帮她铺好了床,说玉儿担心姑姑,已做了一顿宵夜给姑姑,太子妃那边人手不够,玉儿也唤去伺候太子妃,今夜怕是不在这边歇息。
七七点了点头,将怀里那条白蛇交给静惜,吩咐她好生照顾,于是挥了挥手,示意她退下去,不用伺候。
七七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了半点力气。
段冥皇的意思是自己伤害了他王妃和他,虽此事就此作罢,谁知道,端木敏会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可这事她已明白了,是穆小鱼和端木敏联手了?还是六姐被人利用?
这段时间无论她怎么想拉拉扯扯,平平安安渡过日子,只想太子稳定登基,可事情却针对她,连累了太子和姐姐,靠在软榻上,深深呼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气,一步错,满盘皆输,究竟是哪一步?
现在功亏一篑,吴姐姐在甘肃还在等她的消息,现在她明里暗里都被人敌对,她该如何是好。
约莫三日后二更时,她一身黑衣,将黑衣帽盖在头上,手提着一盏灯,四周瞧了瞧,穿过东门,饶过佛堂,再转至西门。
察觉夜渐冷,有栖在树上寒鸦偶然怪叫一声,惊破这寂静的夜,深知秋深霜露重,一路走来,不觉已浸凉了衣襟。
转至一个偏僻的朱门处,此时四周传来一连串寒鸦的怪叫,她疾疾踏上阶梯,按照静惜打听的暗号,伸手敲了敲门,口中念道,“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门吱呀一声开了,她疾疾地跨了进去,门立即“吱呀”一声应声阖上,七七逼迫自己往前走,但见深深庭院,满地雪白落花簌簌,似烟雨朦胧,那么梦幻,却又寂静无声,一轮明月仍旧那么园,摇曳挂在天际。
没想到里面会是这样,心中生出几分惧怕,只闻得风声簌簌,却如千军万马踏心一般,突然觉得万事不定,人越发疲累,迷迷糊糊,脚步轻浮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时,天色已渐渐朦胧地越发黑釉,背光的阴影里,有一抹白色的欣长身影,烛光在他衣衫上迸闪出几缕光,这样的背影有些熟悉,和梦中背影交叠在一起。
七七心中猛然一震,不自觉地起身,施礼,顺其自然出口就道,“奴婢参见四爷。”
他身影一颤,瞬即又复常然,并不转身,口气淡淡的,“起身吧,本王看你睡着,就没叫醒你”他顿了顿,“你似乎睡得不太安稳。”
她心中一惊,他是他?这个背影是跟六年前荒山的背影无异,而他这么回答,只好勉强苦笑,算是答复。
他不作声,她只得立在原地道,也不敢支声,似乎忆起他,现在又惧怕他,现在有求于白莲教教主,竟然是他,越想越纠结。
他只是风淡云轻的口吻,淡的听不出任何的情绪,犹如稀薄的空气那么淡,“为了你姐姐,为了太子,你都不顾你的未来,你的前程,明知道跟白莲教谈买卖,筹码至少五万两黄金,留下一只断手,现在看来,你似乎都无所谓了。”
“我的未来,我的前程?”她一怔,很快就浅笑,“竟然人都来了,舍只手,银子,为了姐姐,太子,这些都是我这个妹妹应该做的,淡看世事去如烟,铭记恩情存如血。”
“铭记恩情存如血?”他嘴角勾了勾,随手一扬,“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确实可贵,若是借得大江千斛水,却换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跟你姐姐不就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
她听他语气不好,再次指责,她便不敢再说,若是硬接下来,只会是更遭,毕竟她跟姐姐是背叛他,真的是百口莫辩。
姐姐爱上太子,而她清楚知道自己,已决心不再轻易去接受任何人,而且这个男人从来都不是能拥有的,三日前,她就领教过,竟然铁一般的事实,就该斩断萌芽情丝,只是静静立着。
只是这样安静却让她有些不安,第一次觉得与他之间竟然有那么长时间沉静,这种局势,她当真始料不及,六年前与六年后的初遇相处,都是他主动夹带冷暴力。
如今却大大不同,这种尴尬多难言,多不可捉摸。
她心底诧异如平静湖面荡起阵阵涟漪,自己竟有这种倾向,心里猛然一转,这样她才会有对策。
七七只能低着头,打发这难堪的氛围,几乎难以想到两人竟会有这种场面,忽然觉得心有些刺痛,只好转目瞧着脚上那一双云烟如桃花的紫色缎鞋,那线条如行云流水般,软绵绵,只觉得鞋上的鱼儿似乎要跳跃出来般。
久而久之,眼有些模糊。
突然他语气简短不似往日含着暴怒,却带了疏离,“过来”伸手招她。
她蓦然一惊,夹着忐忑不安,不知他的用意,缓步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就这样与他并肩立了稍许,风吹了进来,将烛火吹得发出嘶嘶响声,将她的心扰得七上八下。
他霍地转过脸,凝视着她,她惊骇地盯着他,对着突然他却慌乱,他出手扳住她下巴,二话不说,就俯身吻了下来,她不知该惊喜还是如何是好,这种事并不是头一次发生。
可她已不想逢场作戏,本能地拒绝,伸手推开他,他却手上更是用尽,将她恨不得揉进骨子里头。
良久,他才缓缓地放开她,神情却是更是冷硬无情,没有暴怒,仿佛她只是暖****的女人,冷到像钢刀的刺向她目光,“你的心在他身上?哈哈--”阴森冷笑了几声。
她抬头,清楚看出他眼底那幽暗犹如寒剑的杀意,她轻轻地撰了撰手,“奴婢没有心,何来在谁的身上。”
他冷硬的薄唇淡淡扬起僵硬的弧度,“你当真无心?还是你知道六弟为了江山,不顾你姐姐与太子的性命,所以你才来求本尊,只是你当真不知本尊就是本王?你这么聪明,会不知?”
她心中惴惴不安,只觉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他目光冷厉地落在自己身上,面颊传来他冰冷手指的触碰,以及轻轻的却又灼热的气息佛过,只觉得口干舌燥,全身不由地一个激灵,不知他下一步如何,越来越琢磨不透他,只得僵硬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