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意外的出现了一个人,我不认识他,但他却认识我。因为他曾是谙旯的同班同学。当他出现的时候,我总是忘记了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甚至他的名字我也忘记了,尽管谙旯多次告诉过我他的名字。
起先,他在走廊叫住我的时候,我还纳闷着我认识他吗?这个人是谁?后来,才想起来,去年我们年级组织去旅游的时候,他坐在我的后面,还跟我借过相机,还告诉过我他的名字……还叫我帮他照一张帅帅的照片,那时我还取笑他太自恋了。只是我都忘得一干二净,差点连那一场旅行也给忘了。
翻开旧相册,又意外的在与老师去爬山的照片中看到了他的身影,那时他就在我的镜头下面,只是我那时照的主角不是他……
原来,他一直在我的生活圈徘徊着,只是我一直没有在意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于是,他从未进入过我的视线。
这次,他真真切切的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了,而且让我记住了他的名字,他的存在。他这一两个星期都会时不时的出现在我的班里,跟我们班里的一个同学在讨论数学题,有好几次我的同学被他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问到崩溃了,他就拉我过去当救兵。每次我一过去,看到的都是他那腼腆的微笑。我往往打一下酱油的走了。
他告诉我他要去参军,已经通过了体检了,12月就要走了。
我有点震惊,我问他:“你不是每天都很认真的在学校学习吗?怎么突然的就要去参军了?”
他说:“认真学习是一回事,去参军是另外一回事。我不知道我未来的路要怎么走,现在很迷茫,既然这样,倒不如去参军,趁这两年好好想想自己的将来。”
“至少你比我有勇气。我连离开学校去追寻自己的理想的勇气都没有。”
“我现在已经不去学校上课了,再过半个月,就要启程去参军了。”
“好,到时我一定去送你。”
“一定。”
“一定。”
时间快的似乎有点出乎我们的意料,12月就在我们的沉默中如期而至,灰暗的生活因为即将去参军的朋友的离开而多了一丝悲伤。
最后在学校碰到他,是他回学校拿一些证件。看着他那剃得接近光头的头,心情突然有点沉重,这个季节,又有多少人,背上行囊,坐上火车,去到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开始全新的生活。
S和他是朋友,这是当我看到他们站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我才知道的。不过,我在场的时候,每次他在跟我说话,S总是对他充满敌意。这个可爱的大男孩。
有一天,他跟我说:“离开的时间确定了,在12号,记得来送我哦。”
“去送你的人多不多啊?”
“不多,跟你算下去,三人。”
“你跟我开玩笑吧?”
“没骗你,真的。所以,你一定要来。”
“好。”
我有点不可思议。媛媛有一个朋友去参军的时候,媛媛也去送他了,媛媛说去送行的有好几十人,一路送到火车站,看着他的朋友上了火车才离开的。而且,一路上,他们都在喊“XX一路顺风!”他们最后还一群人抱在一起唱了一首歌,最后大家都哭了,那一句句“一路顺风”响彻了整个天空。那一句句“一路顺风”在凌晨显得格外刺耳,而她被他们之间真挚的、火热的情谊感动到哭得不成人样。
“我凌晨三点在区军事管理处上车,然后坐车去火车站。你来那里送我吧!”
“好。”
凌晨三点,这是一个怎么样的概念?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刻离开,要在这个幽静的凌晨离开,要在这个寒冷的凌晨离开。我一直不明白。
虽然我知道S对他有点敌意,但能这么早起来,载我过去送他的只有S一个人。所以我就厚着脸皮去叫S载我一起去。
S虽然不大愿意,但还是答应了我。我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
12日,就在我与他慢慢熟悉起来之时到了,他必须要离开了。我突然觉得我被时间给骗了一样,一个刚熟悉的朋友,就要离开了,然后成为了远方的人。
他说:“不知道两年后我回来的时候,家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会变成什么样子,你也许会在另一个城市,会成为一名大学生吧!一直想离开家到外面的世界看看,可是等到真的要离开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是如此的舍不得。你要记得我哦,我怕两年后我回来的时候,大家已经把我给忘记了。”
“我会记得你的。你是我在高三最后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是一个让我感到温馨的朋友。”
跟他聊天聊到了很晚,我说:“你知道12月12日是什么日子吗?”
他说:“我不知道。是什么?”
我说:“是我们认识一年的日子,但想不到,也是你离开的日子。”
“我们认识一年的日子?”
“恩。对。去年,我们年级去旅游的时候就是这个日子。”
“呵呵。你还记得。”
“呵呵,因为这个日子曾经对我来说很重要。”
“很重要?为什么?”
“因为是一个人的生日……”
那天晚上,我没有睡几个小时,就被闹钟吵醒了,起来的时候,天很冷,风很大,风把窗吹得“啪啪”直响,这样的天气,这样风,这样的凌晨,这样的充满着离殇。
我裹了一个薄薄的外套就出去了,出去之后我后悔了,好冷!
到了那里,他还没有到,我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S紧紧的把我的手握住,可尽管这样也丝毫温暖不了那个浑身冰凉的我。
去参军的人很多,去送行的人也很多。我们就这样被淹没在人群之中了。
我们站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S怕我们被拥挤的人群挤散了,紧紧地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我们耳边充斥着全部都是“祝XXX一路顺风”的呐喊,一阵阵的呐喊,一个又一个的礼炮在空中打响,漫天飘着礼炮的彩条,彩条缓缓的落地,宣告着宿命的终结。
参军的人都背着行李,激动的在跟各个朋友道别,在一起拍照留念,有些送行的人还带着彩旗,他们不断的挥动手中的彩旗,把那一句“一路顺风”一遍又一遍的,不耐其烦的喊到声音嘶哑。
在场的人都被这场景给深深感动了,忍住眼泪不哭的父母最终望着孩子离去的背影还是哭了出来,淡淡的悲伤弥漫着大家,每一个人的眼眶都红了,都在忍着。
他终于来了!
我重新整理了情绪,笑着对他说:“一路顺风。”
来送他的除了他的父母真的就只有两三个朋友,与周围的人群显得格格不入,喧闹的人群更显得他的形单影只。
我把写着我家地址的纸条塞给了他:“有时间就给我写信。我会回你的。”
他来得比较慢,没说什么就上车了。
望着他提着大大的行李箱上车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心酸。耳边依旧充满着“XXX一路顺风”的呐喊。
只有他,一个人安安静静的上了车,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等待着,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感受着这一切。
车开了,大家都散了。很多人都开着车跟在车的后面,想再送他们一程。
我对S说:“我们也跟上去好不好,再去送他一程。”
“好!走吧!”
我们跟在他乘坐的那辆车后面,S努力的追赶上了他所乘坐的那辆车,我对他说了最后一个“一路顺风”,我们便慢了下来了,比较S的摩托车没办法去追那些客车。
我们看着那辆车上了高速公路,我们就调头回家了。心里总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好像失去了什么。
天,渐渐的亮了。太阳,出来了。风,不再那么寒冷,可心,却冷冷的,冷冷的。
我对S说:“现在还早,慢慢开吧。等那太阳出来。”
S慢慢的,慢慢的开着。我仰着头,眯着眼睛,看到了一个不真实的世界。天空,很蓝很蓝。路上很静很静,与刚才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突然习惯不了这样可怕的安静。
回到家里,收拾了一下,就去上学了。
到了教室,听着老师在讲台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困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美美的睡了一觉。
等到醒来的时候,我最后一节课了。柔了柔眼睛,望着窗外的天空,凌晨发生的那一切似乎是一场梦,是我坐在教室里做的一场梦。
放学的时候,跟S一起走的时候,我说:“我睡到第四节课才起来的。”
“我也是啊。呵呵。”
“你有没有一种感觉,就是一觉醒来,发现凌晨发生的事好像只是一个梦,我们只是做了一个梦。”
“有。真的有这种感觉。可能早上太早了,我们又累了,一觉醒来,就觉得那很不真实,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们都沉默了。默默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我陷入了沉默。
他就这么硬生生的在我的世界里出现,然后又是那么快速的抽离,等到我意识到有他的存在时,又发现他已经不再,对他的所有的记忆瞬间的变成了回忆。
有些人的出现,原来只是为了告诉你离别的快,相聚时光的短暂。仅此而已。
今天的阳光很灿烂很灿烂,看我总觉得空气里弥漫着离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