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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垂暮

鬼影整个脸部看上去没有血肉,像脸颊骨披上一张吓人的白皮,骨骸的轮廓非常明显,眼珠的地方像是被挖空一般,如拇指大小的两个黑洞印在上面。

白烟不知是何物,看似平淡无比,却有难以想象的能力,似乎能切断身体和神识的联系,再把灵魂从其中牵引出来,脑海依旧能思考,却无法对身体下达指令。

韩尘的神识海中,侵入的白烟被佛光消融了不少,而从对方鼻子飘过来的白烟也渐渐稀薄,身体快要从沉睡中慢慢苏醒过来,重新被自己掌控。

但白色鬼影显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两个黑眼洞中,血光乍隐乍现,一晃一晃的,十分骇人,白烟继续补充过来,韩尘无奈的发现,神识与身体的距离又被拉远了。

柳如烟此时的情况也不太妙,手中长剑青芒暴涨,周围变得明亮起来,一剑一剑斩向棺木,虽然看上去杀伤力巨大,但棺木周身的血光似乎能彻底压制住剑芒,长剑劈在厚重的铁板上,只能发出铛铛的声响。

韩尘能够凭借肉体的力量一拳轰开棺木,血光在绝强的爆发力之下,如同虚设,但对于柳如烟的剑芒,却像是克星一般,无论怎么轰击,都发挥不了其应有的威力。

柳如烟本以为身上有铃铛的保护,鬼影不敢靠近,而黑带的缠绕也能被利剑削断,自身可以立于不败之地。安全已经无忧,于是打算借白色鬼影的手杀掉韩尘,所以明知韩尘有危险,也不来帮忙。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就像韩尘没料到柳如烟那么快就反水一样,柳如烟同样也没想到鬼影会重新利用棺木袭击,而这恰恰是她的痛处,棺木如影随形,根本无法应付,连逃的机会都没有。

韩尘的神识海中,佛光正跟白烟激烈碰撞,白烟每消融一分,便会再补充一分,而佛光只存于与识海,所以也拿外面的白烟没有办法,双方你来我往,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情况很快发生了改变,白色鬼影眼洞射出两道血色光柱,韩尘感觉眼睛已经不听使唤,直勾勾的看着血色光柱,同时,全身上下,血液突然沸腾起来,不停的翻滚着,似要破体而出。

鬼影眼洞冒出的血光像透过韩尘的眼神,侵入体内,气血受其影响,变得不安分起来。血光进入体内,顺着经脉流动,同时不断吸取体内的精血,韩尘感觉快要瘫软下去。

韩尘恐惧万分,血光十分霸道,所过之处,经脉慢慢萎缩,生机渐渐被剥夺,寿命似乎逐渐被掠去,白色鬼影怪笑一声,带着一丝兴奋。

柳如烟同样险象环生,真气在不停的挥霍之下,已经有些枯竭,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消耗一空,到时就如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其宰割。

对此,柳如烟不得不改变原来的计划,继续跟韩尘合作,于是掉回头,往韩尘所在的地方跑去。

柳如烟奔跑过来,见韩尘站着一动不动,白色鬼影就在他面前,中间连有血光和白烟,走近一看,眼前出现了一副令她恐惧的画面。

韩尘脸上的黑布不知道何时已经脱落,样貌已经大变了样,柳如烟并不是认出韩尘而吃惊,而是韩尘的样貌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似乎生命在不断的流逝。

柳如烟吓得倒退了几步,不料棺木已经从后面冲撞过来,柳如烟极力想闪向一边,但还是稍稍慢了一点,左肩被棺木撞了一下,一股剧痛传来,手上拿着的铃铛脱手而飞。

柳如烟痛呼一声,脸上闪过一些焦急,眼看此时韩尘自身难保,铃铛又被撞飞出去,形势非常不利,忍住左肩传来的剧痛,急忙往铃铛脱落的地方跑去。

棺木再次冲了过来,柳如烟神色一狠,向一边躲去,同时手里出现一个奇怪的瓶子,似玉非玉,似石非石,把它丢向正翻转而来的棺木。

“爆!”柳如烟轻喝一声,随即移开了一些距离。

随着声音的响起,瓶子爆裂开来,一丝火苗落在棺木上,迅速蔓延,棺木周围的血光很快被火焰取代,棺内的黑色鬼影怪叫一声,翻飞出来,飘在空中,棺木失去控制,跌落到地面被火焰焚烧殆尽。

青松为了放心独女出来历练,到深山异宝出世的地方碰机缘,可谓花足了血本,回生丹、金铃铛、火瓶,无一不是好东西,韩尘要是此刻能看到火焰的威势,心里肯定会再次暗呼好险。

只是此刻韩尘感觉自己像垂死的老人一样,体内生机被掠夺了七七八八,血光似乎还不满足,呼啸着冲进气海。

紫气氤氲,充斥了整个气海,血光来到这里,紫气立即做出反应,翻滚着向血光包围过去,同时封困了退路。一路畅通无阻的血光似乎没料到韩尘气海竟然是这个模样,紫气的强横超乎它的想象,后路被堵死,血光发出血红的光芒,想要和紫色真气对拼。

吸收了韩尘众多精元的血光爆发出炽烈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气海,紫气压迫而来,想要降服血光,一石激起千层浪,激烈的碰撞如翻云倒海,发出雷霆震响。

气海不停的震动,轰鸣不断,似乎要震破丹田,血光想吞紫气占为己用,但紫气强横无匹,天生克制真气的血光根本无法撼动其分毫,紫气翻滚,如神龙再生,咆哮连连。

这边的激烈碰撞,殃及到气海深处,隐藏在里面的门抖动了一下,一股悠远沧桑的气息弥漫而出,如海啸般的气海立即安稳下来,血光意识到了危险,想要冲开紫气的阻挡,破开一条道路离去。

血光冲撞,紫气如山岳般巍然不动,这一刻,紫气发挥出它一部分的威力,气海电闪雷鸣,一道道紫色闪电轰击在血光之中,如神刀乱舞,如电蛇穿空,血光完全抵挡不住这一番狂轰乱炸,如玻璃般支离破碎。

白色鬼影此刻如遭重击,眼洞中的红光立即被切断,暗淡下去,白烟也消失不见,如纸张一样的脸显得有些扭曲,口中发出尖锐刺耳的凄厉怪叫,漆黑的深夜,让人听得头皮发麻。

柳如烟立即被吸引住了目光,白影离开韩尘,飘飞在空中,不停的变换位置,同时一声声的凄厉怪叫从身上传来,像是受到了剧烈的刺激。

一边的黑影也舍弃了袭击柳如烟,飘到白影身边,想要制止它,只是白影似乎不受控制,根本不理会一边的黑色鬼影,依旧凄厉的叫着飘来飘去。

紫气大获全胜,血光有去无回,慢慢被紫气吞噬,其中蕴含的强大生命精元,这些精元都是血光从韩尘经脉一路摄取而来的,如今血光被紫气击碎,被尽数释放出来。

紫气牵引着精元,重新游走在体内各处,干涸萎缩的经脉和身体各种组织如久旱逢甘露,慢慢被滋润,生机重新回体,韩尘发白的头发很快变黑,满是皱纹的皮肤也渐渐舒展开来。

返老还童,柳如烟不可思议的看着韩尘的变化,方才韩尘似乎寿元尽失,几十年的岁月如弹指一挥,而如今却从一个垂暮老人慢慢恢复青春,几十年的光景重新回到体内,似乎经历了一个生死轮回。

韩尘感觉自己真的像是经历了一个轮回,生机被剥夺,身体迅速老化,微弱的心脏跳动,干瘪的肌肉和经脉,韩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走向生命的终点,意识已经模糊。

只是紫气的霸道比血光不知道强横了多少倍,也只怪血光太过贪心,吸取了韩尘身上的精元还不够,呼啸继续冲进气海,结果有去无回,连带本体也一并受创。

韩尘一度认为会就此老死,当身体重新焕发生机时,才恍若隔世,原来只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回。

紫气把属于韩尘的生命精元输送回去,慢慢恢复,气海内只留下一股淡淡的血雾,也就是从鬼影眼洞中投射出来血光的最初形态。

柳如烟快步捡起地上的铃铛,看了一眼纹丝不动的韩尘,想痛下杀手,但是空中两道鬼影飘飞不定,一时又拿捏不定,而且韩尘此刻模样,说不定也醒转过来了。

韩尘的确神识归来,此刻正查探着气海的那团血雾,血雾似乎有自己的意识,极力挣脱,不过这些抵抗都是徒劳的,在紫气的逐渐吞噬之下,血雾渐渐稀薄,同时白色的鬼影发出的声响愈发尖锐凄厉。

韩尘若有所悟,血光是鬼影眼洞传来的,进入体内的时候都是白色鬼影控制,最终被紫气切断联系,而这团血雾是紫气释放了生命精元余留下的,看上去有自己的意识,想来便是鬼影的一缕神识。

如今这缕神识被消融,等同于鬼影完整的神识被切割了一部分,遭受重创,怪不得叫声凄厉无比,韩尘控制着紫气,一举将剩下的血雾磨灭。

鬼影发出最后一声厉叫,轻飘飘的从空中跌落下来,黑色鬼影见此立即飘下来接住,然后拖着它飞进黑夜之中,就此消失不见。

韩尘此刻恢复到二十五岁左右,还有一部分精元依旧被紫气牵引着游走在体内各处,一时半会可能还不能完全恢复,不过韩尘更希望保持这个样子,十四五岁的身体配他二十好几的思维,总感觉怪怪的。

但这不是他说了算,自身的精元完全被紫气释放,假如全部补充回来的话,应该还是原来那个样子,反正如今身体无恙,韩尘也没太过在意。

柳如烟看着眼前的韩尘,感觉有些熟悉,但一时又认不出来,而她决计想象不到,眼前之人,就是自己想杀的贫民韩尘十年后的样子。

十年,的确可以让一个人的外貌发生很大变化,但不管是哪个韩尘,都是柳如烟想杀的对象,鬼影一走,便再无顾及,趁韩尘还闭着眼,立即紧握长剑直指韩尘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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