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皱眉“为什么,觉得那身衣服好熟悉?”
“熟悉?”傅宜轩低头看着朝阳沉思的脸,心里划过一种不好的预感“朝阳,我们走吧。”
“不,等等。”朝阳急促的拉住傅宜轩,那种熟悉感就在心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但朝阳知道,这对自己很重要!
“你们这群不得好死的人!我们是不会屈服的!小少爷!你千万不要出来!”年轻男子被两个士兵推架到执行场,不满的大吼着,为自己死前留下遗言。
朝阳蓦然怔住,小少爷?那不是自己在默府的称呼么?
“小少爷,小少爷,小少爷不是我么?”朝阳喃喃自语,忽然间失控的朝着前方跑去,一层一层的拨开人群,心中的恐惧也越来越大。
视线慢慢变得清晰,她看见了那些被悬挂着的人头,一张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甚至带着凄厉的人头就这么映入朝阳的眼中,这是一个噩梦,足以让人坠落。
朝阳不自觉的流出泪水,那些人,何其熟悉?
不要,不要动手。
朝阳哽咽着,却吐不出一个字,她只能拼命的往前跑,却始终够不到那人的身边,不要杀他,不要
朝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睁开眼睛,却看不到一丝光亮。
眼睛酸涩肿胀的感觉,证明着在梦里是怎样的纠结,抬起手臂,抚了抚头。朝阳挣扎着坐起身子。
四周是全黑的,只有窗户边透进来的一些月光可以照明,朝阳打量着这狭小的空间,大概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吧?
起身下床,没有见到傅宜轩的身影,推门出去,陈年旧木的嘎吱声,打破了夜的沉寂。
门外,厅堂中站立的男人,正式傅宜轩。
“轩轩,你怎么不去休息?”朝阳尽量平调的问道。
傅宜轩回头“我不累。”
朝阳轻叹了口气“轩轩,带我去广场好么?”
“为什么要去那里?”傅宜轩皱皱眉头,不明白朝阳的意思。
“我要去看看,你可以带我去么?”屋内没有电灯,依旧是借着外面的月光,朝阳抬起脸,看着傅宜轩,眼神清淡的仿佛一滩水。
傅宜轩迟疑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半夜时分,朝阳和傅宜轩两个人穿梭在静谧的街道上,没有灯光,没有喧闹,有的只是月光下凄厉的的虫鸣,和人心中不知为何的心跳。
两个人来到广场前,透过月光,照在广场上,明亮的如同白昼。
朝阳走到广场上,一步一步的向着刑架,看着上面悬挂着的人头,心里也跟着沉痛起来。
这些人.何其熟悉?
朝阳每走一步,就越沉重,仿佛心头压着千斤重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走到刑架下面,漫长的路程结束,接踵而至的,是无边的绝望,和愤怒。
“轩轩,你说,这是为什么?”朝阳问,她知道傅宜轩就在身后。
傅宜轩抬起头,看了眼上方的人头,他没办法回答朝阳的问题,但却可以感受到她此刻的心情。
是那么的绝望。
朝阳闭上眼,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替这些人祈祷,这些为她而死的人们祈祷。
“轩轩,带我去监牢好么?就这一次。”朝阳回头,无助的看向傅宜轩,她知道自己欠他们的太多了,但是,她没有办法。
傅宜轩点点头,走上前拉过朝阳,一手揽住她的腰,往上一代,整个人便腾空而起。
两个人来到监牢附近,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既然朝廷已经开始杀人,那么就一定做了准备。
“小心点,附近有人。”傅宜轩拉住朝阳,不着痕迹的用石头击打着周围树上监视的人。
过了一会,傅宜轩放开朝阳,站直身子“走吧。我来开路,你跟好。”
朝阳点点头“恩,谢谢你。”
“没事。”傅宜轩回头,看了眼朝阳,他不知为何要帮她,却又不忍心丢她自己。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不似对荞儿的爱恋,仿佛是注定就有的一种羁绊,似蓝颜。
朝阳和傅宜轩一路过关斩将走到监牢,却是出乎意料的顺利,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又看不出哪里不对。
一路找寻到监牢的最里曾,朝阳才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
“小小少爷?”阿金惊讶的看着面前站着的人,有些不可思议的叫了出声。
昏暗陈腐的地牢里,因为阿金的一声唤,开始变得喧闹。
“阳儿?”默清站起身,跑到铁栏边,竟然真的看到了朝阳小小的身影。
“三哥!”朝阳跑过去,隔着铁栏握住默清的手,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快走!默言呢?”默清急着问道,却也伸手拉住朝阳的,心里也是一阵酸涩。
“三哥,对不起.”朝阳哽咽着,所有的想念和担忧在见面的这一刻竟然全部说不出口,剩下的就只是歉疚。
朝阳太眼,看了看默清的身后,走上前来的大家都是一脸的感慨和激动。
“大伯,婶婶,大哥,二哥,你们都还好么?”
“阳儿,谁让你来的?默言呢?”默光在默夫人的搀扶下走过来,问道。
“默言不再,我是偷偷来的。”朝阳低下头,不知道该怎样解释。
“阳儿,你快走吧。”默夫人走上前,拉起朝阳的手,满眼的心疼。
“婶婶,我们一起走吧。好么?”朝阳哽咽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看着大家如此的狼狈,甚至每个人都清瘦了不少,她的心里就一阵酸涩的疼。
“阳儿,你快走,官兵马上就会来的!”默旭抬手抚了抚朝阳的头发,催促道,虽然他也舍不得,可,这是为了她好。
“我不要!”朝阳摇头,退后一步,离开大家的触摸范围,眼神坚定的道“要走,我们一起走!”
“胡闹!”默光生气的低吼一声,遂即看向傅宜轩“这位少侠,麻烦你带阳儿离开!”
“我不走!”朝阳打断默光的话,焦急的看向其他人“你们是因为我才被关的,我不能走,他们会杀了你们的!”
“阳儿!你听话!快点离开这里!”默漓也跟着上前劝道,在这样下去,就真的要出事了!
朝阳摇摇头,稍稍的平复了下心情,看着众人“我知道你们为我好,但是,现在我真的不想自己一个人离开。难道你们要我这样一直躲一辈子么?我承认我很胆小,很怕死,但是我最害怕的是我所有的最亲的亲人们都离开我,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不要这样!你们为我好,为了我被抓,为了我宁愿牺牲自己,可是,这样对我来说不是真的解脱!这是一种枷锁!让我一辈子活在这种抛弃亲人,苟且偷生的枷锁里!”
朝阳哭喊着,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真的把默家人当成亲人。
但是,当危险的这一刻真正的来临,所有的感情就会曝光,形成一种坦诚的局面。
只是,地牢里的煽情却阻挡不了外面汹涌的波涛,危险,总是会随时降临。
默家人看着朝阳一脸的决绝,也是从未有过的感动。默光知道朝阳的身份,他为了报恩才收留她,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家庭来挽救她的生命,只为了他当初允诺给曼荷的一个承诺。
但是,默家的人却不知道,他们只是知道,朝阳是他们远方的一个亲人,一个来到这里投奔他们,和他们一起生活五年的亲人。
朝阳明白,他们之间有的只是单单纯纯的羁绊,他们没有血缘,有的只是在一起时积攒的情谊,和互相的依赖。
如今,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还能说什么?他们不能放任她不管,她也不能丢下他们不顾。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注定这结局的无奈。
“跟我走吧,现在外面没有人,我们逃出去,好么?”朝阳用近乎哀求的声调诉说着,她真的感激他们,真的不能丢下他们。
“阳儿,你走吧。”默光摇摇头,转过身去,长时间的阴暗潮湿让他的腿有些受不了的颤抖,默光坐回地上,低下头,微不可见的轻叹一声“阳儿,回去好好的活着。走吧。”
朝阳垂下头,她不明白大家为什么要这样,明明可以逃走,为什么还要留下来。
“阳儿,三哥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为什么我们可以逃走,却不走是么?”默清忽然开口,温柔的笑意明媚了昏暗的地牢。
朝阳点点头,往前走了走,握住了默清伸出来的手。
“阳儿,你要听话,三哥知道你为了我们才冒险闯进来,但是,你想想把我们就出去我们可以躲到哪里?天下这么大,默家这么多人可以藏到哪里不被人找到?与其一辈子躲躲藏藏,不如现在就来个了段。”
“了段.”朝阳重复着,心里忽然有某个角落开始塌陷。
是啊,三哥说的对,与其这么躲躲藏藏一辈子,不如去做一个了段。
朝阳苦笑一声,点点头“三哥,我知道了,你说的对,我明白了。”
默清点点头,欣慰的和家人对视一眼,知道朝阳想通了,就好办了。
正在地牢里气氛微妙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喧闹的吵声,和纷杂的脚步声。
站在地牢入口的傅宜轩皱皱眉,赶忙转身拉过朝阳遇往外去,官兵来了,和预期的一样,却比预想中来的晚了些。
此刻的傅宜轩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只是拉着朝阳往外跑去,朝阳低垂着头,任由傅宜轩拉着,她没有去管外面如何的危险,特没有去听身后默家人的催促着急和关心,她只是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被傅宜轩拉着,仿佛没有了灵魂。
拉扯的场面有些急促,带着莫名的激动和震撼,朝阳忽然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一晃而过,那些人,为了自己,差一点就丧了命,甚至有些,已经失去了生命。
出了地牢,外面是冗长的监牢通道,虽是半夜,外面却是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