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真冷然一笑,问罗龙,“本将军听说,你在兵营与同营的兄弟私斗了?”
罗龙怒视了杨宝一眼,辨说,“他想淫猥我未来的媳妇,难道不该打吗?”
唐英也连忙上前禀说,“将军,我已经惩罚他们曝晒之刑了。”
杨真瞟了他一眼,继续问罗龙,“你可知道,兵营里是不许私斗的?”
“不知道。俺就知道,谁欺负俺的媳妇,就跟谁急!”罗龙怒不可遏地说。
杨真这才转过头去,黑着脸对唐英教训说,“你也知道私斗该用什么刑?怎么只是惩罚他曝晒就可以了事了?”
说完,脸色一变,陡然冷喝一声:“来人!把他就地杖责五十!”
他的士兵立马要把罗龙按倒在地,罗龙死活嚷着不肯低头。但最终双拳难敌四手,十几个人一拥而上,把他紧紧地按在尘土上。
吕漫再也忍不住,指着杨宝,叱声地问杨真,“难道,他犯了猥亵之罪,就不用行刑了吗?”
“你们的将军已经把他杖责了。”杨真瞟了她一眼,嘿嘿一笑,转而,笑容一敛,对那些士兵狠狠地放话,“所以,他的私斗也得行杖责之刑!”
那些士兵马上取来刑杖,便开始“噼哩啪啪”地杖打起罗龙来,罗龙开始还能紧咬着牙关,挨的住,但十几军杖过去,打的他满额大汗,皮开肉绽,也忍不住哀声连连。
看的吕漫也心疼得几次想冲上前去阻拦,却被唐英几次都紧紧拽住了手腕。她扭头望去,看见他紧蹙着眉头,眼睛里恨的像要喷火,握着她的手也微微的渗出汗来。
其他人更是血脉贲张,义愤填膺。那一杖杖的打下,也像抽在他们的身上一样,让人心惊胆颤。
她毅然甩开唐英的手,冲过去,一一推开那些士兵,转过身去冲着杨真厉声地喝道:“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还没有打败敌人就先打自己的子弟!不靠我们来打仗,你们过不了多久也会被强虏杀光!”
她杏眼圆睁地瞪着杨真,一副像保护小鸡的母鸡视死如归的样子,吓的杨真也一呆。
“对!有种的,把我们全都打死了,看你用什么人来抵挡强虏的入侵,到时候,你也免不了被强虏千刀万剐!”这时,一些唐英这边的士兵听了,也跟着爆发抗议。
“败军之将,有种的,去打强虏呀!”
接着,众士兵群情汹涌,喊声震天。纷纷扔枪弃甲,要嚷着回家耕地,说什么宁愿死在田里,死在强虏的手中,也不想再受这些狗官的气。
杨真被骂的脸上都红一阵青一阵的变化,浑身气得发抖不已。不由剑指着他们,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你们,敢造反?敢逃走?看我不把你们全部抓起来斩立决?”
“斩就斩呗,反正咱们上了战场估计也难逃一死!”有些士兵已经跑上了山坡,似乎准备连夜逃回去。
杨真看到了这个情况,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心中也发毛了。连忙回身吆喝唐英:“瞧你的士兵,瞧你的训练,一盘散沙的,还不赶快把他们召回来,不然,你等着我上书朝廷奏你一本,你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唐英环视了一眼已经人心涣散的士兵,个个都准备四处奔逃,一下子就把他这几个月所募集以来的心血化为乌有,他的心也隐隐滴出了血。
吕漫看到大家突然这么激烈的反应,也不由怔住了。她想不到,她救罗龙会弄成这样的局面。便望向唐英,向他求助,希望他突然再神来一笔,把他们全部也召唤回来。
唐英却紧抿着嘴,寒着脸地愣立在风中。
这时,罗龙的五十军杖打完了,杨真便趁机招呼着他的士兵回城去。临走时,经过唐英的面前,不由冷冷地讥诮他说:“瞧你看中的好女人,给你惹下多大的麻烦,这下子,看你怎样收拾这个烂摊子。”
说完,便要翻身上马,望城中而去。蓦然,一道寒光在他的眼前一闪,唐英已经从侍卫的手中夺过长枪,直抵他的咽喉!
“你,你在干什么?”杨真仰着脖子,大惊失色地望着他。
其他人听到他的惊叫,也不由往他身上看去,都不由得惊讶不已。那些正要逃跑的士兵回头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也一下子全都呆住了。
霎时间,整个兵营升起一片沉寂,只有风声在众人的面前呼哨而过。
“我要收拾这个烂摊子,就要先从你开始!”唐英一字一句地说,声如铿锵,掷地有声,那些士兵听了顿时心花怒放,一时也人心振奋,纷纷拾回自己的兵器也跟着冲下来围过来,把杨真那些人全部围了个水泄不通。
杨真虽然也指挥过几场战斗,但苦于没有试过冲锋陷阵,像这般离咽喉不到半厘的凶险,他还是第一次。不由也吓得脸无血色,双腿发抖。“你,你可知道,杀了朝廷……”
“我不是要杀你!”唐英阴寒着脸,忽然说:“我是要告诉你,如果我把这三千多人走散了的真正原因奏上朝廷,你也不能逃脱主要责任。”
杨真听他说不是要杀他,脸色才缓了过来,但扫视了一眼那些仍然怒气冲冲的士兵,仍嚅嚅地说:“那,你把他们都召回来,我就不上奏了。”
吕漫等人听了,也心头一松,轻吁了一口气。她环视了周围一眼,唐营的士兵已经兴冲冲地跑回来。
“还有,我们的铠甲不齐,麻烦你明天一一给我们运来补充。”唐英的枪还抵着他的咽喉,又厉声地喝过去,“要知道,这可是你这大将军的份内事。”
杨真看着三千士兵陆续地回来,又层层地把他们围了起来,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微微点了点头,“好。你先撤枪。”
“还有粮草也不足!”唐英边说边缓缓地撤回了枪。
杨真这才暗吁了一口气,又只好点了点头,“好。”
“马匹也不够!”
杨真跨上了马,眯着眼瞟了前面一眼,也点了点头,“好,你叫他们明天进城领吧。”
说完,奇怪地盯着唐英一会儿,唐英朝他们的前面看去,他营里那些士兵仍然没有让开一条通道给他们。
他便朝杨真轻蔑一笑,突然一举手中长枪,杀气腾腾地高嚷起来:“谢杨将军的铠甲!”
其他士兵也顿时跟着举枪欢呼:“谢杨将军的铠甲……”
“谢杨将军的粮草!”
“谢杨将军的粮草……”
“谢杨将军的马匹!”
“谢杨将军的马匹……”
霎时间,城外到处也喊声如雷,此起彼伏,滚滚而来,源源不绝。这明明是感谢的声音,却吓得杨真他们几乎疑为强虏杀到,不由脸色刷白地紧伏在马背,担心从马背上滚下来。
“送杨将军!”唐英的长枪朝那些士兵一挥。
“送杨将军……”那些士兵又呼喊着慢慢让开了一条过道,杨真一伙这才灰溜溜地拍马赶回城中去。
一下子,大家回来了,士气也跟着回来。杨真这一次来捣乱,反而被他们众志成城的士气吓跑了,他们都觉得很痛快。唐英宣布让他们赶快造饭休息,明天一早进城取铠甲及粮草。大家不由得又是欢呼雀跃一番;这一闹被唐英反客为主,不但解气,还争取了这么多辎重,不由对唐英的智慧佩服得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