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利盛目光灰败的看向涂氏,正迎上涂氏懵懵然看过来的眸子。
“三叔,回去吧。八妹妹那缺不了人!”蓝雨薇顺着蓝利盛的目光看向涂氏,又看向一侧因为脸色涨红如猪肝的蓝钰柏。
蓝利盛点了点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宜雨轩,只至看到匆匆忙忙,脸色发白的来喜跑过来的身影时,人才稍稍清醒了点。
“老爷……”
“回去再说。”蓝利盛果断的挥了手。
身后紧跟着的白氏正努力的压抑着内心的欢笑,你也会有今天!涂桂荷。痛快,当真是痛快啊!她几乎忍不住想要笑出声,却在看到眼前那一抹藏青的袍角时,死死的咬了舌头,才忍下了那笑。
“老爷……”才进院子,便见蓝利盛招呼了来喜和涂善春走向议事厅,涂氏不由得便委屈万分的喊出了声。
蓝利盛步子一顿,涂善春却先他做出了反应,转了身走到涂氏跟前,小声安慰道:“你先去让下人请了大夫来给你和柏哥儿看下伤势,我这边与三老爷议好事,立马过来。”
涂氏的眼眶猛的便红了。
“去吧,去看看八小姐怎么样了!凡事还有我。”涂善春拍了涂氏的手,转身便追上蓝利盛。
大厅中,蓝利盛连喘口气都没,直接问道:“怎么样,人接上头了吗?”
来喜使劲的咽了口唾沫,“老爷,人不见了。”
“什么!”蓝利盛一声怒吼,“人怎么会不见的!”
来喜颤了声音道:“小的先是赶去城外的十里坡,驿亭,没看到人,也没看到信号。”
“小的,又连忙赶去了庄子里,庄子那里也没看到人!”
蓝利盛扑通一声跌坐在了椅子里。
涂善春一把揪了来喜,“你去,尽快安排冀州那边将这些人的家属控制起来。”
“是,小的这就去。”来喜再次匆匆的离去。
蓝利盛抬起头,看着涂善春。“怎么会这样?”
涂善春摇了摇头,未几轻声道:“找人盯着大房的大少爷蓝华言!”
而他二人没有想到的是,竹意轩内,蓝华言亦同样手脚冰冷的倒在了大炕上。
宋氏正持了帕子,一下又一下的就着冰凉的井水给蓝华言傅头。
“刘大黑没有回黑水山,他去哪了?我亲眼看着他将银票收好的。他去哪了?他想黑吃黑,他肯定是想黑吃黑。”
宋氏的手一僵,俯身盯了蓝华言茫然无神的眼,“爹爹派人去了?”
“去了,我这边才得了手,便飞鸽传信岳父,使他派人盯着黑水山。”
宋氏默然无语,握在手里的帕子被她揪成一团。
“到底出了什么事!”蓝华言一个翻身坐起,“不行,我得亲自去一趟,说不定是盯着的人没看到,也有可能!”
宋氏一把扯住了朝外走的蓝华言,“父亲做事,你还不放心吗?”
蓝华言猛的便醒了神,看着灯光下,宋氏略显苍白的脸。竟是半响说不出一句别的话来,只是那样怔怔的看着宋氏。
“好了,你先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宋氏将蓝华言按回了炕上,又亲自去帮他脱鞋,一边将白日里三房蓝钰柏传的祸说与蓝华言听。
“三房……三房……”蓝华言一把抓了宋氏的手,“会不会是三房的人得手了!”
宋氏一怔,“怎么这么说。”
“你不知道。”蓝华言看了宋氏道:“涂善春他当时去的目的绝不是为了玉丫头,他一定有别的目的。不然他不会在我要交锦袋时,再三出声。”
宋氏点了点头,“即是如此,我们便让人盯着三房便是。”
蓝华言点了点头。
这一夜,除却二房,三房与大房竟是一夜无眠,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天亮后,还有一场更大的慌乱等着他们!
夜凉如水,呼呼的北风吹得院子里的树挥动着成百上千的光光的小树枝,倒映在地上,似群魔乱舞。蓝雨薇披了件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站在窗门前,目光淡淡的盯着院子里的树影。
“小姐,夜深了,睡吧。”熏好床的含雁走到蓝雨薇身侧。
蓝雨薇探手,将窗门关上,解了身上的披风,回头对含雁道:“找个适当的机会将这次烨哥儿八小姐被掳的真像,露给七少爷。”
“露给七少爷,为什么?”
坐在妆台前正举着手去解耳上一对点珠耳环的蓝雨薇,一侧头便瞧见铜镜中一抹光滑动人的娇颜,零星几点素净珠翠,隐隐流转淡淡的珠光或明或灭。冷冷的风把鬓角的散碎发丝吹到脸上,带起些许的寒意。
“你不觉得现在的七少爷就像是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饿狼么?”
“他还敢惹事!”含雁惊呼道:“他不要命了?”
蓝雨薇淡淡的一笑,“明的不行,他不会来暗的。”
含雁上前,替她解去发髻之上的珠钗,取了那把有些年头的黄杨木梳,一下一下的梳着蓝雨薇黑如蒲草的长发,“成,这几天,我会让铃兰多出去走走。”
蓝雨薇看着镜中似蒙了层纱的自己的脸,缓缓的探手抚了上去,良久幽幽一笑。
“今年什么日子过年!”
含雁心里默默的算了算,片刻后,沉声道:“阴历一月三号,还有二个月不到的时间。”
“真快啊!”蓝雨薇叹道。
一时间,主仆二人竟再没有说话的兴致。谁都知道这个年一过,意味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