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太极殿内,司马尧眉间深锁,断然合起手中的奏折,凝神望着龙案上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心里却突然因为某事,骤然放下篆笔,合目间却是满眼的倦意。
“张忠全,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良久,偌大的殿内却未有应答之声,毅然睁眼,浓眉下一双深邃的眼斜目身旁垂首酣睡的拱影,脸上顿时布满怒意。
“张忠全…”浑厚低沉的声音里已隐隐有些不耐烦。
一旁本是是浅眠的张忠全,骤然睁开眼,霎时对上寻来的圣颜,惶恐的跪下身去。
“皇上饶命,奴才该死…”
“张忠全,你胆子倒是越发大了,当值也能浑睡过去,若是底下人个个都想你这样散漫,那朕还敢让你伺候…”
“奴才该死,望皇上责罚…”
终一声轻叹后,司马尧抬手斜靠在龙椅上,其实这些日子,自己也是身心俱疲,能撑到现在,也全是因为她。
“罢了,明日自去慎行司领罚五十个板子,下次若是再犯,恐你这颗脑袋是不想要了…”
“谢皇上恩典,奴才一定谨记于心…”
抬眸看着已有些疲惫不堪的圣颜,张忠全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这几日自己虽累,但又怎会累得过皇上,若是皇上出了什么岔子,恐怕他是真想不要自己的脑袋了,皇上能从轻发落,已经算是顾念旧情了。
经过刚刚这一遭,张忠全的瞌睡早已去了大半,但看窗外夜幕深沉,上前胆怯的问道,“皇上,现在已是亥时将近,午时奴才便已让人通报了钟泰宫…”
想起下午时分小栓子来了趟太和殿,继续道,“还有,就是今日汐妃去见了莹妃,还见了…”
张忠全稍低头面露难色,“今天汐妃在回宫的路上,巧遇了姚帝…”
“巧遇?哼…”司马尧回头,满眼厉色的望着唯诺的张忠全,猛然甩袖起身,嗜血的双眼望进那深沉的夜空,唇角却慢慢溢出苦涩来。她终是等不及了吗?
司马尧低眉按着发疼的眼角,良久,才终于阔步出了太极殿。
张忠全抬眼看着那竟显疲惫的身影,较几日前,那稳健的步法视乎轻飘了些,缓缓隐去心底渐渐升起的不安,抬步快速跟上前去。
钟泰宫
待夜色渐浓时,莹妃便早已梳洗妥当,直直站在门边,翘首期盼着那熟悉的身影出现,一个时辰过去了,但眼前却仍是空空如也,不知何时腿脚已开始泛酸,她却仍是不顾。
思绪不觉飘至多年前,他还是太子,而她亦是陈昌国公主,本是两条平行线,却在她一次任性中,两个不相干的人,却还是有了交集,虽然现在她的处境不见好,但她仍是不后悔自己当初所做一切。
脑中浮现与他初见的情形,此时想起却仍是记忆犹新。
壬戌四十三年,周晋国与陈昌国有史以来引爆的最大一次战乱,他率兵镇压,她无意成为他的战俘,当他举剑掀开她的头盔,看到她肆意飘扬的长发,眼底有着短暂的惊愕,但下一秒便消逝尽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