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精力旺盛的顾锦年,傅里叶有些吃惊。
刚刚他才从顾陵川配的侍从嘴里知道,顾锦年今早高烧不退,昏迷呓语。再想想自己生病的时候,傅里叶心中就一阵佩服,这是真正的佩服,顾锦年的身子真壮实。
只一个上午,就可以恢复的这么好,看来平时吃的多还是有好处的。
顾锦年情态扭捏,直直的盯着傅里叶,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
顾陵川黑着脸,手中的象牙筷子都快被捏成两段。
对面的目光热情如火,右前方的目光欲杀之而后快,傅里叶淡定的用公筷夹起一个狮子头,隔着饭桌送到顾锦年的碗里,“锦锦不是最喜欢狮子头吗?”
顾锦年早忘记了府医的嘱托,夸张的双手捧起碗,两眼似闪着星光,“嗯,嗯,没想到阿叶知道,我最喜欢吃狮子头。”
这满桌子菜有哪个不是你喜欢吃的,顾陵川成功的用手劲掰断一双镶玉石的象牙筷子,朝着傅里叶晃晃,黑如锅底的脸色也好了些。
傅里叶挑挑眉,又夹起一块泛着浓重油光的红烧肉,“此肉肥而不腻,可口非常,锦锦一定也喜欢。”
顾锦年两眼笑的眯起来,脸上五官挤作一团,心中欢乐无比,整个人都好像发出光彩,“只要是阿叶夹的我都喜欢。”
两人默契的无视了顾陵川,顾陵川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阴险的勾起一抹笑,灿灿白牙露了出来,“景秋,在还没有定下来你和世侄婚约的时候,不要这么亲密,太出格了。”
顾锦年舀起一勺乳鸽汤,对傅里叶挥挥瓷碗,傅里叶正要伸碗接过,闻言手腕一僵,没有去接熬煮的极其美味的乳鸽汤。
傅里叶从椅子上站起身,正正衣袖,然后躬身对着首座上的顾陵川行了一个拜见礼。
明明心中小人笑的两眼都眯了起来,面上还端着一副严肃模样,“世侄为何对我行此大礼?”
顾锦年盛了一碗喷香的乳鸽汤,坐在位子上淡定的观察事态的发展。
傅里叶牙一咬,大有横一刀竖一刀反正是死,不如豁出去作死的气势,“世叔难道忘了,今早与里叶说过什么?”
顾陵川正想再磨磨傅里叶,顾锦年好奇的问道:“爹爹答应了阿叶什么?”
答应……胳膊肘拐的都回不来了,顾陵川心底的泪水已经淌成了一条大河,“为父并未应允世侄什么,莫非是世侄误会了?”
傅里叶直起身子,绕过桌子走到顾锦年身后(奉天的风气不是那么死板,还算开放一些),傅里叶双手握住顾锦年肉乎乎的肩膀,一字一顿的说:“里叶清楚记得,世叔说过,要将锦锦许配于我。”
顾锦年快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头脑了,哪个女子不希望嫁一个如意郎君?冷静下来做一个深呼吸,绿豆一样的小眼射出道道精光,顾锦年反手握住傅里叶的手,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汇,外人看来倒真像是一对恩爱男女。
顾陵川不是外人,他自然知道傅里叶对顾锦年没有一点喜欢,自家的孩子自己清楚,现在的几个人,又有几个是真正喜欢顾锦年,不贪图她背后顾城庞大的权利?
顾陵川冒不起这个险,权利他不在乎,他只在乎家人,这个世界上只剩下顾锦年一个亲人,顾陵川不会拿自己女儿的一生去赌这个不可能赢的局,“世侄说的,可是将你招为顾府赘婿?”
傅里叶脸上一僵,强装着镇定,声音发虚的回答,“正是,世叔既然应允了,那我和锦锦亲密一些,也是应该的。”
顾锦年脸上的笑容一顿,脸色突然阴沉下来,一把松开傅里叶的手,埋下头努力的与碗中的食物作斗争。
是不是被吓傻了,傅里叶眼角余光不放过顾锦年的每一个动作。
“景秋怎么了,是不是不愿意?”
顾锦年不是傻子,傅里叶的不情愿她看得出来,更何况,傅里叶是傅城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怎么可能会屈从于顾城,做一个赘婿?除非两人有什么阴谋,需要借助她和傅里叶的婚约。
虎父无犬女,这句话用在顾陵川顾锦年两父女身上一点都不错。
顾陵川与傅里叶几个你来我去的回合,顾锦年就从里面知道了这么些事,可见,人胖不一定缩脑,顾锦年还是遗传到了顾家人的睿智聪慧。
将一切都想的通透,顾锦年干脆不去理会这两人,看他们打算怎么把这场戏唱下去。
“我没有什么想法,一切听凭父亲做主。”
声音已然是冷淡了几分,傅里叶不明所以的看着顾锦年,似乎是不知道她的情绪为何会变化如此之大。
顾陵川面有异色,方才这么一闹,傅里叶只丢了面子,没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反倒是把自己的女儿弄生气了,“景秋既然这么说了,那爹爹就为你们两个做主,你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各自有意。里叶又愿意入赘,我便越过傅城主,在这里给你们两个定下。
我看墨二公子对景秋也是无意,待下次与墨家主见面,我自会向他说清,只你们两个做事不要太出格,被人抓住话柄,毕竟我这只是口头许诺,并不正式,景秋与墨家的婚约还未解除,你们不可私下宣扬出去,记住了?”
傅里叶点点头,这样是最好的,对谁的名誉都没有伤害,自己知道,面子上做一些表示,明里暗里的人都懂。
顾锦年撇撇嘴,不吭声。待他们事成以后,傅里叶可以没有包袱的离开,她可以嫁给墨景晟,也可以留在顾府,谁都不耽误,这才像是自己的父亲,凡事考虑周全,不给别人一丝翻盘的希望。
“听父亲吩咐。”
一顿好好的培养感情的午餐,就这么被搅和了,顾锦年的好心情也消失无踪。
顾府的下人自然是可信的,傅里叶也不是个乱嚼舌根,出去乱说话的人,自己更不会往外面说。原本就与墨景晟有婚约,虽然不知道还做不做数,但是现在又定下了一个婚约。这件事传出去,旁人不会说墨家与傅家什么,只会说顾锦年是个水性杨花,吃过眼里看着锅里想着盆里的女人。
顾陵川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这次可是把自己女儿压上了,傅甲靖,如果这次再扳不倒你,我就亲自上阵,让你在父亲的坟前忏悔。
灿烂的阳光照射在庭院,洒出一地细碎的光芒,顾陵川的记忆飘回到没有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