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慕凡带着九斤来到了自己的院子,院子还是很大的,大到可以容下一方池塘,九斤在一旁的偏房住下了,九斤每天的练剑也不成问题。
书房里,箱子早已整齐摆放在房间的一角,箱子中九枚泛着乌光的袖箭静静的躺在小箱子里,慕凡用手轻轻拿起一枚冰凉的袖箭,入手的冰凉似乎寒入骨髓。箭尖如一朵含羞带放的花朵,如若绽开必然是带着血腥。
打开机关书,慕凡看着书中的图示与手中的袖箭的区别,这袖箭没想到也分品级,管家给的袖箭十分不错,乃是上品。翻来翻去,慕凡也看不懂书的后面说了什么,只好从头看起,开头还是那一篇《藏气法》,这慕凡还是勉强能够看懂的。
双腿盘膝,两指相扣,双手结印,上体正直,眼观鼻,鼻观心,舌抵上腭,久而生津,身若无物,心念不移,心随意降,是谓潜心。
这就是书上开头的口诀,慕凡随即在床上打起坐来。这种打坐方式还是让慕凡有些不适应,时间一久倒是逐渐习惯了。打坐时间长了,慕凡逐渐放空了内心,逐渐的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静静过去了三个时辰,轻轻推开的门打断了慕凡的入定,虽然过去了时间很长,但是入定后就像是过去了一瞬,精神也是十分的充沛。
九斤接过了丫鬟端来的饭菜,便打发走了丫鬟。又把饭菜端到了慕凡的书房里。
“丫鬟说老夫人这几天要处理事情,今后吃的饭会端来。”
“嗯,一起吃饭吧。”
慕凡不知道为什么吃了两口就饱了于是便问道:“九斤,你爷爷那天到底去南城干了什么?”
九斤从狼吞虎咽中回过头来,口齿不清的说道:“爷爷那天跟我说要给我找一个地方住,然后就去了南城。我和爷爷在南城最大的一座宅子旁边停下了,爷爷让我在门口别动,自己却进去了。过了一会宅子里传来一阵阵的打斗声,然后爷爷从墙内翻出来,打翻了看着我的人,带我跑了。”
“然后呢?”慕凡眉头皱了起来。
“然后你就知道了,爷爷让我来找你。”
“九斤,你敢不敢和我再去一趟。”慕凡一脸坚定的说。
九斤停下了筷子,呆呆地看着慕凡,仿佛在看一个呆瓜。
“凡哥儿,我觉的咱们还是不要第二次去送死了。”
慕凡轻叹一声,这事情姑姑看样子不打算告诉自己,那只有自己去揭开谜底了,不仅是为了季老者死前的箴言,更是为了姑姑一手缔造的薛家的安危。
说起来以薛家的势力并不需要慕凡去,但是自从小山村血劫之后,慕凡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以前的稚嫩与青涩慢慢褪去,渐渐变得成熟了。
其实慕凡也仔细考虑过了,薛家在陆明县是以一种超然的地位存在的,陆缺如果敢对自己动手,那陆缺也离死不远了。
“好了,九斤。我虽然打不过他老子,可我能打过他儿子。咱俩去找陆明寒,他爹就是陆缺。我是薛家的小少爷,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九斤点了点头,“凡哥儿,那咱们明天早上就去吧。”
慕凡点了点头。现在天色已晚,出门也找不到人的。于是九斤便回到自己的屋里去了。
慕凡刚想躺下睡觉,突然就想到下午那藏气法。一个奇怪的念头便出现在了慕凡脑袋里。
能不能用打坐来代替睡眠呢?
这个念头一出现在慕凡的脑子里,慕凡就再也没有一点睡意了。
在床铺上盘好膝,慕凡闭上双眼,心神放空,又进入了那种玄妙的境界。
果不其然,藏气法是能代替睡眠的。
翌日。
清晨的初阳才刚刚露出一点点,此时还未传来一声鸡鸣,慕凡从入定中醒来。
想象中的身体酸痛,四肢无力的感觉并没有出现。反倒是精神非常好,仿佛是睡了好久。
打开房门,慕凡发现九斤早已起来,并且在初晨的第一缕阳光下打坐。头上仿佛还环绕着阵阵的紫气,若是有乡间的民夫见到,只怕是以为见到神仙,恐怕还要跪下磕头。
慕凡没有打扰九斤,只是看到旁边的石桌上放着一大锅炖肉,突然腹中生出强烈的饿意,于是便大快朵颐了起来。
九斤在院子里打坐结束,看慕凡在吃自己的炖肉,顿时眼里冒出火光,大声道:“凡哥儿,这可就不厚道了。”随后也加入了吃肉的行列。
一辆华贵的马车在北城的街道上奔驰,路旁的商贩才刚刚打开自己的摊位,一声马嘶就让他们停下了手中的活,看着那马车飞驰而过。
马车由一个小子驾驶着,虽然年纪不大,驾驶的马车却很稳。
不用说,车上坐的就是慕凡了。只是让慕凡没有想到九斤居然会驾车。早上九斤把车夫赶下车的时候,慕凡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县学已经到了,慕凡在左右手腕各绑上一发袖箭,袖箭上冰冷的触感给慕凡带来阵阵的冷静,今天说不定这两发袖箭就会派上用场。
县学里,慕凡百无聊赖的盘膝坐在自己的桌子边,周围的县学生差不多都来齐了,只是张文翰没有来,大概是帮张公烁处理下公务没来罢了。
上午的课还是无聊至极,上课的老先生就是姑姑说的那种读了几十年书的老穷酸秀才,慕凡还是没有兴趣听他讲的课,如果只是讲讲四书五经的还行,可是这老腐儒非要讲如何治国,这就颇有点夜郎自大的味道了。
终于熬过了半个上午,县学这一点还是比较人道的,不会强制你的自由。
找了个机会,慕凡便跟陆明寒搭讪:“兄台,看你相貌堂堂,温文儒雅。以后高中也定是手到擒来,不如你我二人交个朋友吧。”
陆明寒原本在写字,看见慕凡说话便抬起头来,也是一拱手,“承让。”
之前慕凡还未看过陆明寒的正脸,现在看到了却有些惊疑,陆明寒的脸部线条十分的柔软,眼睛也比普通人大了两三分。一身的气质儒雅却又偏向阴柔。
慕凡似乎知道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男生女相,男生女相在普通人中极少极少,一旦有也是生在富贵之家,否则也不好养活。
回过神来,慕凡发现陆明寒又把头低了下去,丝毫没有想要搭理自己的意思,这不禁让慕凡尴尬的很。
“兄台,你在写什么?能否说给我听听,我好帮你想想。”慕凡继续打趣道。
这让陆明寒来了兴趣,抬眼看了下慕凡,“我在写奏章。”
“奏章?因何所奏,奏往何处?”
陆明寒的声音一直十分纤细,现在却加重了几分,“我上书这陆明县官商勾结,民不聊生。”
奏章,有意思。
“兄台,你可知道这奏章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上书的。需要层层审批。其中用词需要得当,不可冒犯。”
“我知道。我也有方法递上去。”
慕凡握住陆明寒的手,“你看这里应该这么写。”
不知道为什么陆明寒的手仿佛像被电到一般往回缩,不过还是被慕凡握住了。
一点点墨迹渐渐勾画,一手漂亮的小楷跃然纸上。这手小字不禁引得陆明寒眼中异彩连连。
将最后一笔写完,慕凡松开了陆明寒的手,陆明寒也极快的缩回。这篇奏章原本只剩下一小段溢于言表的华美之词,经过慕凡的修改已经完美了不少。
“薛家小少爷,你玩够了没有?”陆明寒看见奏章写完不知为何恼怒起来。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见到自己被认出来了,慕凡也就不再假装了。
“薛家几十年没有少爷了,如今来了一个少爷,这城中何人不知。”
“不开玩笑了,我能问你件事情吗?”慕凡一脸诚恳。
看着慕凡的诚恳,陆明寒也不忍心拒绝,“问吧,我知道的我会告诉你的。”
“这几天的发生的事情你知道吗?”慕凡的脸上表情由诚恳转为严肃。
“这几天我一直在写这篇奏章,没有听说有什么事啊。”
看着慕凡的一脸失望,陆明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想知道南城现在是什么状况。”慕凡苦笑
陆明寒思考了一会,“下午我带你去南城。”
陆明寒细心的收拾着笔墨,并把写过的纸张放进一个小信封里。看着他这仔细的模样,慕凡想不明白一个男子的手为什么如此的娇嫩又如此纤细,身段又如此娇弱。
静静的过去一会儿,风儿又吹了三四回,下了一阵小雨,空气中飘着一阵朦胧胧的水雾。
门口,九斤还在马车里打坐。这急忙而来的寒气对他没什么影响,只是衣衫上凝聚了些许小水珠。
九斤抖掉身上的水珠,看见慕凡和略显文弱的书生出来了,急忙撩开帘子,让二人上车。
“九斤,把这位公子扶上车。”慕凡话还没说完,陆明寒自己一个翻身便上了车,这不禁让慕凡刮目相看。
“凡哥儿,现在去哪?”
“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