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说到其实谦家并不像谦卓依知道的那般,在她这一辈人只剩下她这一株独苗苗。当然,这也是谦卓依下山之后才发现的。彼时知道真相的她,不免又一次愤恨地咬碎一口银牙,狠狠地咒一次自己唯一的师兄——黎晏殊。
如果说,当初是谦家将这嫡长孙女“谦卓依”送入玄一真人门下,还不如说是玄一真人亲自上门去收的徒弟来得恰当。
只是,当初的谦家可远远不止她这嫡长孙女一人。要是论起她这一辈的谦家子嗣,就当天,单单出现在玄一真人面前的也至少有三个。
据说,这三人是谦家新的一辈中灵力最强的。其中之一,包括谦卓依的胞兄“谦卓聿”,及庶出的姐姐“谦卓宁”。而这三人中,恰恰并没有她谦卓依什么事。也就是说,当初的“谦卓依”并不是资质最好的孩子,也绝无可能作为被谦家的下一代领军人物来培养的意思。要不是后来出了岔子,估计是连着玄一真人面也见不到的闺阁内女。
至于这后来,为什么却偏偏是不被看好的谦卓依,做了玄一真人的徒弟?老者想到此无奈的摇头笑道:“怪只怪当初玄一真人去谦家时,千不该,万不该,带着自己的少主走了那遭。”
与其说是玄一真人挑的徒弟,还不如说是这谦卓依自己挑的师兄。
说来也巧,那一天在谦家的大厅中,双方人物正静坐着喝茶品茗,寒暄客道。却是这不知事的小奶娃,奶声奶气地吵着说要找哥哥,硬是挣脱了奶娘的怀抱,一个人滴溜溜迈着小短腿来到了前厅。
当时眼见着怀中的小小姐犹如泥鳅般一溜儿下,急得的奶娘差一点没当场晕死过去。要知道,这堂堂“谦家”最讲究的就是礼数,自己这一失误,丢的可是谦家的脸面。
更何况,听说如今的大厅内坐着的,可都是重要人物,讨论的也是关系着“谦家”未来的重中之重。自己这怀中的小姐,此刻不是硬拉着自己往那刀口上撞吗?
眼见着,当场那正坐上的老爷、太太便是变了脸,眉眼中蓄着的怒意,她又不是没看见。只吓得奶娘她当时就石化了,僵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那迈着小短腿的小奶娃也不怕生,小短腿“哒哒哒”一阵快跑,进了大厅内,硬是扒着当时正襟危坐于黄花梨太师椅上,虽是一脸稚气未脱,但浑身上下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凛冽寒气的黎晏殊,满脸甜笑一个劲儿地叫着“聿哥哥!”
一边还不忘扒拉着黎晏殊的大腿,将手中的拿着的糕点蹭了黎晏殊一身的糕点屑,口中奶声奶气咿咿呀呀的说着:“哥哥,吃,吃——哥哥,吃,吃——”
彼时对于黎晏殊来说,有一种绝望叫做无语问苍天,有一种情绪叫崩溃。
在满堂人都一脸黑线的僵视中,却是玄一真人一阵“哈哈哈哈哈——”的爽朗笑声打破了一堂人的尴尬,一把抱起那糯糯的小奶娃道:“嗯,这个小娃娃不错!既然跟殊儿如此亲近,贫道看着也颇为合眼缘,不如就收这个小娃娃做徒弟吧!”
老太太当时听玄一真人这么一说就急了,心想道长真是糊涂了,明明是这不更世事的小娃娃,错认了亲哥而已。哪儿是什么与贵徒亲近啊!?当下便笑着开口道:“真是让道长见笑了,这哪儿是跟贵徒有缘啊,是个小娃娃不更事错认了——”
一旁又不忘狠狠地瞪了傻站着地奶娘一眼,语气不善道:“还傻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小姐给抱回去!”
“是,老太太——”
“道长,失礼了——”被吓得失了颜色的奶娘哆嗦着对着玄一真人欠了欠身,刚想接过手中的小奶娃。
岂料话还未说完,却是被玄一真人一口打断道:“哎,老太太无需多言,贫道收徒一向讲究个‘缘’字,莫非是府上舍不得?那贫道就此告辞——”
上座的谦老爷一看玄一真人放下谦卓依,就有即刻要走人的意思。眼看着事情要黄,当下咬了咬牙起身拱手阻道:“哎,是道长多虑了,我谦家子孙能拜入道长门下,是我谦家之幸,又何来不舍之说?”
“哈哈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玄一真人笑着又抱了抱那软软糯糯的小女娃道:“那到时,贫道就在清灵山下恭候贵府金孙——”
当晚的老太太没少给谦老太爷脸色看,气着谦老爷就这么草草定下了谦家的未来。不忍自己最为疼爱的孙子旁落,恼着玄一真人这道人的有眼不识“金宝”。
但彼时的谦老爷,心头却是另一番想法。
玄一真人即是世外高人,能得真人一眼相中之人,想来必有不凡之处。这其中的奥妙,又岂是他们肉眼凡胎能够看透的?也正是出于这番考量,他对着原本并不甚起眼的小孙女谦卓依,却有了另眼相看之意,只巴望着:“金鳞本非池中物,一遇风云即化龙。”
那一年少主黎晏殊六岁,而谦家的小小姐谦卓依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