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颤畏畏的刘婆子被身后的胡嬷嬷一推,便进了屋里。待看清屋内不只方氏,还有一打富贵的太太时,心下越发的犯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打起笑脸上前道:“恭喜大太太,俯上不日便要办喜事了。”
“哦!”方氏扬了眉道:“不知我那二弟妹妹看中了谁家的儿郎?”
“林郡守家的二少爷,林文贤。”
“呵呵!”
方氏与颜茹梅同时响起一阵笑声,刘婆子怔了怔,很快便跟着笑了笑。
“刘妈妈请坐。”方氏起身,亲自将刘婆子请了入座。
颜茹梅则是眼疾手快的持了一侧的茶壶为刘婆子斟了一杯茶,递到刘婆子跟前,“刘妈妈辛苦了,先喝杯茶吧。”
“太太……”刘婆子看着方氏。方氏拍了她的手道:“来,我刚才还说这正明斋的丹桂花糕不错,你也偿偿。”
刘婆子哆了手夹起一块糕放进嘴里,正在她细细品味这糕点的与众不同时,方氏缓缓开口了。
“刘妈妈,金衣巷林家的林二爷看中了我们俯里的三小姐。”
刘婆子才滑入喉间的丹桂糕便似鱼刺似的卡在了那,她吞不下吐不出,直憋得满脸通戏。一侧的颜茹梅端了桌上的花水,“妈妈喝口茶。”
刘婆子一把接过,一口饮尽,这才缓过了气。“大太太……”她惊惧的看着方氏,然在看到方氏眼里那如针尖般的寒芒时,她心知,她没得选择。
绿绮轩里,蓝利盛得了下人的回报,抚了额下一撮黑灰色三寸长须,眯眼道:“大房的手脚可真够快的。”
正低了头缝制冬衣的白氏不由抬了头,讶异道:“什么事?”
“三小姐的婚事定了。”
“这么快!”白氏将手里的秋衣扔到一边,道:“谁家的少爷?”
蓝利成睁开半眯的眼,淡淡的道:“说是林郡守家的二少爷。”不待白氏接话,立刻道:“你这段时间避开点。”
“为什么?”
蓝利成的脸上便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语气不觉便重了点,“让你别去就别去,哪来那么多话。”
白氏低了头,眼里有了一抹淡淡的委屈。
便在这时屋外响起丫鬟说话的声音。
“松香姐姐,老爷在吗?”
听到这声音,白氏飞快的抬了头,恼怒的瞪了蓝利成,这声音是涂氏的大丫鬟梨香的,这般寻了来,肯定又是那涂氏支使了来的。
“老爷和太太在屋里说话呢,有事吗?”松香笑盈盈的看着梨香。
梨香探头朝屋里张望了一番,续而小声道:“姨娘的家的舅老爷来了,想请老爷去坐坐。”
白氏便在心里恨恨的啐了一口,呸,哪门子的舅老爷!眼睛便直直的盯着蓝利盛。一旁坐着的蓝利盛才听完梨香的话,便起了身。
“老爷……”白氏慌忙站起了来。
“好了,你给我歇着吧。”蓝利盛摆了摆手,撩了帘子了便朝外走,“梨香,舅老爷在哪?”
梨香连忙福身,“回老爷,舅老爷便在姨娘的屋子里等候。”
蓝利盛摆了摆手,二人大步往外走。
松香听着屋子里响起砰的一声,摇了摇头,你就算是将这俯里的瓷器全摔没了,那又怎样呢!歇了歇,唤了小丫头进屋收拾。
涂氏的这位兄弟,名唤涂善春,到是个不简单的人物。起始靠着蓝利盛帮着做些小打小闹的生意,但这两年却靠着灵敏的嗅觉与独到的眼光,生意做的是风生水起。便连蓝利盛对他也刮目相看。
“善春。”才走到院子里,蓝利盛便高声唤着屋内的涂善春,门帘一撩,一袭鸦青色袍子的涂善春迎了出来,“姐夫。”
未几花枝招展徐娘半老但却风韵不减的涂氏也迎了出来,“老爷,哥哥等了你好久。”
蓝利盛便携了涂善春,吩咐涂氏,“叫厨房弄几个好菜,我跟善春好好喝一壶。”
涂氏连连应了,带着平儿去厨房。
这边厢,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涂善春才说起了他此行的目的,他先是使了个眼色给一边布菜侍酒的涂氏,涂氏明白过来,便将丫鬟婆子都退了下去,她自己亲自守在门口。
“姐夫,我这趟是从司隶回来的。”
蓝利盛便挑了挑眉,司隶!不由的便想起从司隶返乡的二房娘仨,心扑通一阵乱跳,直觉涂善春说的话八九离不了二房。于是道:“哦,司隶那边可有什么新鲜事?”
“有,当然有。”涂善春撩眼看了看蓝利盛道:“早些年逃走的珏翊公主听说逃到南平,现在是南平的贤王妃,不久前刚刚派了人送信进宫。”
蓝利盛不由笑道:“这可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啊。”
“可不是嘛!”涂善春摇头道:“当年谁都以为这位公主必死无疑,怎么想到她还会有这么一番造化。当今皇帝与她一父所出,两人自小感情甚笃,听说正计划着迎接这位公主回宫省亲呢。”
蓝利盛跟着感叹了一番。
涂善春却又忽的变的话峰了道:“俯上的二老爷真是可惜了。”
“是啊,原以为前两次的政变他无事,这次也能躲过,谁知道……”蓝利盛想着自蓝利和死后,生意上的诸多不顺,不由便心生懊恼。
“二老爷也是个聪明的。”涂善春夹了一筷子菜到蓝利盛碗里,扬眉看着蓝利盛道:“二老爷可是给他们娘仨留了五十万两银子的安家钱。”
“什么……”蓝利盛身子一倾,带倒了桌上的酒壶,酒水流得一桌,打湿了他那身茧绸直襟,他也不管,只是瞪大了绿豆似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涂善春,“这消息从哪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