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给娘娘请安。”刚经过巷口便迎面走过来一个公公,身后跟着两个小公公,我瞧着这位公公有些眼熟,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个喜欢对食的敬事房的刘公公,“这位公公本宫没曾见过,怎么就知道本宫是娘娘呢?”我漫不经心的问道。刘公公低首恭敬的回应说:“奴才打远处看就觉得娘娘光彩照人、贵气十足,常人哪有这般气质。”我心里冷冷的想,好一个油腔滑调的嘴巴,怪不得能如此步步高升。“起来吧。”我饶有兴致的看着刘公公,刘公公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正好撞上我精明的目光,刘公公惊讶的一时没站稳后退了一步,又瞧着我在看着他,自觉失态,遂躬着腰不敢抬头。
赵高在旁对刘公公说道:“我们家娘娘是永和宫的淑妃娘娘。”刘公公似乎走了神,赵高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他才回过神,道:“原来是淑妃娘娘。”“对了,刘公公,丽嫔的牌子以后不必出现在皇上的面前,把机会让给别的主子,公公就更不必收人钱财的了吧...”我装作突然想起来一般说道。
刘公公犹豫一下,点头哈腰的说道:“是,是,奴才遵旨。”我看着刘公公的样子心生一阵的厌恶,不想再多说什么,抬脚便走了。留在原地的刘公公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刘公公身旁的徒弟不解的问:“师父,你这是怎么了?”刘公公甩着袖子打了他脑袋一下,“闭嘴,这淑妃娘娘可是皇上的宠妃,你看不出来如今后宫可是她说了算。”看着我远去的背影有自顾自的说道:“今年的怪事真多。”
在回宫的路上,我忽然感觉到腹痛不止,然后便失去了知觉,我已经记不清楚我是怎么样的被送回了永和宫。来来往往的忙碌的宫女将我吵醒。我疼痛的想翻一下身才发现了守在身边的小希满脸的泪痕道:“主子。你可醒了。你不能再昏过去了。不然孩子出不来。”我惊愕的睁大了眼睛。稳婆从下身探出脑袋道:“淑妃娘娘。你可得用力。已经半日了。孩子还是沒有露出头。”
我依言抓住了身下的锦衾。却发现一点使不上力气。我几乎哭着哽咽的说道:“我怎么使不上力气。我使不上力气啊。”小希握紧了拳头。冲着帷帐外喝道:“太医呢?太医呢?主子怎么使不上力气,该怎么呀?”李太医急急的说:“扶风姑娘。给你们家主子快含上三钱人参吊上,补补气力。”
小希依言将宫女拿过來的人参放进了我的嘴里。我不顾一切的含着,手里紧抓着锦衾使上了全身的力气。小希坐在身边不断的喃喃道:“主子。再使力气。一会就出來了。”我疼痛的几乎昏厥,身体像被一无数双手在里面搅拌着,身体内的声音告诉自己不能昏过去,我保持着清醒的看着众人,心里暗暗道:我一定会将孩子生下来,屋里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胃中翻涌着想吐,嘴里却舍不得将那人参吐出去,双腿不住的抖动着,自己便能感觉到汩汩而出的鲜血,看着稳婆那一脸焦急的摸样便深知不妙。
身体内一阵剧烈的疼痛,我不禁的叫出了声,耳边传来皇上在幔帐外焦急的声音:“怎么回事。这都多久了。如果淑妃母子俩有什么闪失。朕只和你们索命。”两个宫女惊慌的走进來哭丧着脸。稳婆惊声尖叫道:“呀。怎么流了这么多的血。快叫太医。快叫太医。”小希手哆嗦的为我拭去头上的汗水。李太医撩开帘子走到了床帘前,紧张的用袖子拂去头上的汗水。缓缓道:“娘娘体质偏寒。气血亏虚,元气早已受损,虚不受补。早在初有孕时便与娘娘说过难过生产这一关,随时都有血崩的危险,到时候怕是两个都保不住。”
如晴天霹雳在我耳边炸响一般。我头忽的转向了一边。身体像忽然得了力量似的淡淡的道:“如果有什么意外。一定要保孩子。就算是保住了我。我也会寻死的。”李太医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助产的宫女来回的将一盆盆的血水往外端,我抬头问小希:“皇上呢。”
小希道:“皇上听到娘娘晕倒的消息就跑了过来,到现在都还在门外守候着,连午膳也没用过…”我低低的笑了一声,引得腹部一阵的疼痛,含笑道:“很好,快,我要见李太医,我有话要对他说。”稳婆将双手放在了我的肚子上轻轻的有规律的推动着,我咬紧牙关任凭她们的摆弄,稳婆在旁担心的道:“主子有力使不上来,这个推动胎儿的方法老奴早些年听说过,可是没人敢用。”我心里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倒头便是一片的漆黑。慢慢的沒了知觉。
待我醒來的时候,身下是干净温暖的锦衾,身上那件血衣也被换了下來,屋内焚着淡淡的清香,皇上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脸上的那种喜悦是我从來沒有见过的。我伸手过去欣慰的道:“孩子,我的孩子。”皇上喜悦的看着我。含笑道:“这是我们的孩子,是个男孩子,我看他鼻子和眼睛像足了你。”
我怜惜的接过孩子放在我的枕边。侧过身子看着这个瘦小的婴孩。心里酸酸的想要落泪。将脸贴在孩子稚嫩的脸上嘴里喃喃道:“我也做娘亲了。”皇上点了点头,声音洪亮的对着屋子里所有人道:“淑妃产下大阿哥,永和宫里的所有人都有赏赐,听说这次李太医功不可没,也是一样的重重有赏。”李太医呆呆的随着众人跪下磕头谢恩,皇上拉着我的手宽慰的道:“羽儿辛苦了。朕一定不会亏待你的,等大阿哥满月时朕将你晋位分。”
午夜梦醒,我披衣起身走到了孩子的摇篮前,按惯例孩子应该由乳母照料,可是我怎么舍得我的孩子不在我的身边,看着他酣睡的摸样心里些许的温暖,轻轻的晃动了两下,慈爱的抚摸着孩子的粉嫩如瓷的脸蛋儿,心里默默:这便是我拼了命保全的孩子,眉眼间是如此的像皇上。
我独自默默的点了一炷香,细腻的檀香味入鼻,我双手合十闭上双目喃喃:“观世音菩萨,你是否能听到紫禁城永和宫里这一声泣血的请求,佛说有情皆愿,那么印证又在哪里,”
天刚亮,宫门刚刚打开,皇上便已经出现在门口,娴熟的推开了屋门,我慌忙的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道:“皇上,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皇上直奔了摇篮去,小心翼翼的抱起还在熟睡的孩子,用沧桑的脸去触碰孩子薄如纸的脸蛋,嘴里欣喜的道:“朕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了,呵呵,朕的大阿哥。”皇上转过身去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怜惜看我:“羽儿,你要给朕好好的休息,等你出了月子朕要大摆筵席给咱们的大阿哥庆贺。”我望着他忽的想起什么似的道:“皇上可知道自己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吗,咱们的大阿哥还沒有名字,”
他仿佛是预料之中一般,顺手撩起身上的龙袍坐在了梨木椅上,摊开了桌上的小笺,纸质细腻,里面嵌着百合与玫瑰的花瓣,透出浅浅的印痕和淡淡的香气,皇上提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字含笑的拿起,我定睛一看,便念道:“室个‘禛’字”紫玉香炉焚着的梨花香熏满了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皇上含笑:“这个‘瑾”字有着敬、爱的意思,希望咱们的大阿哥以后能像他的名字一样孝顺仁慈。”“绵瑾,绵瑾,好名字,”我低低的念叨着,心中十分的赞许。
几声慈祥的咳嗽声,一声尖细的嗓音:“太后驾到,”我与皇上一同往门口望去,太后和满面笑容的出现在眼前,我遂起身行礼:“臣妾恭祝太后万福金安。”太后和蔼的摆了摆手,袖子上的宝蓝点缀云雀若隐若现,头上的吉祥如意簪格外的鲜艳,越发的显得整个人喜气洋洋,太后落了座,眉目一刻也不离开的打量着胤禛,脱下了护甲从乳母的手中接过孩子,巧笑的道:“刚才的一个恍惚,哀家还以为看到了皇帝的小时候,瞧瞧这个小嘴巴,小鼻子的多像皇帝。”
皇上与太后轻盈的笑着,祖孙三代看起來是如此的和谐,如果要是沒有胤禛,我想太后永远也不会來我这永和宫吧,我心里正想着,嘴角不自觉的轻扬,太后抿嘴笑着道:“淑妃,这次你诞下了大阿哥,皇上后继有人了,哀家自会封赏你。”我不紧不慢的低首谢恩,太后胳膊轻轻的一抬示意,身后的徐嬷嬷便含笑着从递上一个锦盒,徐嬷嬷打开锦盒后竟是一个蟾蜍状的青色的玉,我愕然的看着这个形态有些丑陋的青苗玉。
太后看出了我眼中的不解,便威严的道:“答应可不要小瞧了这块玉,这可是人间稀有的宝物,这块灵蟾青苗玉有着避毒、验毒的作用,遇毒便会变成墨色的玉。”我心灵神会的点了头谢恩,太后送这个东西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她是后宫里身经百战的太后,送这个东西无非是让我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再者也是为了她的皇孙能够顺利的长大。
太后看着我点了点头,皇上看了我一眼,顿了顿道:“淑妃为儿臣诞下了大阿哥,按理朕应该晋她的位分,就封为淑贵妃吧。”太后点了头不再作答,我的眼睛无意间瞥到了榻上被褥上那个交颈相依的两个鸳鸯绣得极致细腻,也不知道是宫里哪个绣工完成的,绣的时候是否怀揣着对爱情的向往,要不是怎么会这样的针脚细密,佳羽想的出神,房间里静的似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时不时的还有绵瑾发出“咿呀”的稚嫩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