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以后的几天,众人皆知,皇上夜夜驾临锦绣宫,却从不曾踏入皇后寝宫半步。
“还是下棋么。”我一边啜茗,一边摆好棋子,不去看坐在我对面的他。
“爱妃真是好雅致。难得今夜良辰好景虚设,春宵值千金,可别浪费了。”他揶揄道。
提手挡住他:“皇上答应过什么,请不要忘了。”
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他玩味尽现:“爱妃身上意想不到的美好,让朕有些后悔呢,只要了五天,真是可惜……爱妃做了个好买卖,五天换朕三个月不可动你分毫。若不是怕游戏太早结束,朕绝不会答应。”
我头也不抬道:“皇上,就算只有一日,也已是对我的屈辱。”
“屈辱?”他骤然出手,捏紧我的下巴,“让你服侍朕,你竟敢道是屈辱?难道朕九五之尊还比不上你的情夫!”
我别开头:“首先,请皇上不要侮辱我。其次,是不是屈辱,那是我内心的想法,皇上您无法改变。”
他冷哼一声:“不必一口一声您,朕知你不会真的敬朕。”
我反唇相讥:“皇上又何尝不是如此?一口一声爱妃。这没外人,皇上便休息一下吧,不必做戏了。”
“如此甚好。今日,一定要分出个胜负。”
离殇虽性格诡谲,却也是君无戏言,说一不二的帝君。这几****确实遵守承诺,没有碰我分毫。
众人只知他夜夜驾临锦绣宫,却不知我们是下棋到天明,至今未分出个胜负罢了。
金鸡鸣晨,我有些乏了,打了个哈欠。“看来,又该明日再战了。”
“朕等着。”他脸上也闪过一丝倦意,“许久未遇对手,险些失去兴趣。明日,定要分出胜负。”
这句话,我已经听腻了。
打开门便见不远处宫女们都已跪在地上候旨。像是故意一般,说着暧昧不清的话语:“昨夜又累着爱妃了,你们几个,快去扶着,朕下了朝便过来。”
宫女们见惯了一直冷漠无言的帝君,今日突变,着实使她们吃了一惊,哆哆嗦嗦地跪言:“是,皇上……”
重逢替我梳妆,有些羞涩地道:“娘娘,皇上不会折腾了您一夜吧?”
“我说没有,你信吗?”
“当然不信了,眼下谁不知道您现在是宠妃呀。”
我笑:“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他要造就的,不就是这效果么。如今我想退出,恐怕是不可能了。
“娘娘,您知道么,在您进宫之前,静妃……”她捂嘴,改了称呼,“皇后娘娘是传奇。”
“怎么说?”我有一丝好奇这“传奇”二字。
“在皇后娘娘之前,皇上从未宠幸过任何一名妃嫔,除了上朝时必要的决定外,从来不多说一句话。可是皇后娘娘来了之后,皇上的话渐渐多了,每日都会去米月宫。那时候,皇上只对皇后娘娘一个人好,大家都道许是皇上的真命天女出现了呢。”
看来,他果然是待她好过的。
她刚道完静妃的事,立马便转折道:“不过呢,看来他们都错了,依重逢看啊,皇上的真命天女是娘娘您才对。您可是彻彻底底地改变了皇上啊。大臣们从未见皇上笑过,可昨日说到封后之事时,皇上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可把大殿上的大伙儿吓了好大一跳,都以为大祸将至呢。可皇上除了摇摇手说没什么外,就没说什么了。嘻嘻,重逢觉得,皇上当时一定是想起娘娘来了,所以忍不住笑了出来。”
一笑置之。
他笑,是因为他终于找到了游戏的对手了吧。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时间的流逝中,他的恨意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消退。就像他说的,恨我似乎来的不那么重要了,眼下更重要的,是让我做他的消遣,陪他玩这场以恨为始,以爱为终的游戏。
他到底,只是太过孤单了。
少顷,我又想到自己。
我呢,我了解了他,为何无法看透我自己?一年前,我恨他入骨,狠心将少年推向深渊,发誓如果他还活着,我便要他死第二次。
可是,为何看着这样的离殇,我想恨,却无法恨到骨髓里?或许是有一些小恨的,但却没有一年前那种锥心的感觉。
是我已不知恨为何物,还是我已看开,亦或是一年过去,三百六十五日的蹉跎,已将恨意渐渐磨掉?
我终是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一夜未眠,我实在有些累,便在贵妃椅上小憩片刻。没多久,被清脆的响声吵醒,紧接着,什么人风风火火地塌了进来。
我眯开眼,静妃弗然立在我跟前。
“淑妃妹妹,你的丫鬟可真无礼,本宫来探望妹妹,她竟敢出言阻拦。”
只见屋外的重逢正在受掌掴之罚。
起身跪了下去:“见过皇后娘娘。重逢只是接了我的命令而已,还请皇后不要为难她了。”
“喔?原来是妹妹真的累了?”她的脸已好了许多,然,在我看来却还是那般丑陋,“看来,陛下没有怜香惜玉啊……”
虽是满脸笑容,但还是可以听出语气中抑制的怒气。
她出手扶我:“妹妹快些起来吧,你现在可是皇上的宝贝,要是伤着哪了,本宫怎么跟皇上交代啊。”
“慕儿不敢。”
我推了她的手站起来,然,不及说一句便觉头晕目眩,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月已升,四周万籁俱静,我已在自己的床榻上。
重逢正在换着我额头的湿巾,见我醒了,大喜:“娘娘,您终于醒了!”
“我怎么了?”
“太医说,您只是疲惫了,多休息几日便无碍。”
我蹙眉:“外头又有什么流言了?”
重逢一惊:“您怎么知道的?”
我又道:“说我身体娇弱,承受不了龙泽吧。”
“娘娘,您真神通!”
“他赐了些什么。”
她就差把眼珠子瞪出来:“娘娘,您又知道?”
失笑:“他只会雪上加霜吧,定是些上好的补品。”
“娘娘,您猜得真准!真是什么稀品都有,皇上就差给您送安胎药了!”重逢羞涩地笑,“可是……娘娘,重逢书读得不多,雪上加霜难道不是贬义吗?”
我不答,意味深长地笑。
“还有其他我猜不到的事吗。”
“有啊!重逢说出来,娘娘一定会很高兴的!皇上说皇后来了一趟之后娘娘就晕了,再一看重逢脸上的伤,就道一定是皇后对娘娘做了些什么,不容她狡辩,皇上便将她禁足了!嘻嘻,这下可好了,整个皇宫都知道娘娘给了皇后一个下马威,看以后谁还敢对娘娘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