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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不是忽悠的忽悠

及至回到客栈,朱时陆从徐达那儿了解到下午欧阳子书曾来拜访过他,只是久等未得而去。临去时,捎话于徐达,说是明天上午会再来拜访,有事相商于他。本来朱时陆明日的计划是到善利坊去转转,先当点东西筹点银子,再到金水河附近看看能不能租间房子。今听闻欧阳子书要来拜访,不好不见,就决定明天中午先在家待客了。

对于欧阳子书这个人,朱时陆感觉此人还是可交的。此外朱时陆也有拓宽自己交际圈子的意思。因为现今身处大都的他,除了徐达就只有刚认识不久的紫蔷姑娘了。朱时陆心里清楚,这要是不多认识几个值得可交之人,这以后在大都的日子,还不得闲出个鸟来。

只是让他困惑的是欧阳子书来访的原由,说是有事相商,朱时陆想了半天,也没有参透欧阳子书会有什么事和自己相商,毕竟两人到现在为止,仅有诗会的渊源。朱时陆一时想着欧阳子书在诗会上的表现,心道:“难道是为了紫蔷相求于他,现在看来可能只有这个可能了。只是对这件事,自己可确实无能为力。虽说落花有意,怎奈流水无情啊!”

及至第二天早饭饭点刚过,欧阳子书就如约而至。再次相见,两人自是免不了相互客套一番。一番交谈,朱时陆终于明白了欧阳子书来此的原由。原是欧阳子书有几个要好的朋友,当日诗会未得空来。后来听闻欧阳子书言语,诗会上出了如此才情的俊杰,都盼一见,所以决定在此桃花正艳之时,设宴于金水河畔的桃花社,宴请于他。

朱时陆听此,心里有了点犹豫,此宴虽然不是鸿门宴,但是肯定也不是那么“好吃”的宴。说不得还是他们这些自诩文人士子的调调,说是宴会,其实主题还不是附庸风雅,“做作”诗词,所以就有心说不去。

只是还未等朱时陆这个“不”字说出口,欧阳子书就止住了他,说道:“朱兄勿妄言‘不’,就是为了桃花仙子的眷顾,朱兄定当得去。”

朱时陆一愣,“欧阳兄,怎么又牵扯到桃花仙子了?桃花仙子是谁人?”

欧阳子书呵呵一笑道:“朱兄不要想歪了!我说的桃花仙子,当然是指侍职桃花的仙子了!想往年这个时候,桃花早就败了,但独今岁桃花却开得晚,敢说不是桃花识人,留待朱兄大才!”

朱时陆呵呵一笑道:“欧阳兄倒会说话!既如此,我就随欧阳兄一观,我可不敢失天之美。只是不知此次诗会都有哪些人?”

欧阳子书道:“今次没什么外人,都是我极好的几个兄弟,朱兄到了那儿,我再给朱兄一一介绍。”

朱时陆闻言,点了点头。

既然是赏桃花,诗词自然也是以桃花为主。到了那儿,朱时陆不显山不漏水的随意抄了一首关于桃花的诗词算是完成了任务,一时宴会从日中到日落,宾主尽欢。傍晚,朱时陆微醺的回到了客栈,这一天又算是过完了。

第二天吃罢早饭,朱时陆就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个手电筒和打火机,招呼徐达出去转转,打算找个珍玩店铺把它们卖了,筹点银子。而对于另外的小镜和机械表,时机不成熟朱时陆自是不会动的,因为在他看来,这可是他人生第一桶金的资本。

一时两个人走出客栈,一路穿街过巷,最终在善利坊仔细转了起来。一家家珠宝珍玩店铺转来,每个店铺的伙计和老板展示的表情和朱时陆在濠州所见的毫无二致。但是毕竟大都可是个国际大都市,有钱人有的是,店家倒是不担心如此奇物会砸在手里。经过一番计较,这两件东西朱时陆最终换得了二百两银子。朱时陆倒也挺满意,因为想想这两件物事能卖如此价格,这要放在二十一世纪,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了。

这样又经过了两天的走访,两人终于在金水河边偏僻的一角找到了一处价格合适的房屋。这个房屋有一大一小两个院子,中间通过一个圆弧型侧门连接。左侧院子相对较小,只有五间正房,三间偏房,右侧院子则有前后两进十几间房屋,相对大一些。朱时陆和徐达再怎么着也只有两人,这么多房屋自是用不完的,就和房主商量着把中间的侧门堵了,租了那个较小的院子。而后两人又花了几天时间买了点铺盖被褥、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略略收拾了一下,如此算是在大都有了个临时落脚的地方。

如此又过了几天,朱时陆终于见到了哈麻。所以说有一条真理是亘古不变的,那就是美女的力量真的是无穷的,尤其是那些色艺双绝,不光有一张漂亮脸蛋可以取悦于人,而且还有书香的熏陶的女子。倘若再有些好才情,便是更无敌了。

由于元朝至此,纪纲早坏。一些官员私底下喝花酒、狎妓的事情早就不新鲜了。哈麻也好如此,自装风雅。只是由于胸中点墨不多,作为名声在外的花魁紫蔷,哈麻虽早有耳闻,但是却难于得见。今得到邀请,哈麻虽不知为何,不过自是乐的前来的。

虽然约在白日,但因会面的地点是思津坊的栖霞楼,他自不用担心言官的弹劾。这几日无事,哈麻也不用上朝,一早起来吃了早饭,就特意换了一身修长的衣衫,一时对镜自观,自我感觉还是挺好,心下不禁有点沾沾自喜,自我意淫着今日的幽会。不过客观的说,哈麻沾沾自喜也是有本钱的,虽说现今哈麻已经年过四十,但是由于平日保养的好,作为一个高鼻深目的回回人,蛮有一幅玉树临风的样子,还是可以秒杀菲林的老帅锅。

只是让哈麻没想到的是,见他的除了紫蔷姑娘,还有别人,一时心里对朱时陆颇有些不耐烦,只因当着紫蔷的面,没有发作而已。

紫蔷见此,笑着解释道:“朱时陆乃是她一个远房的表哥,有事相商于哈大人。”

到了此地步,哈麻倒也不好拒绝,只是以为朱时陆有事求于他,就随便拱了拱手,对朱时陆道:“不知有何事相商,本官愿闻其详?”

朱时陆呵呵一笑道:“哈大人倒勿烦扰,晚生此来倒不是因事有求于哈大人,反倒是为辅佐哈大人而来。”

哈麻看了几眼朱时陆,打了个哈哈,笑道:“看你年纪轻微,也就刚除冠礼,倒是敢说话,你能辅佐本官什么?”

朱时陆微微一哂,说道:“哈大人近日又得启用,看起来是春风得意,但可否想过未来之艰难否?”

哈麻听此,微微一哂,“你倒不用危言耸听,本官为官多年,狂妄之徒见得多了!好,本官今天就给你个机会,你倒不妨说来听听,本官未来有什难处?”

朱时陆道:“去岁之时,哈大人仗义执言,因之获罪。今虽有所起复,但在晚生观来,宰相大人好似并不信任哈大人,哈大人难道不觉从前维护之事似乎稍有不值?”

哈麻闻言一怔,不禁对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有点刮目,心道:“他知道的倒是不少。”这些日子来他心里确实有些怨言,脱脱首次为相时,他曾依附于脱脱。及至脱脱去相后,遭到昔日政敌别儿怯不花的攻击,他还在顺帝面前替他开脱,不想因此获罪。乃至今岁,脱脱又复相,竟然只给了他一个五品的小官,而且对他的意见常不置可否,一切事情都与乌古孙良桢、龚伯遂、汝中柏等谋之,哈麻心里怎能不忿。

朱时陆偷偷观察,见哈麻渐渐皱起了眉头,知道自己说到点子上了,就又开口道:“大元自至正四年至今,灾荒频频,致使国库空库,流民无数,朝堂上下满目疮痍。宰相素以贤相自居,以天下为己任,早就听闻有欲治之。表面上来看,这似乎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但是俗语云‘福兮祸所伏’。”说到这里,朱时陆顿住了话语。

哈麻听朱时陆说的貌似有理,见他停住不说,好似语有未尽,乃道:“不妨说来,本官愿闻其详。”

朱时陆听此,心里一乐,心道:“不怕他想听,就怕他不想听。”于是连忙详细说明道:“哈大人心里自也清楚,现今中原流民无数,国库空虚的根源,都是来自于近几年黄河的泛滥。自古河患即为难治之疾,而自至正四年,黄河决口拖延至今,早已几度决口,更是难为。而观今之朝堂,官贪吏污,纪纲早费,如此大工程自是需要钱粮、役工民夫无数,这中间官员、使吏贪腐盘剥自是难免,一时不慎,必会民怨沸腾。而观今天下早已匪患四起,有心人怎可放过如此良机,当其时只稍稍从中作祟,还不一呼百应?!而此数百万役工民夫一旦生变,天下还不大乱?!到时就是河患虽除,却致中原纷乱,功过能否相抵,则在帝心了。而另一方面,治理黄河所需的钱粮自是需要国库拨付的,但是近年来国库早已空虚,如此河患的治理还不成画饼之事?而自至元后期以来,纸钞发行猛增,不断贬值,再加上伪钞横行,钞法早已败坏不堪。自然解决国库空虚最快的方法就是变更钞法。呵呵,晚生不才,偶得机缘,对河洛之学颇为通透,料得近期朝堂必有变钞之议。此议当从吏部官员发起,此议以纸钞为母,铜钱为子,钱钞共行,宰相大人会力排众议,力主实施。只是此法本末倒置,行之未久,必会导致物价滕贵,钞法完全败坏。如此几着,自会深失帝心。”说到这里,朱时陆闭口不言。

被朱时陆这么一分析,哈麻那微微皱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因为他对脱脱和顺帝可都了解的紧。就朱时陆分析的这些事情,素以贤相自居的脱脱,必定会设法革除。如果脱脱真的搞砸了这些事,其政敌们自会大做文章,就顺帝的性格,到那时可就难说的紧了。这时如果自己站错了对,只怕城门失火,会殃及池鱼的。不过他心里又一时迷茫,毕竟相对来说,现今脱脱可还是一颗大树,也是目前来看最靠谱的大树,除却这颗大树,目前他倒真还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而另一方面来说,就朱时陆分析的这些事情,毕竟也只是猜测,最终会走向何方,谁会知道。

朱时陆见哈麻纠结的神情,呵呵一笑道:“看来大人是不能取信于晚生所言了,不过大人倒不用费心,我所料之变钞之议,静待数日,就见分晓。”

哈麻道:“朝堂之事难说的紧,就是有此之事又怎样?”

朱时陆道:“在下虽不敢断言可知万物,但是对于未来的事情还是可以预知一二的,于此想来当还可以帮到哈大人。”说完,朱时陆略一停顿,又探身向前,对哈麻道:“说来也许哈大人不信,晚生对相面之术也略知一二。今就晚生相来,哈大人似有宰相之貌,不出几年,哈大人定当为相。”

说到这里,朱时陆站起身来,向着哈麻作一揖道:“晚生在这里先恭喜哈大人了。”说完,弯腰附向哈麻面前道:“哈大人胸有丘壑,又深的帝心,何必依附于他人,何不另起炉灶?!”

哈麻闻言一愣,说道:“你倒会说话,只怕你高看于我了吧。”

朱时陆哈哈一笑,“哈大人不可妄自菲薄,是与不是,不日便可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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