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风和日丽,艳阳高照,灿烂得刺眼。
兰氏的四周,绿草肥美得让其他氏族眼红。兰氏养的牛羊是单于大帐的特供,也算是草原的一大特色了。
但颜开是汉人,延术明明有许多招待贵客的上好牛羊,却得费尽心思去搜罗新鲜素菜来款待。
颜开到了兰氏后,也只第一天简单地巡视过而已,其余时间都在自己的穹庐里处理事务。
茫茫草原上找桑耳或许难度不小,可是要到乔氏去打听董木合的动作却不是什么难事。才翌日下午,延术就接到手下回报——董木合果然发动人手在找什么!
那个叫安歌的人究竟给了乔氏些什么!
延术当下马上找颜开商量。
这么说的话,看了那三个人真不得了啊!
颜开望着面前书案上的宗卷,不紧不慢地将之卷起,表情依然云淡风轻,但垂下的眼睑之中却让人看不出深浅。
只听这个年轻人说:“看来,乔氏也快不知道自己身份了。那么,延术,你去走一趟如何?”
延术微怔,又觉得颜开说的有道理,当下便点头下去准备。
颜开目送他出去,抬手又翻开一卷,嘴角还上扬着,而意味已变。
任务完成,还是有点简单过头了呢!
相比之下,他还是对那三个汉人比较感兴趣。
“铿锵!铿、锵!铿锵!”
“咔!”
这一片的挖掘声中,忽然出现了一声突兀的声响,在疲惫的族人耳中,不知怎么地,显得分外刺耳,顿时场中一静!
董木合最先回过神,推开面前两人,脚步踉跄着直奔而来。
那族人一凿,土后露出的赫然是一道门!
董木合大喜过望,连嘴唇都抖了起来,忙招手喊:“来人,来人!把门开了!”
族里的术士闻声立即赶来,对着那门附近敲敲打打,搜寻机关。
董木合焦急地术士几人身后张望。
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
那个汉商给他的东西是真的!
“找到了!”
一听到术士兴奋地高呼,所有人都不禁提了一口气,欣喜若狂!
随着术士动手在那里捣弄,“咔咔咔”的金属声不时响起,所有人屏息等待。
终于!
大伙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土地有轻微的震动,而几个术士面前的石门也开始抖动,缓缓打开!
夕阳西下。
霞光照到门上,从门缝漏出一线的闪光。
“咔哒嚓——”
刺耳的声音还在持续,但是大伙却已经感觉不到不适,他们都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那一面朴素无奇的石门后,一片金灿灿的竟然全都是金砖!放眼望尽洞窟,金光刺目,又如阳光照在水上的粼粼波光。
董木合心头一跳,蓦地想起一句话:西边有落日的馈赠。
不说眼前的金子发着落日一样的光芒,而且此时也恰好是落日时分!
也真是,很厉害啊……
“你在想什么?”
沉默寡言的青年靠近那浑身笼罩在斗篷之中的人,轻声问。
“他们应该找到了吧?”阮靖唯望着斜阳,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回到对方的问题。
“嗯。”井潇然站在她身边,低头看着她,“你在愁什么?”
阮靖唯垂下眼睑,看不清她面纱下的表情。
井潇然静静地等着,良久才听到她低声说:“回去吧,我和你们说一件事。”
井潇然点点头,跟在她身后入帐篷。
在帐篷里看书的宋祁,余光瞥见门帘被掀起,便将书合上,直到阮靖唯将斗篷解下才发觉这两人脸色不对。
“发生什么事了?”
“京城传来消息。”阮靖唯沉吟了下,才徐徐开口,一开头又顿了顿,还有心情问,“猜猜是谁先表的态?”
宋祁挑了挑眉,冷哼一声:“除了那三位,我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井潇然看了他一眼,瞧着阮靖唯的脸色,皱着眉谨慎地问,“难道,是六扇门?”
“嘶——”宋祁立即抽了口气。
阮靖唯扫了他二人一眼,点了下头。
方渊第一个表态!
皇上要重建六扇门,自然要找回从前六扇门的主事人方家,而方家如今的家主方渊亦重新被任为六扇门掌事。
六扇门现在由方渊执掌,六扇门的态度也可以说是方渊的态度!
武林也一直在期待六扇门重建,可若是六扇门不是当初的那个六扇门,那重建了有什么意义?
当时方渊还是刑部尚书时都没有对某一方表示过喜怒,如今做了六扇门的掌事,竟然会对小皇子一事表态?
这让人捉摸不透方渊的想法了。
宋祁沉默良久,好不容易开口问:“那么,方大人的态度是什么?”
“据说,方大人入朝,为小皇子送上了一个墨玉镇纸,上面雕的还是蛟龙。”阮靖唯淡淡道。
宋祁一窒。
愈发复杂了。
可是,如果说,方渊表态的背后并非是为了小皇子……那也说不过去,朝里太子、睿王、秦王三人竞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方渊此时才表态未免也太马后炮了。
但如果真的只是针对小皇子本身,这又是为何?
若是因为小皇子是嫡出,那太子又如何说?若是论才德,小皇子也才出生。
忽然发觉此事有些讽刺,方渊这么表态,是否也说明,在他心中,目前朝上相争的三人,根本不足挂齿?
总而言之,眼下这样的情况,反而叫人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亲近六扇门了。
“此事就让疾风他们留心吧!”阮靖唯叹了口气,“兰氏的人应该已经在乔氏附近暗里瞧着了。”
“那个汉人参谋肯定就在兰氏之中,我们要去探查吗?”萧灵均点点头,又问。
安歌看向齐泽。
齐泽眉头微紧,没有说话。
于他而言,如果能弄清楚草原上这些为匈奴人出力的汉人的身份,那固然最好,只不过,此时事态稍微有点敏感,若是折返兰氏,只怕被人发现时会有不必要的麻烦。
何况,昨晚接到丛昊的信之后,三人心里都不免有些寒意。
倒是安歌顾自琢磨片刻,眉梢一缓,似笑非笑道:“其实也无妨,反正我们不找对方,对方也会找我们。待寻到机会将卷轴掉包,我们尽快撤离乔氏才是正事。”
此话一出,其余两人也很快反应过来。
对方想找到他们的焦急,恐怕不比他们的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