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生活,一个人的情绪,一个人的玩乐,一个人的KTV,一个人的空间,一个的人歌声,一个人享受,一个的失落,一个人承受,一个人喝酒,独自品味。
想要宣泄,就要大声的喊出来。用尽所有的力气喊出来直至虚脱。
来到KTV,在服务生的带领下,通过曲曲折折的走廊。一个转角处,一个门半掩着的包厢,一个身着黑色紧身衣的女生深深的吸引了我,我停下了脚步。
包厢里的她,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点燃了的烟,缓缓的举起,慢慢的吮着香烟,慢慢的吐出一圈一圈烟圈。包箱中的五彩霓虹灯衬托着那萦绕在她身旁灰暗的烟雾。
我完全被她优雅的动作吸引了,直到她发现了我这个不速之客。我们目光交接的那一霎那,我不好意思地转移了目光,而她只是浅浅的微笑,她的眼神中带着温和,她并不介意。同是孤独的人。
我在她的邀请之下进入了她的包厢,她和我一样,一个人来唱K。
我重新打量了她。一米七左右的身高,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配着一双十来厘米的黑色高跟鞋,沙发上放着她的黑色手提袋。完美的搭配,完美的身材,优美的举止。随和又高贵。
口香糖是抽烟的女生必备的。熄灭烟头,她就嚼起了口香糖。
我们没有问对方的名字,没有与对方交谈,没有更多的接触。各自唱各自的歌,各自沉浸在各自的悲欢离合之中。相逢何必曾相识不是吗?
她的歌声如此美妙,她的歌声充满哀愁却带着自信。她唱歌的背影带着孤独,带着软弱,让人有种抱住她的冲动。这让我想起了和曦。我记得和曦也跟我说过她在KTV边唱歌边抽烟,抽完烟,出了KTV,蹲在路边嚼口香糖。望着她的背影,我的眼睛开始模糊。
我已经把和曦忘记了很久了。很久,很久了。久到现在,一牵扯到,那被我埋在内心深处的他,放佛隔世。记得,已经不记得是和曦先牵起我的手,还是我先牵起和曦的手了。只记得,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一直手牵着手。爱情的甜蜜,说话的温柔,甜蜜的梦。我们对着天空许下了承诺,我们要一起手牵手走到最后。忘记这样过了多久,和曦失去了温柔,空洞的瞳孔。忘记了怎么结束,只记得心痛。如果不是和曦微笑的对我说:放手吧,执着只会伤得更深。我绝不轻易松手。星空下,我们曾许下的诺言,你还记得吗和曦?我还清楚的记得。我记得夜的温柔,风的刺骨,那时我们说好要牵着手一起走,绝不放开彼此牵的手。我记得我偎依在你身旁,你在我耳边呢喃,我爱你。永远永远。我记得你说我们的爱要像细水般长流。如今,桃花依旧,绿波东流。是不是我们走得太远,终于走到了尽头。
还是,你从来就没有想过细水长流。记得。只有我记得,依旧只有我记得。忘记。如何能忘记。刺青要如何清除得不留痕迹?你可以,我不行。记得,我只是想记得。心痛,我将不会心痛。只会是一个永远除不去的疤。
把回忆拉回到现实,又不自觉的陷入回忆。因为这首歌,是在KTV那个女生唱过的歌。“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每次听到这首歌,都有种淡淡的悲伤,里面的那句一两句歌词总会触碰到我内心的最深处,然后隐隐作痛,如果没有遇见你,如果没有遇见你,现在的我会是怎么样的呢?
在KTV的这个女生。这个让我无法忘怀的女生。也许,在她身上,我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跟她在一起唱歌的时候,就像在跟自己的影子唱歌似的。孤独的人,陪在自己身边的永远自由自己的影子。可是,她是个真真切切的“影子”,她让我心中的影子变得真实,变得触手可及,变得有呼吸。
还记得她在即将离别时,她点了一首《千年等一回》,高昂的唱了起来,唱到最后我们都笑了起来。
是啊,千年等一回。出了这个门,我们就互不相识,我在回到了我的世界,她做回她自己。即使以后在路上遇到,我们也不一定认得出对方。一转身,就成了回忆。其实有些人来过了只为了带来一些东西,美好的回忆,让你勇于冒险,或者只是单纯的给你带来短暂的温暖。但都真切的来过。遇到,或者,不再遇到,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有的力气都被喊完,只剩下疲惫。倒在床上,睡得不知天昏地暗。
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阵吵闹声惊醒。走出门口,知道又出事了。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是听家人说的。
邻居家的哥哥——民的钱包被偷了,是洗澡时被偷了。里面是三千元公款还有身份证,银行卡什么的。报了警,警察来了之后,对他说,这是你们的家务事,你自己处理吧。这个坐在门口的是你妈吗?你问问是不是她拿的。
民很气愤哽咽着说,“不是,我爸死了,我妈死了,我唯一的妹妹也死了,如果是,那么我就需要防他,如果要我防她,那以后我娶媳妇我怎么办?”说着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看到一个承受着生命的重担顽强的活着的一个人被命运逼到这个地步我随着他也掉下了眼泪。我深深的对他的命运感到同情,说起他妹妹慕,我觉得天真的是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有人注定一生幸福美满,有的人却连家庭的温暖也不曾享受过?
慕是死于白血病的。当我在网上看到有人写贴在为她筹款治病时我为之一震,作为邻居的我居然是通过网上才知道这个消息的。而慕还是在我不懂事时陪我玩的大姐姐。这时候,我真切的感受到,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真的是变得越来越冷漠了,而且也越来越自私了,自私到自己的心里永远想的只有自己。
慕他们一家是不幸的。我有时在想是不是老天爷在打瞌睡没有看到他们一家遭受着巨大灾难,而让这场灾难不停地延续下去。
在慕三岁时她母亲就去世了,十五六岁时,父亲得了癌症病逝,仅有的后妈还是一个残疾人。因为这样,慕连初中还没上完就出来打工了。现在恶魔的手又向他们一家人伸来了。佛啊,如果你真的显灵,你怎么忍心剥夺了这么一家人幸福的权利?佛,应该是不存在的吧,所以才让这一家人受尽磨难。
幕生病住院,没钱医治的时候。民说,就算我卖掉房子我也要救我唯一的妹妹。多少人为他这句话而落泪。民坚强的撑起整个重担,绝不在妹妹面前流下一滴眼泪。他坚持每天抽血给自己的妹妹用,尽管民的手已经因为过多的抽血而肿,但只要有一丝希望他还是不愿意放弃。
只可惜,再多的钱也救不了慕了,再深厚的兄妹感情也感动不了上天。慕在查出有白血病后的两个月病逝于家中。
为我从知道到慕患病到死亡才短短的一个月时间,我不敢相信,又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消失了。消失在我们的生活中,永远停留在我们的记忆中。从未如此深刻的体验过生命的脆弱。我瘫坐在门口,听着慕的后妈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我感到沉重的悲哀,却没有流泪的力气,只是很难受,很难受。同时也体会到了后妈也是有感情的。慕毕竟是她自己亲手养大的,毕竟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毕竟慕是一个孝顺懂事的孩子,毕竟这么多年了是慕一直在养着残废的后妈。
也许,死亡对于慕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活在世上对慕来说太辛苦了。瘦弱的肩膀如何承受生命之重?现在只是留下慕一个人,对他来说太残忍了。
在幕去世之后,幕的后妈,不太敢伸手向民要钱,我听妈妈说,她现在每天都去外面捡饮料瓶去卖钱,我一直不敢相信。直到那一天,那个微热的中午,我看着她,一瘸一拐的,拖着一个破袋子,在路上捡饮料瓶的时候,我的心突然被刺痛了。生活,到底要把这家人逼到什么地步。命运,到底要怎么玩弄这一家善良的人。悲剧,要到何时才能停止!
心,异常的难受。我快速的走开。我不想让她看到了,而我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我这个邻居阿姨。
后来,陆陆续续的有人知道了她在捡饮料瓶,有好心人总会收集一些饮料瓶送给她,她也倘然的接受。看到此时倘然的她,岁月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的刻痕了。还不到50岁的她,苍老得60岁的老人。长期一瘸一拐的走路,使她的腰背挺不值,更多了几份憔悴与孤苦。
现在,每次经过她家门口,每次遇到她,我总会恭恭敬敬的跟她打招呼,不为什么,只为了给自己孤单的妇女一个开口与人接触的机会,只为了让这个孤单的妇女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记得她,仅此而已。
这是一个沉重的故事,我无法用优美的语句,华丽的字词去描述这段故事。唯有简单朴实的字眼才能诉说出这悲伤的种种。唯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里面的种种无可奈何。而这种无可奈何正是人生的无可奈何。我们无力反抗,只有安然接受。
对于他们,我只是个局外人。看完热闹,转身又投入到了自己的生活节奏中。即使我为他们而难受,但我始终无法真切的了解他们的悲,我无法真切的了解他们的痛,我能做到的只是记住他们的故事,好好珍惜眼前人。
生活很快的又恢复了平静。那一段故事就像在人生长河上被石头激起的小小浪花,慢慢的被人遗忘了。而他们的未来,跟我一样,还在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摸索着,面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