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大陆,中部。
天澄宇清,郁郁千里。
静谧的山坳,一个平凡的小村子坐落在山中。这小村子名为落山坡,处在卫国和崇明国之间的大山之中。
这会才刚过晌午,小小的村中并没有多么的热闹,只能见到一袅袅的炊烟绵绵不绝从屋檐上飘过。
下午时分,在小村中一处房顶上。一位少年正舒适的躺在草房顶上酣睡。
身着一身棕褐色的麻布衣服,手臂的衣袖高高的卷起,垫在脑后。一身麻布衣服并不昂贵,但难得可贵的是衣服上没有一个补丁,这让整个人都有了一股干净出尘的味道。
正在酣睡的少年名为慕凡,乃是这座山村中长大的孩子。
慕凡在这村子里极富盛名,七岁便会背诗书,十岁能写得一手好字。
慕凡小时在山村里邻里谈笑之时奶声奶气的说出一句典故,便能引得乡间众大笑不止,极得村里的人喜爱。
渐渐长大几岁后,李慕凡就好像突然长大一般,不仅帮助自己的爹爹砍柴耕地,还能上山打猎。若不是知道他还是个孩子,不然还以他是个浸淫打猎之道多年的老猎户。
...
阡陌间,鸡犬相闻。
“慕凡,你又去哪了?”
一声妇人的呼唤声传来,叫醒了在房子上小憩的慕凡,坐起睁开眼睛,一双深邃的眸子便望向了远处的群山。随后,似乎分辨出这声呼唤的李慕凡便一步跳下房顶,来到那妇人的身边。
“娘亲,找我干什么?”李慕凡装傻的笑了笑,用手挠着头。这妇人是他的母亲,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岁月却没有从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除了眼角处的几条鱼尾,容貌还是十分姣好。
“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受伤了怎么办?不爱惜自己身体,去给我回屋读书去。”李慕凡娘亲虽然这么说着,眼里却还尽是慈爱。
“哦,我知道了”李慕凡讪讪的回答,只好往自己的屋子那边走去。
“娘,不如我去帮爹爹耕地吧?”走到一半的李慕凡忽然问道,没等回答,李慕凡就一溜烟的跑的没有踪影了。
“这孩子什么时候才长大啊?”李慕凡娘亲轻声地叹息道,虽是叹息却更包含着一股欣慰。
...
此时已是八月份,即将要进入秋天。各家各户都忙着去犁地种下新的粮食,期望来年好收获好结果。对于庄稼人来说,这土地就是另一条命。
光秃秃的田地被整齐的田埂划分成棋盘一样,劳作的农夫像是棋盘上的棋子。田地里各家的男人正在齐刷刷的挥动自己的锄头,一下又一下,生生不息,这就是农人对这养育生命的天地最虔诚的原始朝拜。
“又被娘赶出来了,她就这么不喜欢我待在家里吗?”轻轻摇了摇头,将这些杂念扫出脑海,慕凡还是拿起锄头往田里去帮爹爹干活。
每年的耕田是早早晚晚的事,每年都要干,从未有清闲,慕凡从小时候开始就帮爹爹干些农活,越长大慕凡自己就越来越懂事,渐渐的也能为爹爹分下很大一部分的精力干别的事。
走到田间地头上,慕凡离自己家的田地还很远,顺眼望去靠近大路的都是张大伯的田地,张大伯还在地里懒懒散散,半天不挥一下锄头,慕凡看张大伯这样懒散只好善意的提醒一下他。
“张大伯,你这样耕田晚上回去可要被张大婶罚跪门槛的哦。”
张大伯老脸一红,手中锄头加快了几分,笑骂道:“小子快滚,没看见我锄头挥的这麽有力,砸的又慢又深,来年才长得好。”说完周围的农人都大笑了起来,张大叔又加快了几分。
一个农夫停下手中的农活感慨说道:“慕家大哥,你看你家慕凡,才几岁啊,就知道来田里干活。不像我家那个,不吃好粮食,整天好吃懒做。你能有这种好儿子,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
另一个农人也停下锄头反驳道:“你知道什么,慕家大哥在年轻的时候可在县学里念过几年,自然是和我们这些苦哈哈不一样,再说慕家大哥往上数八辈都能数到那洛水川的皇宫里,你知道皇帝姓什么吗?”
老农疑惑道:“不知道啊。我一辈子没走出过这落山坡,皇帝姓啥我还真不知道。”
“说你没见识,就是没见识,自我鲁国开国以来天子一直姓慕。”这位农人得意的说道。
“啊!慕家大哥不也姓慕吗?你说这......”
“闭嘴,都是在地里刨食吃的人,别说没用的,好好锄地。”一位并不健壮干活却十分有力的农人说道,一看这农人脸上棱角分明,定是经历过沧桑,且脸型与慕凡有七分相像,这定是慕凡的父亲没错了。
慕凡看见爹爹在田地里锄地,兴冲冲的跑到跟前大喊道:“爹,我来给你干活了。”这话还未说完就被爹爹打断。
“多大了,还毛毛躁躁,来田里干活就好好干。”慕凡爹爹教训道。
“好,爹我这不干着呢吗。”慕凡刚来就受了教训心里还是十分委屈。
劳作了不到一会,一骑黑马从官道上飞驰而来朝田里奔来,马蹄声十分清脆,众农人有说有笑纷纷停下手中农活看向那黑衣黑骑。只有慕凡爹爹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而慕凡的眼里还满是好奇,因为从小慕凡都没见过如此威风的骑兵。
“吁——”
那名黑骑勒马下马一气呵成,身上锁子甲摩擦发出金属的碰撞声,散发出一股铁血气息,一看便是一名训练有素的士兵。
“你们这里谁是管事的?站出来,我有话要问他。”黑衣骑手问道,语气中还带着夹杂着一丝命令。
众农人面面相觑,眼里都互相看出一丝害怕,而慕凡爹爹将眼里充满奇怪光芒的慕凡护到身后。
“还没人,都想死吗?”骑兵换了一副更凶恶的面孔。
这时农人中有一人站了出来,定睛一看正是慕凡爹爹,对那骑手抱拳说道:“官爷,再下慕兴,是这落山坡的村长。官爷有何事来这小小的落山坡。”
只见那名骑手说道:“终于有人了,不要惊慌,我是洛水川近卫的斥候。晚上你们做好准备,有贵人光临那你们落山坡。”说完这骑手便不再多言,跨上马又按原路返回。
众位农人都放下锄头不再锄地,看着骑手身影消失在地平线上,带起一阵烟尘。
“慕家大哥,你说这该怎么办呢?”一位老农问道,只见慕兴脸上的忌惮越来越重。
一位老农叹息一声,说道:“哎,有贵人来,咱村里的那头老黄牛保不住了。”
于是众农人便扛起锄头,便要回到村里去迎接这所谓的贵人。慕凡自然也是很好奇,从小在村中长大的他,就从没有见过村外的人,对于洛水川的皇宫他只是在爹爹只言片语中听到过,对于那富丽堂皇的皇宫还存在着一丝向往。
...
“爹爹,洛水川的皇宫长什么样啊?听别的乡亲说那皇宫可漂亮了,里面的人都穿着丝做的衣服。”慕凡似乎很向往那皇宫里的富丽堂皇。
“做好你该做的的事,这些事是你考虑的吗?”慕兴只是摇摇头,随后便沉默不语。
远处的黄沙翻滚而来,卷起了历史和回忆,当所有被黄沙掩埋的真相揭开时,一切都会回到正轨。
...
回到山村后,慕凡被爹爹带到一间屋子里,看着爹爹严肃的脸,慕凡也收起了平时的轻松,一脸凝重。
“凡儿,我有一种感觉非常不好。明天一早你便去你姑姑家吧。”说完慕兴从怀中取出一枚雕刻有一神异飞禽的玉佩,递给慕凡。
“此事非福即祸。凡儿我为你取名为慕凡,就是想让你平凡安乐的过一辈子。你知道吗?我从小这么严格的要求你就是为了你不受别人欺负,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儿。现在你也长大了,去了你姑姑那,她会安排你的生活。这是鸳佩,你拿着这个去崇明国找你姑姑,先在那住下。她看到这块玉佩就知道你是谁了,等这阵风波过了,你想回来就回来。”
慕凡还是不明所以,虽然不知道爹爹为何让他去姑姑家,但是爹爹让他去找姑姑也只好遵从。
“爹爹,这么说我还以在这呆一夜。”
“快有人来了,你就得在晚上走。”
“爹爹你听。”慕凡耳朵一动,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慕兴也听到了,将慕凡护在身后。“你在这别出去,我出去看看。”自己打开了自家房门前去应对。
一队铁骑从官路奔驰而来,带起一阵烟尘。村庄里的众人都丢下自己所干的看着这一队铁骑。而这铁骑却也不进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村中的人也相互耳语,目露惊叹。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整齐的铁骑,若不是这是两国边境方圆百里之内就这一处村庄,说不定还未能有此机会。
等待一会,又有一队骑兵护送一辆马车来到村前。带头的骑兵首领上前半跪在地上说道:“恭迎殿下,快扶殿下下来。”
随行的一个侍卫在马车下跪着,另一个侍卫掀开了珠帘。帘子下是一个身着墨棕色云丝袍服的公子,面色俊逸,头戴金翅白纱冲天冕。那少年公子走了出来。看样子和慕凡差不多大,身上却多了那一丝独特的华贵气质,随后踩着那个半跪的的侍卫下了车。
“诸位乡亲,我们是洛水川禁军,这位是公子泓,天色将夜,我们在此居住一晚,多有得罪。”这头领说话间带有一股不容抗拒的语气。
这侍卫头领突然话锋一转:“我们这些近卫守在院外便可,公子殿下带一队贴身侍卫进村即可。”
村内的众人也言语纷纷,一时间场面嘈杂了起来。
...
“你看那公子好漂亮啊。”
“简直就不像个凡人一般。”
“对呀对呀,长得像个女孩子一样。”
...
“放肆!”侍卫叫喊一声。“这是公子殿下,不得无礼。”乡民立刻嘘声禁语,不再说话。
只见,这个殿下缓步走进村中,手拿梅花折扇抱拳对村中众人说道:“我乃鲁君之子,途经这里,在此借住一晚。”这公子这一番话十分诚恳,又是弯腰作揖,顿时赢得了乡民的好感。
此时,慕兴站了出来,弯腰作揖道:“公子。在下,是这小村的里正,掌管这一个村的赋税和户口。晌午已经接到报信,村中以备下酒肉,虽招待不周,但亦足犒劳诸位将士,诸位请自便吧。公子您披星戴月前来,舟车劳顿,应该早就累了,请随我前来住下。
“多谢。”公子泓看了慕兴一眼,抱拳回礼。
慕兴在前面带路,走到一半才想到,凡儿还在里面,他心中暗道:“凡儿,希望你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