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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竹一声辞旧岁,雪花万朵迎新春。
“将军,我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为何会同意让束丝丝也去那个什么‘天下红馆’抛头露面呢?你一妻一妾,全在外面奔波,这算什么事啊?”杨天问道。
将军不语。只是提起手中酒杯,一饮而尽。
杨天也陪着将军干了一盅,斜睨着他,挑眉问道:“难道路喜多唱小曲儿能比束丝丝还好听?!”语气明显不相信。
“哼,差得远了。”将军说着,脑海中浮现了昨日喜多红着小脸,轻声吟唱那首小曲儿的窘样。这传说中的小辣椒,也不过如此。她一曲终了,良久不敢与他对视。直到他冷冷地说:“果然如人家所说,妻不如妾。”
她猛地调转头,望向他。黑白分明的大眼里,竟蓄满了晶莹的泪花。双唇微张,像是不可置信又万般委屈地看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一直以来他以为她不会哭的。十年前和他打架打到浑身青肿也没掉过一滴眼泪。十年后自重逢以来每次交锋都是她占尽先机。
终于,这次得让小辣椒伤心落泪,扳回一局......
“让丝丝去,多一个人帮本将军盯着她,寻她的短处,有何不好?”说完,将手中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走至塔沿。
杨天也跟了上来。
玲珑塔下,百花城全城欢闹,繁华似锦。
爆竹声响彻云霄,其间夹有无数顽童高声笑唱的童谣声,远远传来:“过年啦,贴花啦,满窗子,都红啦。贴个猫,贴个狗,贴个小孩打滴溜,贴个老猴抽烟斗,贴个没牙佬满窗走!”家家户户挂起了大红灯笼,漫天白雪中万家灯火,喜庆连连。
逍遥府中,也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逍遥军两千将士集结在府内,把酒高歌,共迎新岁。
阖府上下的丫鬟仆人们忙乎期间,而主人除了丝丝以外,一个人影儿都见不着。
原本莫府和白府都是争相邀请将军回府团圆,可无奈都被将军一口回绝。不但如此,他还强行将白老太君与琼花都送回了莫府过年。逍遥府只剩了他和他的一妻一妾。
喜多眼见白老太君和琼花都能回家,也眼巴巴地望着逍遥,希望他能在最后一刻天良发现,放她回路家,哪怕只是过去探望一下也好。
逍遥像是知她心意,在白老太君和琼花的马车扬长而去时,他特特地地将她拉近身,望着她一脸的哀求,只冷冷地丢下一句:“想也别想!”便擦肩而去。
“这不符合我们的君子之约!你答应过,我可以随意出入——”她倔强的在他身后大叫。
他并不转身,只是让风雪传话:“你也说过,我们的君子之约不能违背伦理纲常。你有见过哪家的夫人回娘家过年的吗?!”
片刻无语后,她气得不顾一切地向前飞奔,冲回了锁露台,就再也没有出来过。据云娃来报,今夜除夕,她到现在粒米未进,只是遣开了所有下人,独自锁在锁露台中。
向下望逍遥府内,众将士们热情高昂,划拳高歌,欢声雷动。丫鬟小厮们想必忙里偷闲,也已找了个地方结伴过年,或小赌,或小酌。一年一度的春节,偷偷懒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何况主子们都不知身在何处,而丝丝一介女流,根本掌管不住,也只能听之任之,勉力支持,不出大错即可了。反正将军的命令只有四个字:吃好,喝好!
逍遥只交代了丝丝不用伺候,便悄悄拉了杨天,到玲珑塔上畅饮。此时置身最高处,看茫茫大雪在身侧纷纷而下,洒向欢腾人间。反而心生苍凉,脑中,昨日喜多的泪眼和今日飞奔离去时小小的孤单背影交替出现,挥之不去......
突然,他一手提起黑色锦毛披风的一角,裹在身前,提起一纵,竟飞塔而下!
杨天大惊,他做梦也想不到将军竟会有轻生之念!
忙奔至塔沿细看,哪有人影?只有白雪自顾自的飘落。杨天一阵错愕之后,恍然大悟!
当下也不问,他也提气一纵,但并不是向下,而是向上!
果然,将军闲适地坐在塔尖之上。看杨天上来站定,与他空中一个击掌,二人无言,一人一角吊坐在塔顶,不多时,周身都披上了茫茫白雪,顷刻间好似白眉老翁,笑看人间!
这样佳节时刻,谁能想到,堂堂的逍遥大将军竟然身在玲珑塔的塔尖上受着风雪的洗礼?可是,逍遥却觉得,唯有被冰雪覆盖,才能让他的心感到还有一丝温度。
天际有钟声传来,已是午夜子时,全城雷动,爆竹齐声而放!
丝丝带着彩霞,亲自端了些小菜,来到锁露台厢房外叩门。可是久久都无人回应,料想喜多已然睡下,只得重又端了饭菜,转身离去。
喜多却在屋内她的被窝里,探出小半个头细细听着,直到脚步声去得远了,这才重又躲进被窝里,继续放声大哭!
直到哭得筋疲力竭,这才抽抽噎噎地掀开被子透透气。
泪眼朦胧中,赫然看到床前竟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使劲一把抹干了眼泪,眨眼再看——一夜负情狼!
喜多气得浑身颤抖,刚用一个身份伤害了她,马上又用另一个身份来验收战果!可恶——她跳下床来,衣衫单薄,披肩散发,想将他推出房去,嘴里大声哭着嚷着:“你走你走你走!你来看我的笑话,我讨厌你,我恨你——”
话音未落,却猛然被环进一双铁臂之中!喜多的双手抵在一夜负情狼的胸前,可以感受到他胸腔传来的剧烈起伏。他将头深埋在她的颈项,她发际有阵阵幽香,间或几束发丝有一点湿濡,应该是被她刚才洒落的泪滴所浸湿。
喜多瞪大了眼睛,惊异万分!被他这样紧紧地抱在怀中,所有的委屈如江河决堤,齐聚心头,双手不自觉回拥住他,在他温暖的怀抱里轻轻抽泣起来。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明月却只是那永恒的一轮,倾洒着淡淡的流光,照着屋内静静相拥的人儿。一股强大的倦意袭来,不可阻挡,而所依靠的怀抱,是如此舒适温暖,安全无虞,她贪恋地换了个姿势,抓紧了他襟口,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