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知道李世民是被杨侑用了些手段害死的,但这根本不关杨妃的事,现在让我们抛下她独自逃命,我还真做不出来,“杨妃娘娘……”
“嗯?还叫娘娘,钥儿若跟了恪儿,也该叫本宫一声母妃才对。”杨妃慈爱的说道。
“呃……母……母妃。”我踌躇着,能不能彻底逃脱,我们都还没有底,毕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现在说这么貌似早了点,但有不忍打击本就羸弱的杨妃。
这样想来,让杨妃留在宫中,或许还是好事,至少不会跟着我们受苦,李治本性还是很醇厚,应该不会对她怎么样。
想到此,我和李恪默契地掀开下摆,对着杨妃,恭敬的磕了三个头,“母妃保重!”
“嗯,你们也是,多小心。”
一旁的杨茗面无表情,从密道出来后,脸显得青白青白,像是大病初愈,让我很是怀疑,他是怎么当上暗卫的,还有他这一身武功内力,居然能瞒着我和老爹这么久,都没有发现。
这也只能有一个解释,就是杨侑!
时间很紧迫,杨妃出殿,以防李治带人闯进来,杨茗则重新带着我们进入殿中的小院,那儿有一个露天的旱井,四周很多荒芜的杂草,几乎将盖井的石板遮盖,杨茗细长的手指没费什么力气,很是轻松的搬开石板,看向我们,顺便递给我一个火折子和杨妃匆忙打包的一个小包袱,“钥儿,下去吧,顺着密道走到底,就能出宫,但记得万事小心,现在京城到处都是军队,很多人都认得你。”
“我知道!”李恪接过火折子和包袱率先跳了下去,然后在下面接我,我走了一步,正准备跳下去,却见杨茗还站在原地,不由一愣,“哥,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嗯,钥儿先下去,哥哥垫后。”
“不,不对!”他的眼神闪躲,且那如水的眼眸里,还藏着深深的眷念,就跟当年我离京时的眼神一样,那么矛盾,定是有事瞒着我,“哥,你又骗我!你根本就没打算跟我一起离开对吗?”
“不会,从今往后,钥儿去哪,哥哥也会去哪……”
“才不是!哥,皇位真的那么重要么,那个,杨侑,不,你父亲,他已经放手超度陷入轮回,难道你还那么执着吗?更何况,你从掖庭劫走我,李治定然会怀疑到你的头上,到时,你该如何?鱼死网破吗?”看他的神情,我就越肯定心中的想法,甚至,不惜出言刺激他。
“呵,有何不可?从我出生,就注定是亡国的命运,侥幸存活,不过是为父亲的复仇复国大业,没有情感,没有知觉,这些年,筹谋策划,暗布人马,都只有那个目标,早就将我浸得如同亡魂,唯一的温暖,可能……也只有钥儿你了,你知道吗?钥儿,你小时候真的很可爱……”杨茗缓缓抬起手,抚上我的双肩,眼眸中水光流转,“可是,我却伤害了你,利用了你,欺骗了你,救你,只因你是我生命中的意外,我没想到,自己会……爱上你,如今,我暴露自己和所有的力量,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杨茗扶着我的手臂突然用力,将我抱起来,倏的丢进旱井中,“不要……”
头上一暗,我凄厉的呼叫声被生生掐断在这旱井中,引起回声阵阵,身子也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任我如何,厚厚的石板已紧闭,我无法左右别人,甚至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
沿着密道一直走,如杨茗所说,走到头,我和李恪真的离开了皇宫。
出口是一户农家小院的屋舍,一个既在预料之中又在预料之外的人等候在那。
默默的从她手中取过包袱,我率先出去,将这方小小的空间留给她和李恪。
小院中,一袭暗红短打衣衫的祁烟背对我而立,见我出来,脸色有些尴尬和无措。
“小姐……”
“不用说了。”事到如今,我真的不想再去追究到底谁出卖了我,或者利用了我,一切,随着我和李恪的退出,都已经不再重要了,虽然我在早在当年李世民说起我资料的时候,我就猜到这些了,心寒是有一点,但想到,大家不过各为其主,爱慕不同罢了,那还有什么可计较的,“祁烟,你记住,从今往后,秦府的秦钥,已经彻底的死了,如果你还有一点愧疚的话,就忘了这所有。”
“小姐!”祁烟微张着嘴唇,身子有些颤抖,望着我猛的重重跪在地上:“小姐保重!”
我斜睨她一眼,并没有叫她起来,这时,李恪从屋内怒气冲冲的出来,拉着我就往外走。
“怎么了?都交代好了么?”
李恪没好气的回头看了一眼,歌阑梨花带雨,跟随着李恪急急奔出:“王爷,王爷,您原谅臣妾吧,您听臣妾把话说完,王爷……”
“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我的什么人!况且,这里也没有什么王爷!钥儿,我们走!”李恪怒气滔天的样子,跟我印象中或温文尔雅或傲气凛然的模样有些不符,想是知道了歌阑的身份和她所做的那些事,所以动了真怒。
“嗯。”我与李恪的心情其实没什么两样,背叛,欺骗,生死未卜,我对这里早已经失望透顶。
杨妃给的小包袱里,有几套换洗的普通的衣物,我们快速换下之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农家小院,歌阑在我们身后不停的抽泣,追逐,被祁烟阻拦下来。
杨茗说得对,现在长安城一片混乱,各方部队聚集,到处都可见飞奔的马匹,守卫森严,出城的各个城门,都需要盘查。
唉,也不知道高阳如今的处境如何,长长的出城队伍中,我们混迹在不起眼的角落,微弓着腰,警惕的看着四周的情况。
我望了李恪一眼,他的眉头紧锁,狭长的眼眸里闪现着莫名的危险的光束。
“恪,不用担心,大不了,我们跟他们拼了,就凭你我,还打不过这些个人么?”我小声安慰道,手不自觉的放到他的眉心,试图抹掉他的愁虑,心中却非常不安与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