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尽量。”安冷烨不能保证她绝对的周全,他只能尽全力。
黎明渐渐地冲淡了黑暗,用一笔一笔的淡色来涂抹掉成片成片的墨色。
多少人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只是为了等待一个让自己安然一生的梦。
等到的人太少太少,很多时候等着等着,一生也就在浑浑噩噩中过去了……
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这是不平凡的一天。这一天或早或迟都会来的,只是安冷烨把这一天提前了。其实这笔交易的时间应该是在一个月之后的。那时墨石毅恐怕也会搬出墨瞳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要他们结婚。而他不动声色地召开了记者会向所有人预告了这个消息,这也让墨石毅有点猝不及防。所以这场交易是在不成熟的情况下进行的,无形中为安冷烨增加了一点胜算。
“冷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墨瞳一夜安好,睡得极为踏实。醒来又果然看到了安冷烨在身边,这种感觉实在是窝心。支起了身子靠在了他的怀里,墨瞳格外贪恋他的怀抱。因为她拥有的少的可怜。
“我很早就回来了。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我等会儿叫你。”安冷烨轻拍着她的手臂,淡淡地口气如清晨的风一样,舒爽,安然。
“冷烨,我这是在做梦吗?”为什么一切都那么不真实,太过美好,就像一场梦。墨瞳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在他的怀里又窝了一会儿……
其实比当事人更为兴奋的就要属各大媒体了。几乎是整个年度的盛事,当然要好好报道这个新闻。安冷烨与墨瞳的世纪婚礼,DI国际和墨宇集团的联姻,无疑是个大媒体争相报道的重大新闻。几乎天一亮,许多的媒体记者就已经奔赴他们举行婚礼的酒店,有的埋伏在婚车经过的沿线,等待着新郎新娘的出现……
艾依然经过一夜的沉淀,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努力地使自己坦然面对他的婚礼,并且扮演好安昀灏女友的身份。
只是一觉醒来,艾依然的眼皮就跳个不停。不过她也没有放在心上,猜想着大概是小产不久,身体还未恢复,加上睡眠不好才造成的。
在眼睛上揉搓了好几下,总算是缓解了一些症状。
起了床,习惯性地走出门外去拿报纸,却在门口看到了一个万分精致的盒子。
艾依然探出头看了看,周围都没有人,狐疑着捡起了盒子。
在打开盒子的那一刻,艾依然好不容易拼凑起的残破的玻璃心又碎了。一张支票,还有一张飞机票,日期就在今天。飞机票上的地方是艾依然听都没有听过的。但是意思却很明显,就是让她离开……
她真的想不出还有谁想要让她离开了。墨瞳跟她提过,沈芳甸也来找过她,而这一次……这么“仁慈”的方式,是出自安冷烨的手笔吗?在他结婚的那一天,把自己送得远远地,把自己放逐到一个杳无人知的地方,这就是他最后的决定吗?
连他都不想再看到自己?五百万,多么巨大的数字,支票上的零都快数到头晕了,恐怕出了他,也没有人出手会如此大方。
心情跌落到谷底,这一份“仁慈”成为她最大的羞辱。
手陡然收紧,支票和机票在手中瞬间扭曲了面容,成为一团褶皱。
“怎么了?一大早站在门口……”安昀灏的声音在身后忽然响起,让艾依然吓了一跳,连忙收起了盒子,神色一片慌张。
“你……怎么……来了?”艾依然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了。
“我说好来接你的。你怎么了,脸色不怎么好看?”安昀灏一眼洞彻她的情绪,关切地询问道。视线却落在她依然微颤的手上,一个漂亮精致的礼盒,夺人眼球。安昀灏幽深的眸子里滑过一点叫人看不分明的幽光,“盒子里有什么东西吗?让你魂不守舍的。”安昀灏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好像再大的事情都不足以激起他的波澜。
“没有——没有——”艾依然把盒子捏的更紧了。“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换衣服。”艾依然神情慌张地捧着礼盒走进了卧室。
关上卧室门的一霎那,艾依然背靠着门,紧紧地闭上眼睛,泪一滴滴不受控制的滚落,也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她才敢如此酣畅淋漓的落泪、才敢肆无忌惮的落泪……背顺着冰冷的门一点点的滑下,屈膝,直到背倚着门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透彻心扉的寒凉,抵入身体的每一处神经,让人啜泣着打着寒颤!
艾依然狠狠地挤压着盒子,将机票和支票全都撕成了碎片。既然如此,既然连你也想让我离开,那我就偏不离开。凭什么每一次付出的都是自己,凭什么每一次都是她在让步,这一次,她要为自己讨回公道,为那个死掉的孩子讨回公道。她非但不要离开,还要送给他一分新婚的厚礼。
她必须参加这个婚礼!她一定会参加这个婚礼!没有人可以阻止!
艾依然三下五除二便换了安昀灏为她准备的礼服。华丽的衣服,她以为与她是格格不入的,却没想到是那么的合身,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拭干了脸上的热泪,艾依然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汇聚起所有的勇气打开了卧房的门。
安昀灏听到了动静优雅地转过了身子,一袭水蓝色的礼服衬出她白皙的肌肤,将她瘦弱的身材描绘得惟妙惟肖。
安昀灏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纪小芙与严峻的宾馆里,那时候的她还有些婴儿肥。可是这些天来,她似乎已经瘦下了许多。“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恐怕她是因为他吧。心里一半是晴朗,一般是阴暗……他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能走错了。
错一步,就是万水千山,错一步,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而他,显然输不起!
“这样可以吗?”艾依然礼貌性地问着,长长地睫毛扇动着,还似乎还未从刚才的哀伤中走出来,泄露了她早已伪装起的情绪。
安昀灏也只当未察觉,满意地点了点头,“非常不错。”他的赞美倒是真心的,经典的礼服,合度修长,如同瀑布垂泻而下。艾依然缓缓移步,更是让静景成了动景,如同出画的千年佳人,从历史的画卷里翩然而出,却仍然保持着她独有的幽香。
只有脸上还留有baby-face的印记,却也是她独有的标识。
一双灵动水澈的眸子却是受尽了委屈一般,带着一点水肿,明显是哭过的痕迹,但却又用她的倔强掩饰住了。安昀灏打量了良久,像是在审视一件作品一般。直到艾依然不耐烦地在沙发上坐下,安昀灏却又提起了她的身子,“衣服很合身,我带你去做造型。”
艾依然没有想到还要去做造型这么麻烦。但是此刻也只得服从他的安排。她知道她并不出众,而且她此刻还是去了最能给人增色的东西——自信。连心都残破的人,哪里还有什么自信呢?