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武承嗣进来的时候,才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一夜,正是小雪,整个长安城开始飘起了雪,漫天白茫茫的精灵,可是她,却裹在一张绣了“风”字的披风里,眼泪止不住的打湿他的貂皮披风。
他足尖轻点,整个长安的建筑,在他的脚下,犹如无人之境,风掠过他的发稍,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依乔可以想象,那面罩下的脸庞,有多么绝世倾城。
后来,他带她进了山洞,燃了一堆篝火,扔给她一瓶药,这药瓶子已是精致异常,这里面的药更是奇效。
见着他背过身去,凌依乔开始在身上被鞭子抽打过的几个地方上药。
唯独,她的脸,脸上那道触目的疤,她碰都没有碰。
“好了,谢谢。”
见他转过身来,依乔将手中的瓶子扔过去,这药还有大半瓶呢。
风又将那瓶子扔了过来,“送你了。”他看了她一眼,顿了顿,道“你……的脸,为何不上药?”
“这皮囊本是身外之物,我都不在意,大侠何苦替依乔担忧?”
风走了过来,拿起那瓶子的药,食指指尖轻轻点了少许,认真的看着依乔脸上的疤,先是用他的袖子将旁边的血污拭去,然后,轻轻的为她敷上药,尽管他的动作很轻,可是她还是吃痛的皱了皱眉,他的动作顿了顿,又继续为她上药。
整个过程,就是这么的寂寥无声。
趁着夜色,风又抱起她,向洛阳的方向奔去。“你身上还有许多的问题,是我无能为力的,我会把你放在洛阳城洛家那儿,洛枫会有办法治好你的一切。包括五石散。前提是,你能忍得住。”
原来,那洛枫就是他自己!
不过,当晚,他确实是把她放在了洛阳城洛家的门口,她整整的吹了好几个时辰的冷风!
能救好她的,不是洛枫,而是洛枫的师兄……玄言。神医玄言从不轻易出山,但只要出山,就没有治不好的病。
她不知道洛枫是怎么请出玄言的,但是,她却记得分明,她是如何熬过那三十日的。
只要那三十日不食五石散,她还能活着,那她的一生,就再也不会惧怕这东西。
洛枫在洛阳的牡丹花会上,所画的那幅画,是那三十日里,每天都会发生的一件事。她侧卧在美人榻上,五石散的毒瘾钻心的疼,她没有吱一声。连她也好奇,为何她能够一声不吭的熬过那三十日的。
有些时候,回忆起来,就没玩没了的。
“哥,快带我去魏王府!只希望……”
魏王府门口是人山人海一大片,见着她来,都自觉的让出了条道。
“啼乌,今天我让你给魏王的那杯茶,魏王喝了没有?”
“没有,那疯疯癫癫的离娘娘,早把她那抢去喝了。”啼乌抱怨道,可是凌依乔却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今日太平餐桌上的酒,本是无毒,可只要混上了她的那杯茶,那就是连玄言都解不了的毒。
“不好了。王爷快不行了!”
里面的一个侍女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哥。”凌依乔跪了下来,“求你,帮我……找来玄言,救救武承嗣,好么?”
洛枫的神色一冷,道,“依乔,既然你知道我是‘风’了,那么你就该知道,‘风’当真有个妹妹,是死在了武承嗣的爹的手下!我已不杀他,又怎么可能去救他?”
“依乔,不要为难他了,我去!”
紫色宫装,上官婉儿!
“婉儿姐姐!”依乔顾不得脸上的泪,看着上官婉儿。“依乔,别担心,等我!”上官婉儿看着满是泪痕的凌依乔,心疼的摇摇头,何苦呢?“等我,好好照顾着武承嗣吧。”
走进武承嗣的卧房,第一次发现他的面色是如此的苍白,毫无血色。
“依乔。”
武承嗣意欲起身,依乔连忙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别动,别说话。好好休息,等着玄言来救你。”
武承嗣苦笑了一声,依乔,他的身子,他清楚,怕是你不知道吧?李令月早已在他的身上下了蛊毒,就算没有你的那碗药引子,他的伤口溢血,那蛊虫,也可顷刻间了结了他的性命。
“不说那么扫兴的话了,你上次给慕木唱了首歌,你也给我唱一支。”
依乔点点头,清了清嗓子。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
就是遇见你。
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
陌生又熟悉。
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
却无法拥抱到你。
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
但愿认得你眼睛。
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
身边有怎样风景。
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
却如此难以忘记。
如果当初勇敢的在一起。
会不会不同结局。
你会不会也有千言万语。
埋在沉默的梦里。”
武承嗣笑着的脸颜,是真的……宛若天人。泪水从依乔的脸上滑落,晶莹的闪射着彩虹的光泽。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是如此的登对,如此的相配,一对精美的璧人,可是……
“依乔,玄言来了。”
上官婉儿领着玄言,站到了武承嗣的床前,一身的玄衣,透着死亡的气息。玄言将手搭上武承嗣的脉搏,眉紧皱在了一起。
看了一眼武承嗣,道:“若是剑伤也不难救,可是王爷的蛊毒已经发作了吧?”依乔的心口一疼,看着武承嗣,泪水如何能抑制的住?
玄言目光毫无波澜,却对这武承嗣感到佩服,这血蛊的毒,他居然可以熬的像没事人一样,如此铮铮的男人。
“玄言?你怎么会救不了她?你连五石散都治得好?怎么会怕这么个蛊毒?”
“依乔!”上官婉儿见着玄言的神情有些恼怒,连忙喝止住了依乔。
“依乔,生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看淡些,我死后,你要好好的活着,回到你自己的世界去吧,我知道,你本不属于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