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彻底平静下来，低下头轻轻地抹去眼角的液体。“对不起……我不该将气撒在你身上……”
他走过来，轻柔地抱着我。
“不……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是我对你的不信任，将你伤害得体无完肤。我本不奢望你会原谅我，可是……慕儿，你知道当徘徊在鬼门关的我听到你的那些话时，心里是多么激动吗？我几乎以为是自己在黄泉路上耽搁太久出现了幻觉……我多想一听到你的呼唤便回去，可是我怕那一切只不过是个不存在的梦境而已……我竟像个胆小鬼一样不敢回到阳间，我怕醒来后必须面对一切，面对你的指责与冷眼……”
我不知道自己能接什么，只是一个劲地说着“对不起”。
“慕儿……我真的不敢相信，你竟然真的回到了我的身边……我发誓，同样的事不会发生第二次，此生绝不再负你。如果……”
“够了……有你这句承诺，就已经是全部，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殇，我相信你。谢谢你也回到了我身边……”
手不由自主地伸上腹部，不由得又是一阵心酸，轻而易举地落下泪来。“可是我对不起孩子……”
“别说了慕儿……让它过去好不好……”他捧起我的脸，轻轻地吻去我的泪水，“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
我想应下，可那个孩子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有很多的孩子那也弥补不了原有的伤痛。它原是我的命，是我活在这世上的唯一寄托，我本想陪着它一起下地狱，却不想兜兜转转，只有我活了下来。
这时，周围窸窸窣窣地传来许多细小的声音。我都听到了，他不可能听不到。
他一转身，我的视线广阔了。
眼前灯火通明，四哥哥和皇奶奶带着几队人马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一刻我恨不得自我了断。
呵，我竟然忘记自己现在是四哥哥的妻子……四王妃。
皇奶奶上前一步，竟是第一次喝斥我：“慕儿！你竟瞒着我们偷偷出府！还与他私会！”
“皇奶奶……”我喊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解释什么。
“亏得哀家与澈儿以为你被什么人掳走，冒着被尉迟麟发现实力的危险发动了所有人力外出寻你，没想到竟得知你在这里与他幽会！”
我咬着牙，想开口，终究还是选择了沉默。
怎么说呢？我并没有与他幽会？虽然我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并不是幽会，可我能说我与他是清清白白的吗？
事实是，我的确辜负了四哥哥对我的一片痴心，背叛了他的信任，夸张点说，我甚至玩弄了他的感情。
呼之则来，现在不需要了，便挥之则去。就算解释了，我还是有这些嫌疑啊！
对四哥哥的愧疚，岂是几句话便可以说明的？
四哥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很久之后才开口：“慕儿，我要听你的解释。”
“四哥哥……”你要我怎么开口呢？亲口对你说抱歉吗？
“慕儿！”皇奶奶继续道，“马上回到哀家身边来！现在回来你还是哀家疼爱的慕丫头！今天发生的事哀家与澈儿都会忘记！”
“对不起皇奶奶……”我低下头不敢去看他们，“可是今天发生的事对慕儿来说是绝对不可以忘记的……”
“你说什么？”皇奶奶提音。
我想不到其他办法来表达自己的愧疚，在他们惊异的目光下“噗通”一声跪在了泥地上。“皇奶奶，四哥哥……慕儿对不起你们……慕儿不奢求你们的原谅，但请你们千万因为慕儿而影响了心情……对不起……”
语毕，我俯下身子，额头贴地。
千言万语，能对四哥哥说的，竟只有一句对不起。
“慕儿！”
耳旁净是这样的呼喊声。
离殇离我最近，快步迈来，将我拉了起来：“不要这样。”
“离殇，放开慕儿！”四哥哥脸上虽波澜不惊，但我可以听得出来，他怒了。
四哥哥极少发怒，但每一次都是为了我，这让我万分愧疚。
离殇奇怪地没有接话。
从前他对四哥哥一直都是冷嘲热讽，一句话可以将人气得半死。但经历了那么多，他的性格似乎不再像过往，犀利得让人无法招架了。
他只是看了四哥哥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我以为他是无言以对，便抢着道：“对不起四哥哥……慕儿太自私了，我……”
我企图解释，忽闻熟悉的呼啸声划破了夜空。等我反应过来，埃米中箭之前就是发出这样尖锐的声响、并准备做出闪躲的反应时，人已经被一拉，摔入了他怀里。
那支箭羽“嗖”的一声插入了泥地。
“什么人！”四哥哥大喊一声，同皇奶奶一起转过了身。
我还未站好，便见无数支箭羽像雨点一样朝我们射来。
所有人一惊，有埋伏！
四哥哥猛地将皇奶奶护在身后，对自己的人马大喊：“保护太皇太后，保护王妃！”
我们的四周立马围来了许许多多的人马。而四哥哥则站在最前，不顾那乱舞的箭羽。
“四哥哥！”我的声音很快淹没在嘈杂的人声中。
“尉迟麟，我知道是你！出来！”他大喊一声。
透过人群间的缝隙，我看到了久违的景王……哦不，琉璃国皇族后裔，尉迟麟。
这个一直以来在我心中神秘指数排第三的男子。
第一是离殇。
第二是四哥哥。
第三，便是他。
不过现在，前两者我都已了解得透彻，只剩他，仍然一片迷雾之中。
“四王爷好兴致，这么晚了，还带着一群人马来这里闲逛。”尉迟麟笑着，“莫非四王爷早就在这里预订好了位子，知道自己今晚将在这里结束一切？”
四哥哥也不是省油的灯，立马还了回去：“太子爷说笑了，自己的未来我可没把握预测。但你们的……我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这里的确是最后的墓场没错，不过葬在这里的，不会是我们。”
“好大的口气。”他依然在笑，“难道四王爷不知道，现在你们已是瓮中之鳖吗？”
“谁是鳖，谁是捉鳖的人，那就要一较见分晓了！”
“是吗？那就见吧！”
几乎是话音刚一落，那些停顿了一会儿的箭羽又铺天盖地地飞过来。我眼见身前的某些侍卫中箭倒地，却什么都做不了。
我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但真正到来时，却依然让我觉得一丝丝的荒凉。
离殇从一名倒地的侍卫手中夺过剑，挥去一大部分朝我们飞来的剑，冲出了人群与四哥哥二人相助而战。
我一直觉得他们有解不开的隔阂，却在今日发现，他们竟然莫名地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默契。
似乎不用想，便知对方在想什么；只需一个眼神，便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