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黄昏的时候,有权妈打算淘米做饭,准备晚餐。她发现水缸里没有水了,便叫有权儿子小远航给把水管理进水缸里。理水管进水缸做什么呢,自然是蓄水,把水龙头打开,哗哗的水就流进水缸了。
今天的远航拧开水龙头后,不见水淌,就扯着三岁孩子清脆的童音高喊:
“奶,奶,水没有来了,一滴滴都没有。”
有权妈不信,还以为孩子是开玩笑,三岁的小屁孩最是调皮的了,小远航自然不是例外。这孩子口齿伶俐,天然地继承了小孩子爱说白话的野性。加上一家子的疼惜,自然地养成了爱调皮捣蛋的习气。有权妈在屋子里边笼火(贵州方言,使用一定的手段,让火更加旺盛的意思)边笑道:
“白起你的那个墩墩(墩墩:贵州方言,屁股的意思,下文会有交代),不要摆(贵州方言,摆是骗的意思)你奶奶。”
小远航听了,急道:“我没有摆你,水真的没有来。”
有权妈信了小远航,走到水缸边一看,拧拧水龙头,确信果然是没有水来,道:“奇了怪了,这水早上都还有,怎么现在就一颗都没得呢。”
小远航嘟起嘴,也是眉头紧蹙的道:“奇了怪了,一颗颗都没有,怕是强盗偷了噶。”
有权妈道:“走,奶奶带你去文汇池边看看。”
有权妈拉着孙子,踱到水池边,揭开水池盖子,发现水池里也是滴水不剩,只有一汤淤泥在池底吐着气泡。看这阵势,这水不来已经有好几天了,这几天庄子里都是在吃着水池里库存的水,直到今天把所有的水耗尽。
有权妈决定带着小远航去源头看看。源头是一处叫老王泉的山泉,在彭家沟。彭家沟在一个大山坳里,周高中低的地形,发育了不少水源。有权家居住的伏牛山庄,世世代代的人们就是以这山坳里发育的老王泉过活。早先的时候,人们是来山坳里挑水吃。那时,每逢早晨或是黄昏,沾满露水或是还蒸腾着热气的山村小径上,挑水的人们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有的年轻人唱起了歌,那歌声婉转,在山谷间久久回荡,传响不绝,逗得居住在白岩间的苍鹰也忍不住飞出来长啸几声。不过这已经是有权爷爷那个年代的事情,到有权父亲陈老爹年代,人们变得聪明了,不用去彭家沟挑水了。这时候不知道是哪一位聪明人出的点子,庄子里的人们利用地形优势,挖了沟渠,把水从山坳里引到了庄子里。这一下子就减少了数倍路程,人们在庄子里挖了井,水就顺着沟渠流进水井,仿佛泉眼就在那里呢。到了90年代,庄子里的人们用水又取得了飞速发展。这回,人们去城里买了水管,干净利索的把山泉引到了自家的院子。中国的发展历程一直在逐步的现代化中,伏牛山庄的用水过程,能窥探出一些现代化的名堂呢。
老王泉出自彭家沟的岩缝间。周围是山地,彭家沟把山地切成两半,在左右两边冲刷成一条大沟壑,两边的泥土已经被雨水和沟水侵蚀殆尽,露出光滑的却层次分明的岩层,沟内尽生着一些面目狰狞的怪石,有大有小,形态不一。老王泉就因为发育的地方树立着一块貌似一个人戴着王冠的怪石,酷似国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被人们喊为老王石。在它身旁的泉水,理所当然的就叫老王泉了。这老王泉的水来自山肚皮里,不受季节天气的影响,终年流淌,哪怕天气如何干旱,周围的许多泉眼干涸,老王泉依然不增不减;哪怕天气如何的淫雨霏霏,下的彭家沟水涨如大河,这老王泉的水硬是还保持着自己的容颜。伏牛山庄周围的人们都非常羡慕庄子里拥有这样一眼好水。每逢春夏云贵高原天未雨水未涨的时刻,会有周边的村民来讨水吃,山庄人慷慨赠水,每年这个时候都帮了不少人家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