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大山哥,俺姐对你负了心,可把俺家人气坏了。俺爸俺妈怕见人,一连几天都没出门。俺怕你难过,就学着俺姐的样子给你写信。谁知,这一写就是两年。(音乐起)从你的来信中,俺读懂了你,读懂了一个军人为国尽忠的心。你在信里说,这里长着一种树叫胡杨,它一活就是千年,死后千年不倒,倒下千年不朽,就像永远守卫在大漠戈壁上的战士。来的路上,俺看见这里比家乡的关中平原要大得多。俺就想,这大漠戈壁多像你大山哥的胸膛,你的胸膛里装的是咱家乡,装的是整个国家,你的胸膛里还装着……俺不说了,你要是还不明白……大山哥,给,这就是俺打开你这块木头的锯子!(从衣兜里取出一件心字形的绣品给赵大山)
赵:“军民团结一条心,哥是大树妹是根。”(激动地)玉莲……(音乐渐渐隐去)
李:(突然从门外进来)哎,哎,好事多磨苦变甜,走了玉翠有玉莲。
班、王:对,走了玉翠有玉莲!
赵:我……玉莲,从你的一封封来信里俺了解了你,你对俺的情意,对俺家的恩德,俺一辈子都忘不了……俺……(无法表达),敬礼!(赵大山和三名战士同时向玉莲行军礼)
莲:(深情注视每个人后,将大家的手一一扶下)大山哥……
赵:玉莲,你越是这样,俺心里越觉得不安。俺不能……
莲:大山哥,感情这事情,俺不为难你。俺知道今天是有点太突然了。你要是转不过弯,那俺就……先回去了……
赵:玉莲,你还是让俺好好想想吧。
莲:大山哥,那……俺就走了。
班、李、王:站长,不能走啊!
赵:喊啥,喊啥!
班、李、王:(大喊起来)站长!
赵:喊啥,操纵班长!
班:到!
赵:集合!送……玉莲。
班:不,站长,你这是为了啥呀?
赵:为啥,为啥?不为啥!就是因为她……执行命令!
班:(不情愿地)是,集合!
莲:(拉开提包将带来的东西放在桌上,然后提起包)那俺就……走了。(依依不舍,缓缓离开)
班、李、王:(大喊)嫂子!!(张玉莲止步,慢慢转过身。三战士突然唱起了歌曲《嫂子颂》,歌声如泣如诉。张玉莲返回,为他们整理军容,复去)
赵:(此时,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情感,情不自禁地高喊)玉莲……
莲:(回身,非常动情地)大山哥……(跑步扑入赵大山怀中,两人终于走到一起。《嫂子颂》的歌声回荡着。灯光渐暗)
——剧终(本文与蒋海将同志合写,获空军业余文艺调演创作二等奖)
小品
一束红玫瑰
时间:当代,某日。
地点:某部队医院病房。
人物:高翔——男,35岁,空军某部试飞员,简称翔。
彩云——女,32岁,纺织女工,简称云。
小张——女,20岁,某部队医院护士,简称张。
台景:病房内,有一长沙发,一短沙发,一茶几。
(幕启。彩云坐在沙发上,着急地用拳头砸腿。护士小张上)
张:彩云姐,您这是干什么?您别紧张,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云:是,是会成功的。只是再过两个小时,我的这条腿就……
张:彩云姐,你看。
云:红玫瑰!
张:彩云姐,给你送花的人真是太多了,在我们医院,你可是创纪录了。
云:(自言自语地)红玫瑰……这是我们俩最喜欢的花了。
张:马上就要手术了,你丈夫他连个人影也没有,这也太没人情味了。
云:他确实太忙了。
张:不就是试飞嘛,要是“神舟”飞船上天那还不得……
云:听说他参加的18号任务是空军重大的试飞项目,他是首席试飞员,没有他,咋行呢。
张:你怎么总是他的事业、他的事业的,难道你做手术就不重要了吗?这要是我的丈夫,早就……
云:(沉默,欲语)
张:彩云姐,你别难受,我不是有意的。
云:没事儿,小张,没事儿。
张:就是嘛,病房里这么多病人,哪个不是自己的丈夫在打水、送饭。就他是试飞英雄,可你还是劳动模范呢……
云:小张,你别说了,高翔虽然没有回来,但是咱部队给我安排了最好的病房,首长和医院这么重视,还有那么多的同志来看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
张:彩云姐,你快手术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下)
(高翔提着大包小裹,东瞧瞧、西望望地寻找着上,正好与小张撞上)
张:你干什么?
翔:找人。
张:这是女病房。
翔:我找我爱人。(忽然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嘿,女的……
张:看哪,我告诉你这是女病房,真是的……(下)
翔:彩云!彩云!彩云!(迫不及待地进)
云:高翔,高翔!
翔:彩云,你怎么了?快,让我好好看看。
云:看你紧张的。还不是老毛病,没事。
翔:老毛病?关节炎。唉!可把我急坏了,我一下飞机,政委就催我,让我立即来看你,我的心呀都提到嗓子眼了。
云:高翔,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吗?你们的实验……
翔:我们的实验成功了!
云:是吗?成功了?高翔,你快给我说说。
’
翔:你可体会不到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就在最后一个科目快要结束的时候,我把飞机高度下降到6000米,准备返航。突然,左发动机停车,紧接着右发也停了,我急忙按照程序空中启动,可是,接连试了四次也没能成功,眼看着飞机像秤砣一样往下掉,5000米,4000米,3000米,2000米……这要是再往下掉可就来不及了,我咬紧牙关,再次按下启动按钮……
云:怎么样?
翔:成功了!我们的实验成果终于保住了!这次实验不仅填补了空军飞行史上的空白,而且还获得了科技大奖。
云:还得了奖?
翔:彩云,没有你哪有这奖呢?
云:唉,我能干啥。
翔:你也不简单呀?纺织厂的劳动模范。我的……
云:瞧你,门都没关。
翔:嘿嘿……彩云,瞧,我给你带什么了,你从来没穿过的红裙子。
云:红裙子?!
翔:还有你一直想要的红皮鞋。
云:红皮鞋?!(看着红皮鞋)高翔,我恐怕都穿不上了。
翔:能穿上,能穿上,保证合适。回头你都穿上,咱也进一回影楼,照一套最现代的合影。好好纪念一下咱们的玫瑰婚。
云:玫瑰婚?
翔:结婚六周年呐,明天呀,我还要给你献上一束红玫瑰。
云:高翔……谢谢你。
翔:谢我?这哪像咱们夫妻说的话!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你穿着我给你买的红皮鞋、红裙子。在你织出的那些雪白的布上飘来飘去,最后终于飘到了……
云:哪儿?
翔:我们的跑道上。
云:你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翔:彩云,这几年我老是在天上飞呀,飞的,欠你的真是太多了。你就说这红裙子,红皮鞋,我都不知忘了多少回了。
云:高翔,我现在就想穿。
翔:现在?!
云:对,现在。
翔:好,现在,现在就穿。
(彩云下,高翔环顾四周后坐下。小张上)
张:彩云姐,手术前的药吃了吗?
翔:手术?吃药?谁手术?吃什么药?
张:你是?……
翔:我是彩云的爱人,高翔。
张:什么,你就是那个高翔?好你个高翔,你真是……我真想
翔:哟嗬!还挺厉害。
张:我厉害,你知道你妻子的病有多厉害吗?
翔:噢,她那是老毛病了,过几天跟没事似的。
张:没事,她马上就要……
(彩云上)
云:小张!噢,高翔……你看我漂亮吗?
张:彩云姐,你这是……
翔:彩云,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云: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苦笑)
翔:你们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护士,你快告诉我,告诉我!
张:你妻子马上就要……
翔:就要干什么?
云:小——张!
张:她就要做截肢手术了。她的骨髓早就发生了病变,耽误得太久了。
翔:什么?(高翔用双手抓住小张使劲摇着)你,你再说一遍!
(小张怯生生地望着高翔又看着彩云)
翔:不可能,这不是真的!小云,你说,这不是真的。
张:这是真的。昨天晚上专家会诊决定今天手术……
翔:原来大家都在瞒我,都在瞒我……不!现在科学不是发达了吗?不是什么器官都能换了吗?对,换我的腿,换我的腿呀!
张:你、你冷静点,她就要手术啦。
翔:彩云,是我不好,是我对不住你,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给我说实话?为什么一个人硬撑着?
云:高翔,(音乐起)有腿我是你的妻子,没有腿,我不还是你的妻子吗?就是剩一条腿,我也能撑起咱这个家。你工作时,我可以坐在轮椅上给你递尺子、削铅笔,倒一杯热茶,说几句知心话……这不是也挺好吗。
翔:(哭腔)别说了,都怪我,都怪我呀!这些年,你撑着咱们这个家,头痛脑热你一咬牙就抗过去了,腰酸腿疼你吃两片药就顶过去了。在厂里你总是加班加点不要命的干,你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可我还夸你是钢做的,铁铸的。我怎么就这么傻,这么混呀,我……
云:高翔,你别这样,别这样呀,我不怪你,一点都不怪你,这怎么能怪你呢?
翔:不!全怪我,全怪我呀!
张:大哥,大姐,手术时间到了。
(一阵沉默。小张慢慢地推动轮椅走向彩云)
云:慢!我自己走。
翔:慢!(抽出一束玫瑰花,一步步走到彩云面前,送给彩云,然后猛然一把抱起彩云)走,咱们走,咱们一起走!
(音乐起。高翔抱着彩云在前边走,小张含泪推车跟上)
——剧终(本文获空军“蓝天演唱奖”创作二等奖)
小品
送红包
时间:当代,某日。
地点:某空军医院外科病房外。
人物:周 明—女,32岁,某空军医院外科医生,简称周。
刘老汉——男,58岁,农民,简称刘。
罗 强——男,45岁,农民,刘老汉内弟,简称罗。
台景:外科病房外有一排座椅。
(幕启。刘老汉急匆匆上)
刘:罗强,罗强……
罗:(从另一侧上)啥事?这可是空军医院,别大呼小叫的。
刘:刚才我到病房去了,你姐还在病床上躺着哪。护士说了,你姐血压不稳定,下午的手术做不成了,要推迟到明天,还说主刀大夫找我有啥急事。所以,我就到处找你。
罗:看看,咋样,晚了吧?
刘:啥晚了?
罗:送礼送晚了,就是给大夫送红包,给大夫塞钱。
刘:塞钱?塞多少?
罗:姐夫,你知道,俺姐的手术比较大,起码也得塞两三千。
刘:啥,两三千?你姐刚住院咱就交了5000块了,还要交两三千,你说到哪儿去找这两三千嘛?
、
罗:你急啥。
刘:能不急嘛?
罗:(掏上衣口袋,露出红包)钱我都借来了。
刘:你光知道借,咋给人家还嘛?
罗:谁知道会出这个事,有啥办法?我跟你说,为给俺姐治好病,钱再多咱也得花。
刘:少送一点儿行不行?
罗:那由得了我?你知道这次给俺姐主刀的大夫是谁?
刘:听说是个姓周的大夫。
罗:对,周大夫,人家可是全省有名的“一把刀”,做过很多大手术。姐夫,你说周大夫的水平值不值400块钱?
刘:值,值,可只有400呀?
罗:助手还不得300?
刘:300。
罗:还有麻醉师……
刘:300。
罗:管器械的……
刘:300。
罗:输血的……
刘:300。
罗:输氧的……
刘:300。
罗:护士长……
刘:300。
罗:烧锅炉的……
刘:300。哎,不对。咱是做手术,又不是做饭,为啥还给烧锅炉的300块钱?
罗:看看,说着说着你犯傻了吧?你以为是在咱农村,屋子冷了加个炉子就行了。这么冷的天,把俺姐光溜溜地推进手术室,暖气要是烧不好,还不把俺姐冻坏了?
刘:哎呀,这里还有这么多道道儿。
罗:道道儿多了,这叫“社会公共关系学”。姐夫,你听我说,这红包在啥地方送、啥时候送、怎么送,那都是有道道儿的。
刘:娃他舅,不说了。为了你姐的病,我就是卖猪、卖鸡、卖房子,砸锅卖铁我也认了。
罗:有啥办法。姐夫,如今的事情就要想开一些。你坐下,听我跟你说,上个礼拜我给动物医院送牛奶,看到一个女的给一只小狗看病就花了600多。
刘:600多?那都能买个小牛犊了。
罗:对呀,更何况一个大活人要开刀哪。万一要是红包送不到,手术做坏了咋办?刚才你找不到我,是因为我借钱去了。红包一个个我都包好了,记住,上边这个大的给周大夫。你把红包都拿好,我去问问周大夫在哪儿。(欲下,又止住)姐夫,那边过来个护士,我去问一下,你先歇会儿。
(周明手持医疗夹上,遇到罗强)
罗:护士同志。
周:是叫我吗?
罗:对。请问,外科的周大夫在哪儿?
周:周大夫?你们找她有事?
刘:(站起)我们想给她送……
罗:(急忙打断)送、送一封信。
周:送信?那就交给我吧。
罗:这不太方便,还是我们亲自给她送去吧。
周:你们是……
罗:我们是外科12床病人的家属。
周:就是明天要做手术的女患者?
罗:对,那是俺姐。
刘:是俺老伴儿。
周:原来是你们哪。我看,你们不是要送信,是想送红包吧?
刘:对,对。(看到罗强摆手,又急忙改口)不,不,不……
周:(欲走)你们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罗:(上前拦住)护士同志,请慢一点儿。我们其实就是想给她表达表达心意。
周:你们还是想送红包嘛。大伯,我们这是部队医院,有严格的纪律,不许医务人员收取红包,而且也从来没有人收过红包。
罗:护士同志,你可能没有收过红包。但有人给大夫送红包,也不一定跟你说。
刘:护士同志,这红包在啥地方送、啥时候送、怎么送,那都是有道道儿的。这就叫“社会公共关系学”。
周:还有这名堂?
刘:对,这里边道道儿可深了。
周:大伯,没那么复杂。你们不送红包,明天12床的手术也一定能做好。
罗:我说护士同志,你还年轻。实话跟你说吧,送红包的通知我们已经接到了。
周:什么通知?
罗:送红包的通知。
周:真有这事儿?
罗:那当然了。你想,本来俺姐的手术是准备今天下午做的,就是因为红包没有送到,就改到明天了。要是再不送,就改到后天了,要是还不送……
周:同志,你们误会了。手术推迟是因为病人的血压不稳定,需要再观察一天。
罗:这个我们明白。那不是观察病人,而是观察我们病人家属哪。主刀的大夫已经说了,下午还要找我们商量问题,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周:是的,也许你们听说过大夫收取红包的事情。可你们不能由此断定,所有的大夫都收取红包呀?别说是我们部队医院有严格的纪律,就是地方医院,也是同样明令禁止收取红包的。
罗:国家不让送,那是国家的事儿。姐夫,咱们可是心甘情愿的,对不对?
刘:对,对,心甘情愿。
周:你们情愿送,我们也不能收。
罗:护士同志,你不收红包,可你能保证周大夫也不收红包?
周:我能保证。
刘:你能保证?
周:对。我就是明天给12床主刀的大夫周明。
罗:什么?(不相信地)你就是全省有名的“一把刀”?
周:别听那些。
刘:(上下打量)你就是周大夫?
周:(递上医疗夹)这是我的手术准备报告,你们要是不信就看看吧。
罗:不、不,信、信。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你别在意,我们俩是胡说的。
周:不会的,不会的。
刘:周大夫,你别往心里去,我们是胡说的。
周:大伯,你们这样做,是为了早日治好亲人的病,我能理解。
罗:周大夫,我们农村不富裕,手头也确实有点儿紧张,不过我们的心是热的。(向刘老汉要过一个红包,塞到周明手上)这是400块钱,你不要嫌少,明天手术请你多关照。
周:同志!你们怎么还不明白呀?
刘:明白,给狗看个病还要花600多,何况一个病人?
周:大伯,我们的手术刀是解除病人身上痛苦的。我要是收了红包,不是等于拿手术刀挖老百姓身上的肉吗?
罗:这个红包你真的不要?
(周明把红包送回刘老汉手中)
刘:你真的不收红包?
周:真的,不能收。大伯,我们都知道,为了治病,你们把家里养的鸡、喂的猪全都卖了。这些钱,恐怕还是刚借的吧?
刘:那你找我们有啥事儿?
周:大伯,您坐下,我跟您说。最近,我们医院锅炉房缺少勤杂工,我们请示了医院领导后,想让您去。我们找您就是想和您商量一下,这样既可以增加一些收入,又可以在医院照顾大娘,不知道您愿不愿意?
罗:愿意,愿意。真没想到,你们想得这么周到!
刘:愿意。周大夫,你们可帮了我一个大忙。
罗:(激动地)还是解放军好,解放军医院好啊!
周:咱们军民是一家人嘛。哦,还有一件事儿,为了缓解你们的经济压力,我们医院决定,组织医务人员为你们捐款。我们科里的同志知道后,就主动捐了3000块钱,大家托我转交给你们,算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吧。(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刘老汉)
刘:不,不,这可不行。
罗:我们不能收。
周:大伯,你看,我们科里的同志都来了。同志们,快过来,在这儿哪。
(外科的几名医护人员上,齐声道:大伯,收下吧,请收下我们的一点儿心意吧!)
刘:(泪水潸然而下,双手把红包举过头顶)亲人,亲人,亲人啊!
(《军队和老百姓》的音乐起。灯光渐暗,大幕慢慢合上)
——剧终
(本文与吴中定同志合写,原载于《军营文化天地》,获空军“蓝天演唱奖”、总政治部“战士文艺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