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岩,你让他留下来,你不知道……”
当安宇辰离开两人视线之际,站在左岩身后的凌洛可便慌忙开了口。
但她的话才说到一半的时候,便被左岩开口打断了。
“可可,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但请相信我,我能处理好一切的!我能守护好你和寒寒的!”
说这话的时候,左岩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闪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去吧,进去化妆。化妆师已经等了很久。”
左岩伸手,揉了揉她那头有些松散的发丝,将她耳鬓的几根发丝,塞到了耳际。
“嗯……”或许是被左岩眸子里的坚定感动了,原本还在迟疑着这个婚礼是不是该进行下去的凌洛可,突然转身,朝着新娘化妆室一步步走去。
看着凌洛可远去的身影,左岩脸上的柔和突然在一瞬间消失了。
那样突然的消失,仿佛刚刚一脸柔和的男子,并不是他一般。
之后,他那张线条优雅的薄唇突然轻启,道:“出来吧!”
左岩的声音,有些过分的冷。
这与刚刚和凌洛可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判若两人。
此刻,左岩的周围并没有任何的动静。唯有微风吹过时,树叶间摩擦发出的刷刷声。
但在左岩的声音落下之后,原本荒芜一人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个低沉的男音:“呵呵……你早就知道我没有离开,是不是?”
那声音,左岩并不陌生。
是安宇辰,那个浑身上下带着邪肆气息,却又如同王者一般,让人不得不臣服于他的魄力之下的男子。
在他的声音落下之后,原本看似没有人烟的树梢后,便走出另一个男子。
他,便是安宇辰。
他的浑身上下,依旧是刚刚的那一身笔挺西装,那得体的剪裁,将他那迷人的身线修饰的越发完美。或许,安宇辰本身就被赋予了神秘的高贵,不用说任何的话语,不用刻意的摆弄,单单是走了几步,自然流露的优雅,便让他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他的嘴角,依旧带着浅浅的弧度,那雍容华贵的感觉,却没有给人轻佻之意。
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一脸无害。
但就是这样的男子,却叫左岩的心烦乱起来。
即便他和安宇辰之间,还隔着几米的距离,他便能清楚的感受到男人来自骨髓里的威慑力。那是一种久居高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优越感。这样的男子,又岂是能小窥的?
“安总,刚刚不是已经进去了吗?怎么还在外面吹着冷风。现在天冷了,若是安总在我这着了凉,会让左某于心不安的!”
对上安宇辰,左岩轻轻的扯动了嘴角,浮现了弧度。
虽然是笑,但却没有任何的温度。
垂放在他大腿双侧的手,更是紧张的曲起。
是的,左岩承认,这一刻的他,确实有些紧张。
面对面前这个一直带着掌控全局的睿智笑容的男子,你说不慌,不乱,那根本是在痴人说梦。
虽然左岩的身价,地位,以及背景,没有输给安宇辰的地方。
若是寻常,他确实也可以做到面对安宇辰面不改色心不跳。
但在和夏夕言发生了那一夜错乱的缠绵之后,他每日都像是游走在浮冰上。每走一步,都担心脚下方的冰层,是不是会有突然断裂的那一天……
而当安宇辰如此明目张胆的在他面前挑衅之时,他更是找不到任何反击的理由!
“我着不着凉,无所谓。我在乎的,只有可儿的幸福。我今天到这里来,就是想看看我的可儿,是不是真的找到她的幸福了……”说这话的时候,安宇辰的语调明显的比之前的低沉了许多。
那双黑眸,也在同一时刻,闪烁着极度诡异的光芒。
秋末的风,有些凉。
微风吹过的那一瞬,安宇辰别在胸口的那朵红花,妖娆似血。
那一霎,左岩慌了。
从刚刚安宇辰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便觉得这个男人今日的穿着,极为诡异。那时候,他还以为这个男人穿成这样,大概只是准备去参加他们的婚礼。
但看到这多妖娆似血的胸花时,左岩怒了,慌了,乱了。
因为,那红花,还有安宇辰身上所穿着的礼服,不是寻常参加宴会的。而是……
新郎礼服!!
和自己身上的这件,如出一辙!
那一刻,左岩的脑袋,如同被雷击过!
这一瞬,他左岩也终于明白了,安宇辰今天来此的目的!
“安总,得饶人处且饶人。若是以前,左某有些做的过火的,也请你看在我年轻不懂事的份上,放左某一马。”左岩的脸上,笑意已经明显的敛去。
看着安宇辰脸上的淡定笑容,他知道安宇辰现在一定握有什么筹码。
难道,夏夕言和自己那一夜的缠绵,被他知道了?
所以,他现在拿着这个,准备要挟自己?
可那天错乱的一夜,是发生在那个封闭式的房间的。而且无论对自己还是夏夕言而言,那一夜都像是一个屈辱,谁也不会将这样的事情,告诉其他人的。
还有,夏夕言约自己谈孩子的事情的那一天,是在市中心的那家会所。那里的保全措施,是出了名的严。
这样,安宇辰还会知道吗?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左岩的心里还是万般不安。
“可若我势必揪着不放呢?”在左岩脸色苍白之际,安宇辰的语调越发的阴冷。
微风吹过,正好吹散了安宇辰挡在前额上的发丝,让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完美的呈现在左岩的面前。
不得不承认,当对上那双黑眸之时,左岩的心越发的慌乱。
他从未看到,有谁的眼睛,能像安宇辰的眸子这般的黝黑。
那颜色,是任何美瞳也无法呈现出现的黑色鬼魅。这般的漆黑,仿佛暴风雨来临前,那不透风的天空绽放出来的色彩。你看到它,却无法触摸到它的边际,你欣赏它,却不知道它正酝酿着怎样的暴风雨!
当安宇辰用这双幽深的眸子打量着他的时候,左岩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凭空下降了极度。甚至,他还能感觉到背脊莫名的荒凉起来。
“安总,你不要太过分了!”这一瞬,左岩终于被激怒了。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动怒是很不明智的选择,但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一天,他整整盼了两年。
从认识凌洛可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渴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他绝对不能容忍任何人,或事物,来干扰他和凌洛可的婚礼。
“左总,你沉不住气了?”看着左岩咬的死死的腮帮子,安宇辰脸上又浮现了笑意。但那微笑,像是一把利刃,寒光一闪,便能轻易的夺走人的性命。“可见,你害怕了!”
他在笑……
带着掌控全场局势的睿智微笑!
左岩终于被彻底的激怒了。
这时,他顾不得周遭的一切,扯着嗓子对着安宇辰吼道:“我凭什么害怕?我左岩做事向来对得起良心,我有怎么会害怕你这么个雕虫小技?”
他的双手,已经紧握成拳。
如果此刻没有那些过往的来宾的话,左岩一定会挥出自己的拳头的。
“你真的没有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情么?”
但相较于左岩的愤怒,安宇辰至始至终脸上保持着淡定而优雅的笑容。
他的语调,也一直淡淡的。
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不能轻易的激怒他那般。
但只有安宇辰知道,他的致命缺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凌洛可。
除了她之外,面对其他的人,他都可以做到无动于衷。唯独她,能轻易的在自己平静的心湖,掀起惊涛骇浪。
他一直看着左岩,看着他在他的话落下之后,脸色苍白。
甚至左岩的额头上,还冒出了不少细密汗水。
那双琥珀一样的眸子,更是满满的震惊。
但这样的表情,在左岩脸上出现的时间并不久。片刻之后,男人便换上了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对着安宇辰道:“没有!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安宇辰一定不会知道的,对不对?
那间会所的保密措施做的那么好,就算是小小的监视器设备,也不能正常工作的。
安宇辰凭什么能知道这些呢?
他一定是看到自己的面部表情出现了裂缝,才会用如此的语调和自己说话!
一定,是这样!
“你确定?就怕是左总贵人多忘事。”安宇辰看着他,脸上依旧是那抹淡定儒雅的笑容。
“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再说,就算我做了其他什么事情,那也是因为我想要可可过的更好!我要给她,这个世界最为舒适的生活!”
左岩的声音,嘶哑中带着低迷。
“没有做过,固然是好的。怕就怕,你做了,却不敢承认。而且,你觉得,如果可儿知道你是打着为了她生活的更好的这个借口,去做这些事情的话,那你觉得,她还会毫无顾忌的准备嫁给你吗?你和她的婚姻,还会幸福么?”
安宇辰的语调不缓不慢,声音也低沉浑厚,就像大提琴一般。
但这样的声音,却像是利刃,生生的将左岩的胸口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让那猩红的血,倾泻而出。
他最怕的,就是让凌洛可知道那一晚上的事情,当然还有夏夕言突然怀上的那个孩子。因为他也不确定,凌洛可在知道自己那混乱的一夜,还有他残忍的要夏夕言打胎的决定之后,还会不会准备嫁给自己了?
可梦里才会出现的一切,今天真的要发生了。
这一刻的左岩,是绝对不可能放手的。
况且,安宇辰也未必真的知道这件事情。没准他只是仗着自己语调里的迟疑,来扰乱自己罢了。
而安宇辰之所以这么做的目的,原因无他。他就是想要破坏这场婚礼,想要将他左岩这个准新郎人选,给替换下去。
这不,他连衣服都准备好了。不想当他安宇辰是来踢场的,都不行!
想到这些,左岩的脸色恢复了不少。
看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穿着极为诡异的新郎礼服的安宇辰,便开了口:“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守护好可可,不会让她再受到你的伤害!”
这一刻,左岩顾不得其他。他直接挑明了说。
他以为,他的这话会引来安宇辰的不悦,甚至发怒。
但男人在听着他的话之后,只是稍稍一愣。而片刻之后,那双漆黑的瞳仁又放淡了。
“是吗?那就拭目以待了……”
他的唇角,依旧勾勒着邪肆的弧度。
之后,安宇辰便一手插着口袋,一手整理着自己的礼服,仿佛刚刚和左岩较劲的人,并不是他。
眼角的余光憋了一眼安宇辰之后,左岩便再度开口,声音恬淡:“那就先到这了。我想这会儿,可可的妝应该已经画好了。婚礼也快进行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
“我会让她回到我的身边的!”
在左岩说着这些的时候,身旁的男人突然开了口,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声音很轻,像是夏日风扬过稻花田。
但语调,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这刻,左岩愣住了:“什么?”
他怎么也料想不到,安宇辰会在这个时候,如此直白的说明自己的来意。
他满脸诧异的看着面前那个男子,声音颤抖的不像是他。
“我说过的话,不会重复第二遍。”
但男子,似乎不给左岩任何质疑的机会。
说完这一句之后,他便转过了身,准备离开。
“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的!不管怎么样,可可都会是我一个人的!”左岩叫器着,朝着那个转身离去的背影吼着。
但男子的步伐,却一刻也没有因为他而停留。
可还是有个低沉的声音,在告诉左岩:“不管你做什么,都无法阻挡我得到她的决心……”
左岩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他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消失在礼堂门口的男子,良久的失神……
“左岩,你怎么现在才来?化妆师说,要你也上一下粉底,都找了你好几趟了,都不见人影。”当左岩回过神来,来到新娘化妆间的时候,便看到穿着白纱的凌洛可迎了上来。
那一袭纯白的颜色,加上贴身的剪裁,将凌洛可的曼妙身段,完美的勾勒出来。
深V的领口,更是将女人胸口的那片粉嫩完美的呈现在世人的面前。
而那头一直习惯垂散在肩膀上的发丝,此刻正被高高的挽成发髻,露出那迷人的锁骨。
娇俏的小脸,已经画上了精致的妆容。原本的明媚大眼,也越发的有神,粉色的唇,也被点上了珠光唇彩,让它看起来如同果冻一般诱人。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凌洛可看上去就像是误入凡尘的仙子,美的有些飘渺,有些令人痴迷。
而看着凌洛可的左岩,自然也沉醉其中。甚至因为她的美,他忘却了刚刚安宇辰给他带来的那些警告。
“左岩?!左岩,你怎么了?”当左岩痴迷的望着眼前的女人之时,那清甜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天的可可太漂亮了。漂亮的我都看的失神了……”左岩情不自禁的揽住了凌洛可的肩膀,将她带进自己的怀中。
如果没有安宇辰的到访,还有他那席势在必得的话,恐怕现在的左岩,会是这个世间最为幸福的人儿。
但事实,是安宇辰已经到了这个礼堂了,而且还摆明了跟他说,他会将凌洛可带回到他的身边的!
这叫左岩怎么能不慌不乱?
想着安宇辰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还有他那双黑眸里透出来的坚定,这一刻的左岩有些晃了神。直到凌洛可在他怀中不安的挣扎之时,男人才回过神来,看着怀中那张娇俏小脸,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左岩你将我抱的太紧了。我差一点都不能呼吸了。”女人的脸上,打上了诱人的粉色腮红,让她原本过分白皙的脸颊,如同红苹果般诱人。
“抱歉,可可……”听到女人的低诉,左岩这才放开了怀中的她。
“左岩,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看着左岩低垂着的脑袋,凌洛可的语调中带着不确定。
其实,从刚刚左岩进来的时候,她便发现男人的脸色变得过分的苍白。
只是,她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开口的机会。
“我……”
看着那张他爱极了的脸庞,左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其实,他考虑过在这个时候,将他和夏夕言的那一切对凌洛可全盘托出。
但他内心又极为矛盾的害怕凌洛可在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会不肯和自己结婚。
“左岩,你有什么事情,就直接对我说吧。”凌洛可的脸上,依旧带着浅笑。
但放在大腿双侧的手,却早已紧握成拳。
她能肯定,此刻左岩的迟疑,以及那俊颜是那个不该出现的苍白,通通是由安宇辰造成的。
可她不能确定的,是安宇辰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
是这两天来,他们在别墅的彻夜缠绵,还是那次的订婚宴上,她和他在车厢内的纠缠?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凌洛可知道,对一个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人,在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一定不是那么好过的。
这也是,这一刻的凌洛可焦急万分的原因。
况且,在凌洛可的话落下之后,左岩一直都保持着沉默,用那一双如同琥珀一样的眸子,打量着她。
他的沉默,他的一语不发,让凌洛可越发的烦乱。她再度开了口,声音里,有她平日里少见的懦弱:“左岩……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些什么?”
如果安宇辰真的对左岩说了些什么,如果左岩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的话,那她知道,她该怎么做了……
她会脱下婚纱,洗去那些不该有的杂念,然后回到一个人的世界,带着凌末寒好好的过……
她的明媚大眼,在一瞬间闪过无数的情绪。
她低下了头,以为自己可以掩饰的很好。
但她却不知道,身旁的男子早已将她的一切全部看透……
“没……没有!可可,不要乱想。婚礼就要开始了,就等着咱们两人入场呢!”
看着她失落的眸子,看着她红润的眼眶,左岩感觉自己的心就像是被谁砸了个大窟窿。
最终,左岩还是不敢向她坦白。亦不敢将安宇辰的那些话,告诉她。
“可是……”她明明已经看到了左岩的迟疑,为什么他却如此义无反顾呢?
“没有什么可是。可可,你这一辈子,都只能是我的妻。”左岩的嘴角带笑,将那穿着白纱的女人,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中。他的力道有些大,就像是要将凌洛可活生生的烙进她的身体里一样……
婚礼开始了……
伴随着神圣的结婚进行曲,穿着白纱的凌洛可和穿着笔挺礼服的左岩,携手慢步走进了礼堂。
那一瞬,彩花飞舞,那一刻,所有人都欢呼雀跃。仿佛都在用自己的行动,表示自己的祝福。
几乎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就连左岩家里的管家们,也一样。
他们拿着喜糖,不管的洒向人群。
仿佛想要让所有的人,都心甘情愿的见证这一对新人的幸福一刻。
而在这一席人当中,只有一个人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甚至可以说,他的整个面部线条都是冷的。
那双黑色的眸子,更是如同深邃的寒潭,一眨都没有的盯着面前的那对新人。仿佛不想错过他们的任何一个动作。
而男人的薄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直线。
没错,他就是安宇辰。
而他现在目光直视的女子,便是凌洛可。
今天的她,真是美极了。
那一席纯净的白纱,应该是量身定做的。将她完美的身段勾勒出来的同时,还在领口的位置开了一个深深的V字。那里,隐约可以看到那她胸口,以及那条深深的沟渠。
她一直喜欢吹散在肩膀处的发丝,此刻被人高高的挽起,露出那犹如凝脂的肌肤,还有那迷人的锁骨。而更让安宇辰喜爱的,是凌洛可那张原本就精致的小脸。在今天,一向不大喜欢带妆的她,竟也画上了精致的妆容,笑肌上还打着两个粉色的红,让她整个脸,看起来如同诱人的苹果。
看着这样的凌洛可,安宇辰已经感觉到下身一阵悸动。
该死的,她穿的太暴露了!单单是坐在这么远的地方看她,他安宇辰便已经有了反应。更不用说是和她几乎黏在一起的男人了!
想到这,安宇辰的内心越发的不安。
他该死的想要上前,将两人相接触的部分拉开!
凌洛可身边的位置,原本就该属于他安宇辰的!
但现在不行,那份文件还没有送到。若是现在贸然上前,恐怕会先引来一大堆的麻烦事。
想到这些,安宇辰只能克制自己内心的不甘愿,继续用目光,秒杀眼前的这对人儿。
而与此同时,和左岩携手,一步步走进礼堂前方的凌洛可,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混乱。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在这个礼堂里,有一道阴冷的视线,一直追逐着她和左岩的身影,像是一口寒潭,正伺机要将她凌洛可和左岩吞没。
虽然没有直视那双黑眸,但凌洛可的身体还是止不住因为它而颤抖。
她几乎可以断定,安宇辰今天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要破坏自己的婚事的。
“可可,怎么了?”
她的颤抖,左岩自然在第一时间察觉到。
他依旧紧紧的牵着她的手,仿佛他给她一生的承诺。
他不会轻易抛下他的可可的,绝不!
“不用担心,万事有我!”男人握着凌洛可的手,紧了又紧。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也绽放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嗯!”
他们对视而笑,仿佛向彼此说着自己此刻的坚信。
但他们却不知道,当他们相视而笑的时候,他们后方的某个座位上,握着手机的男子黑眸里仿佛射出了火光,熊熊燃烧。正准备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飞扑而来!
该死的,他的可儿,怎么可以对着其他男人那样媚笑?
要知道,这样的笑容,是连和凌洛可生活在一起三年的安宇辰都没有见过的。
她怎么可以,轻易让别人看到这样的笑容?
难道她不清楚,这样笑着的她,魅力是有多大。光是自己坐在这里,就忍不住想要上前,一睹菱唇的芳泽。更不用说,是站在她身边咫尺距离的左岩了。
看着他和她相携着的手,天知道安宇辰需要花费多么大的力气,才能阻止不上钱去,活生生的将两人拉开。握在安宇辰手里的手机,早已发出“咔嚓”的声响。若不是它是全球定制款,专供安宇辰这类一生气就拿手机起来瞎折腾的人使用,恐怕现在早已不堪重负,成为一对废片。
“嘟嘟……”就在安宇辰死死的掐着手机,仿佛将手机机身当成左岩的脸紧紧的拧着的时候,手机突然传出一阵响铃。
好在礼堂里的结婚进行曲是用用扩音器播放的,所以安宇辰的手机铃声并没有吵到其他人。
他侧过身子,便按下了接听键:“喂!事情办的怎么样?”
他的语调,并不是那么好。阴冷,暴躁,如同被及激怒的狮子。
而他的双眸,更是一眨都没有的盯着那个和其他男人靠在一起的娇躯。
与此同时,凌洛可和左岩已经走完了红地毯,来到神父的面前。
神父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开始宣读圣经里的内容。
“是吗?那……好戏即将开场!”便听着电话的安宇辰,却在此刻扯动了原本紧抿着的薄唇。那笑容,如同暗夜修罗,在开始一场杀戮之前,所绽放的嗜血微笑!
“你现在把那些文件都给我送进来!立刻!”说完这一句之后,安宇辰便按下了挂机键。之后,男人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一步步朝着站在神父面前的人儿靠近。
不管是左岩还是凌洛可,都能感觉到身后那摄人的寒气。但他们两人,都没有回头。
“我们来到你的面前,目睹祝福这对进入神圣婚姻殿堂的男女,照主旨意。二人合为一体,恭行婚礼终身偕老,地久天长; 从此共喜走天路,互爱,互助,互教,互信;天父赐福盈门;使夫妇均沾洪恩;圣灵感化;敬爱救主;一生一世主前颂扬。”同一时间,神父在宣读完圣经之后,便开始默念。
他低沉而神圣的嗓音,在整个教堂里回响。
整个教堂,观礼的人不在五百人以上,但却都保持着沉默。
每一个人,都用自己的眼神,关注着这神圣的一刻。
唯有安宇辰,他非但没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还慢步走在刚刚新郎和新娘刚刚走过的红地毯,一步步的朝前逼近。
对于安宇辰来说,凌洛可是他一个人的。不管是什么力量,都不能将她从他的身边带走,就算是上帝也不行!
靠近的安宇辰,神父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的语调一滞,不解的看着左岩身后靠近的男子。
他正准备质问暗语为何在这一刻出现在红地毯之时,被左岩的一记目光止住了。左岩示意他,不要理会他们身后的人,继续将这场婚礼完结。
在这个过程中,左岩的手一直紧紧的掐着凌洛可的,就像是要将她烙进自己身体里一样。
自从认识凌洛可之后,今日这样的场景,便经常出现在他的梦境中。他多么渴望有一天,他的梦能够变成现实。
而今天,上帝似乎听到了自己的祷告,让凌洛可和自己携手走上了红地毯,他左岩绝对不允许这个时候会出现什么岔子。同一时间段,得到了左岩示意的神父开始致辞:“在婚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
神父的声音,犹如来自天籁,在整个礼堂回响,那么飘渺,却又是那么的神圣。
但神父的话,好似刺中了左岩心中的某一痛处。
当神父的话语才落下之时,左岩便开了口,道:“神父,我们的婚姻不会存在任何阻碍。这一环节可以省略,我们马上进行到下一部分!”
左岩的语调斩钉截铁,容不得任何人的拒绝。神父看了他一眼,便再度开了口:“好,那我们现在就来进行下一环节。新娘凌洛可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左岩先生为妻,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当神父的这么一句话落下之后,整个礼堂鸦雀无声。
这样诡异的安静,让所有人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而站在凌洛可身边,那个今天的准新郎左岩,还有站在他们两人身后,同样一身新郎礼服的安宇辰,两个人都同时摒住了呼吸。
对于左岩来说,只差这么一步,他就要和梦中的她真正的结尾夫妇,从此不再分离。他希望听到她肯定的答复,希望她凌洛可也给他左岩一世的承诺。但现在,安宇辰便站在他们的身后。两年前,他便主宰了凌洛可的心了。直到现在,左岩相信,凌洛可的心里还是有他影子的存在。不然她现在,也不会迟疑这么久都没有回答神父的话。左岩的心,乱作一团。与此同时,当神父问着凌洛可的时候,安宇辰的心恐怕比左岩还要乱。
原本,他是打算听完凌洛可的答复后,才准备出口的。可女人一直的沉默,再加上整个礼堂陷进空前的沉寂,这一刻的安宇辰焦躁到了极点。他害怕从凌洛可的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他害怕自己的心爱的女人,真的甘心情愿嫁作他人妻。
那一刻,安宇辰的手紧握成拳。
“我……”
凌洛可看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左岩一眼,想起两年来,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好,以及他对凌末寒的关爱,她的心有着感动,有着欣慰,有着眷恋……
但唯独,没有爱情。
她的爱情,早已给了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男人——安宇辰。
有些人,一生只能爱一次,凌洛可就是其中之一。
当初,她用自己懵懂的爱,全身心的守候在安宇辰的身边之时,他却一把将她推到了别的男人怀中。那一刻,怀着孩子的凌洛可万念俱灰。
所以,她才会遇到左岩,这个一直会温柔守候在自己身旁的男子。
她承认,直到现在,她心里爱着的男子,还是安宇辰。那些过往和曾经,她也无法忘掉。
可这,又能怎么样?
呆在安宇辰的身边,她永远都是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就连她的凌末寒,也要因为而背负上私生子的名义……
她可以因为自己的私心,委屈妥协呆在安宇辰的身边,贪婪自己曾经想要的一切。可她的孩子不行……
他还那么小,她真的舍不得让他受到任何委屈!
所以,她要嫁给左岩!
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的断了对安宇辰的念想,也只有这样,凌末寒才能在一个正常的家庭中长大!
想到这,凌洛可轻启薄唇。
但在她准备开口之际,身后的男人忽然抢先开口,打断了她接下来准备出口的话语。
“神父,是谁说这场婚姻没有存在任何的阻碍?”
低沉的嗓音,在教堂上方回响。如同上帝创造出来最动听的音符。
这一刻,全场观礼的人,沸腾了!
有的相互窥望,有的眼色相传,更有的,开始议论纷纷。
“这不是安氏的安安宇辰吗?”一身穿华丽衣裳的贵妇开了口。她的神情愉悦,仿佛刚刚在她面前上演的是一处精彩的话剧。而她正准备将自己所知道的,拿出来和其他人一起分享。
“这是安宇辰?那不正是这城市的企业龙头老大,顶级的黄金单身汉么?怪不得他看起来那么面熟。可他来这里做什么?”坐在另一侧的女人开口应道。
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女人们无一都对着安宇辰露出花痴一般的神情。
“他不会是来跟左总抢女人的吧?”交谈的女人身后的另一位穿着低胸礼服却满身横肉的贵妇开了口,语调里充满酸意。
“我想应该不至于。虽然左家在中国的势力不如安家,但若是安宇辰真的在今天来和左岩抢女人,坏了左家的名声的话,那左家在法国的势力一定不会饶恕安氏的!在我看来,安宇辰不可能冒着整个集团的危险,来和左岩抢女人。”第一个开口的女人又说道。
“我想也是!”身后的女子,紧跟着附和。
“可我认为,安宇辰就是想要来抢婚的!你们仔细看,他身上的那件礼服,不和左岩身上的那件新郎礼服如出一辙吗?再说,我以前还听说了,两年前被安宇辰包养,而且非常疼爱的女人,就是姓凌!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些全部太凑巧了吗?”坐在第一个开口的女人身旁的贵妇,开了口。
这下,刚刚谈论着的女人们,也似乎意识到了某些东西。
而他们的话,也正好提醒了满脸吃惊的凌洛可。
怪不得,今天她看到安宇辰穿着这一身衣服的时候,就觉得非常的别扭怪异。原来,他早就摸清楚了左岩今天会穿什么礼服,他自己也量身定做了一套。安宇辰今天穿着和左岩同款的结婚礼服,就是要来将他们的婚礼搞砸的!
想到这,原本处于震惊中的凌洛可,突然朝着安宇辰嘶吼道:“安宇辰,你别这样行吗?”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那哑哑的声音,漂浮在礼堂的半空中,幻化成谁也无法解开的结。
她的那双明媚大眼,更是一眨都没有的盯着安宇辰。那里,早已充满猩红。
看着这样的凌洛可,安宇辰的心仿佛被什么钝器狠狠的刺中了。闷闷的痛,开始沿着他的神经末梢,扩撒到全身各处。
他知道,他给她的打击,确实太多了。
可这,也是因为他安宇辰,真的放不下她……
“可儿,你说要我别做什么?”他看着她,满脸的疼惜。
好想现在,就将他的宝贝搂进怀,为她抹去眼角上的泪。
好想此刻,就将他的宝贝带回家,告诉她,他是多么舍不得伤害她。
“安宇辰,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宁拆十座庙不悔一桩婚!你这样做,是要下地狱的!”看着安宇辰的黑眸里透着的无辜,她越发疯狂的朝着他嘶吼。
她气安宇辰,为什么明明答应好自己只要自己满足了他三天,他就会放过自己。可他却做不到?而她更气的,是自己!为什么在看到那双黑眸的无辜神采之时,她的心还是会开始动摇?只差宣誓,她就要成为左岩的妻了,她怎么还可以……
“可儿,你告诉我的,我都记得。所以……”安宇辰想要说什么,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左岩开口打断。
“既然安总懂得这个道理,那现在继续婚礼。神父,继续下去!”
说完,左岩将凌洛可再度搂进怀中,带着她一起面向神父。
只是,神父似乎还一直处于身后安宇辰带来的闹剧中,没有回过神。
左岩便再度开口:“神父,快一点!”
“可刚刚这位先生说,你们的婚姻存在阻碍!我要先听他说完,看有没有道理,才能决定这个婚礼是不是能进行下去!”
神父看了左岩一眼,之后又看向他们身后的安宇辰,道:“这位先生,现在请你说一说,为什么这场婚礼不能进行!”
“他根本就是来这里闹的,我和可可的婚礼,没有任何的阻碍!”听着神父的话,左岩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来。
那是一种黑云密布的颜色,仿佛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可不管左岩怎么说,神父始终保持着沉默。
这下,左岩转身看向身后的男子。
他的面色阴沉,双手紧握成拳。
“安总,我敬你三分!但若是你真的要在我大喜的这天,这么折腾的话,那就休怪左某不客气了!”
如果不是为了不想破坏他和凌洛可婚礼的气氛,左岩恐怕早已将拳头落在安宇辰的脸上。
“不客气?那我倒想看看,你是个怎么不客气法!”
对上左岩那双眸色深邃的眼,安宇辰的双眸微眯。
只是,他那张紧抿的薄唇上,却在这时候扯开了弧度。
那突然骤现的笑容,如同六月正午的阳光,一时间让人觉得无比刺眼。
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笑。
而左岩也像是被这抹笑容刺痛到内心某一处,突然朝着门口吼道:“保全,保全。你们过来,马上将这个准备在我婚礼上闹事的人,逐出去!”左岩的声音,低沉中带着沙哑,仿佛夜狼的悲鸣。
那双如同琥珀的眸子,也被嗜血的猩红所掩埋。
这一刻的左岩,看上去如同修罗,带着死亡的气息。
在他的一声命下,果然从礼堂门口冒出几个肌肉结实的大汉,一步步朝着安宇辰靠过来。
“左岩……”凌洛可也被这突然起来的阵势吓到了。
虽然安宇辰是空手道黑带,普通人不是他的对手。但若是这么几个大汉在同一时间出手的话,那就算是安宇辰是铁打出来的身子也经不住!
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凌洛可,第一时间牵挂的人,还是安宇辰……
就算他快要将她逼疯了,她还是放不下他。更舍不得亲眼看着他,被其他人欺负!
“左岩,不要这样好吗?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我们为什么要跟别人动粗?”当即之下,凌洛可抱住了左岩的手臂,劝道。
“但可可,你不觉得他欺人太甚了吗?我左岩跟他无冤无仇,他凭什么要来坏了我的婚事?你知道吗?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他凭什么到这里闹,他凭什么说我跟你存在阻碍?”
左岩的眼眶红了,他歇斯底里的吼着。
“可是也不能动武啊。我们是有文化的人,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凌洛可的话还没有说完之际,左岩已经挥了手,示意道。
这下,原本站在安宇辰身后的那些男子,开始朝着男人挥舞起手脚……
“左岩……”看着那些满身横肉的男子,朝着安宇辰逼近,凌洛可越发着急。她拉着左岩的手,试图劝着。
但男人的双眸,却一直紧盯着安宇辰。眸子里,没有任何的温度。
这样的左岩,确实是凌洛可未曾见过的。
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可儿,不用和他废话。你让开一点,我不想伤到你。”说着,安宇辰已经开始褪下自己身上那件和左岩一模一样的新郎礼服,卷起白色衬衣的袖子,摩拳擦掌。
这一刻的安宇辰,虽然面前站着几个大汉,但面色已经缓和了不少。
因为他可以从凌洛可那双明媚大眼里看到她对自己的焦急。
她的心里,还有自己!
这是这一刻的安宇辰,最为迫切需要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